《权阉在上！》玉鎏儿

33、如影随形

　　“歂胄自立为王，他至宗法于何地？”老将军气煞，目光如同他挂在墙上的甲胄一样隐含血腥，带着一股难言的压迫感，只想将人赶出去，又想到什么，只得生生忍住作罢。

　　木婴迎着韩振的怒视，浑然不惧地直面他正色道：“将军，宗法等得了，百姓等不了，吾等在此喝下一杯酒的时间，大应之内就有数十人死于非命！先帝曾爱民如子，若他尚在，怎会容忍西南之地民不聊生？”

　　“这……”老将军噎了一下，盯着他半晌，只听木婴道：“当今世道，天灾人祸并起，四地拥兵自守，大应正值存亡之秋，天地动荡，妖孽横行，将军位高权重，理应拨乱反正，还我大应盛世才是。吾等皆一心为大应，若在此矛盾相向，无异于兄弟阋墙，自相残杀！反叫他人渔翁得利！”他微言大义，字字珠玑。

　　韩振看着，心中有些震动，呼吸也急促了些，颇觉得有理，又抹不开面子，干巴巴地道：“那你倒是说说，到底叫谁渔翁得了利。”

　　木婴闻言心中一喜，缓缓道：“将军想必心中再清楚不过，圣上年幼，致使宦官在朝中专权弄事，朝纲不稳，国策混乱，此等乱相可谓是空前绝后，满朝文武百官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主持公道，好在将军您尚且大权在握，要顿纲振纪
　　，以恤民心，镇北将军您责无旁贷！”他声音轻越，眉眼清澈，似叠翠的青山河谷般平静包容，目光中满是认真，闪着奇异的光，仿佛一位圣洁的贤者，被苍天派遣下来，洗涤一切污秽的灵魂。

　　韩振闻言心脏猛的收缩了一下，一股震荡之感从心口传到全身，仿佛这一番话正正好好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他忽的大笑道：“说得好！不愧是木先生！”

　　不一会儿，韩振收了笑意，沉声道：“先生你有所不知，陛下他对那蔡彻言听计从，老夫拿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语气里有丝化不开的苦楚和憋屈。

　　“将军想必也有所听闻，桥直此番来到永安，实是情势所逼，吾所侍奉的大人之子歂邺，在丞相手中，他以此相逼，引我来此。桥直与丞相素有旧怨，早已做好了有来无回的准备，只是死一个区区木婴不算什么，我大应子民何其无辜？十数年来，蔡彻暴虐无道，诛杀多少有义之士？”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眸光直视着韩振，带着一股不可小觑的气势，缓缓开口：

　　“将军此番相助，桥直感激不尽，长冬节将至，届时丞相必会设宴，桥直躲得过一时，却躲不过一世，依桥直对蔡彻秉性的了解，长冬节那日，必定免不了刀光血刃，恐怕涉及不止在下一人，万望大人谨慎小心。”木婴心知，此次长冬节必不太平，他虽深居西南，却无时无刻不注意着大应朝堂之事，蔡彻铁血手段，凡是不听从于他的人一律满门抄斩，可谓天怒人怨。

　　“你是说……他敢！？我浩浩大应，还能让他一人只手遮天了不成？！”韩振拍了桌子，霍然而起，气恼万分的道：“你且放心，有老夫在，必保你性命无忧！”

　　“将军切莫轻举妄动，引火烧身，万事谨慎而行。”

　　酒过三巡，二人皆有些醉意，韩振直接拿了酒囊，咬开了塞子，海饮了一番，道：“你可知我如何知道你到了永安城，又为何要救你？”

　　“桥直愚钝，还望将军告知。”

　　韩振放下酒囊，道：“前些日子，有人往老夫府上送了一封信，骂老夫！那骂得叫一个酣畅淋漓，老夫平生还没受过这等委屈，说我做事鲁莽斗不过蔡彻，须得找个谋士帮衬着，还说正巧木婴不日便到永安城，让我留意着，哼，激老夫？老夫还……还就吃这一套！你说，这信，是不是你写的？”韩振虎目微眯，犀利地看着他。

　　木婴闻言眉头紧锁，道：“这……桥直对此事一无所知……将军可有追查那送信之人？”

　　韩振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他，黑如炭墨般的眉斜飞扬起，似在确信这句话是否所言非虚，又开口道：“别提了，老夫手下那群酒囊饭袋别说人了，影儿都没查到。”

　　木婴见状眉蹙得更深了，心底不由自主升起一股寒意，到底是何人暗中助他，竟有此等实力，他心底有如波澜翻覆，又隐藏在云淡风轻的清秀面容之下。

　　梡府，

　　桑宠对将军府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她只管兴致勃勃得将东西搬到了梡府，俨然一副住了就不走的模样，长冬节将至，两人都为了某番大计划而忙碌起来，桑宠也没时间作天作地，这几天太平的日子让蔡彻十分受宠若惊。

　　几日后，

　　长冬节就在几天之后，这日傍晚，蔡彻与桑宠交代整理了下长冬节的计划，确定并无纰漏，就准备梳洗歇息了。

　　桑榆暮晚，越仟趁着夜色，潜入了梡府，行刺蔡彻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按理说该小心谨慎从长计议，可若要动手，必须赶在长冬节之前，不然木婴恐有性命之忧，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多想，这番也是碰碰运气，就算不成，她也有几分把握全身而退。

　　越仟一身夜行衣，蒙着面，悄无声息隐藏在暗处，躲过了几个巡逻的侍卫和洒扫的仆人，即使光线如此晦暗，依然轻车熟路地摸进了偏殿，四处寻找蔡彻的踪迹。

　　梡府中有一处温泉，靠着山边，开辟在北厢，布置精巧，远远就能看见雾气缭绕。正是入冬之际，天色渐凉，晦暗的晚风带着丝丝寒意侵入骨髓，钻心的痛从蔡彻素有旧疾的双膝传到全身，他想着去泡一泡温泉，缓解下疼痛。

　　他拖着双腿，咬着牙装作无事一般，挥退了下人，垂眸向北厢走去，浑然不知有人身形似鬼魅，在暗中如影随形，时刻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危机就在咫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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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将军：老夫可是将军！跟老夫谈激将法？？好吧，老夫还就吃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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