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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芦花 ...


  •   被那个标题吓到心颤手抖的京生疯了一样抢过那张报纸,在阿容关切的询问和李老太太不满的念叨中死死盯住那标题下方的每一个字,将那条新闻反反复复地读了好几遍,确认新闻中只是提到起火现场发现“一”具男尸,且经法医初步判断死者的年龄大约在50到60岁之间,他才能稍稍放下心来,可是一想到港生的下落,他便又无法安心,当即决定一送了阿容婆媳回家便要飞回台北。谁知他们刚刚踏进家门,留守家中的小成便说起几分钟前有个姓华的叔叔来过电话,让他转告京生叔叔不要着急,还说半小时后他会再次打过来——为了这一句话,京生便守在电话机旁寸步不离,生生捱过了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了铃声响起,也终于等到话筒里那个熟悉的声音——

      “大哥,是我……”

      伴着那个声音,京生的眼泪唰的一下夺眶而出,竟顾不得阿容和孩子还在一旁,抓着话筒便一叠声地追问港生现在何处、有没有受伤,继母和Julian又如何了?还有,那场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京生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堆问题,电话的那一端始终静默,直到他终于闭了嘴,才听到港生那沙哑中透着鼻音的声音轻轻传来,让他安心,却更让他悬心!

      “大哥,我们没事……我们现在是在附近镇上的医院里,不过我们没受什么伤,只是让医生给Julian打了一针,他睡着了,妈在病房守着他,我就出来给你打个电话,免得你担心……”

      “是不是那个小孙?他对你们——”

      “大哥,多亏有你事先提醒,加上Julian警觉,我们才能够——我真的不敢想象,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想要独占妈也就罢了,居然还要——”

      电话那端的声音始终在克制着音量和情绪,显然是不愿惊动他人,可那字字句句中压抑不住的悲伤愤怒,又岂能瞒得过京生的耳朵?

      “你走了之后,小孙原本一直表现不错,每天都抢着帮妈做家务,让她能多多陪伴我和Julian,昨天他还起了个大早跑去镇上赶集,买了好些生活用品,还有鸡蛋牛奶,说是要给Julian补补身子,放下东西之后他也不肯休息,而是又去外面捡了很多枯枝,堆得满屋都是,说是最近降温,夜里风又大,多拾些柴草把炉子烧起来,全家人睡觉就不会冷了……”

      京生听到这里,心中咯噔一声,联系到那夜半失火的新闻,再加上对那小孙惯用招数的了解,至此他已足够将那晚发生的事情勾勒出个大概,而港生接下来的讲述也愈发证实了他的推测,更令他汗毛耸立,一双拳头也不由自主地攥紧——

      “……妈见他这样细心,自然感动不已,见他下厨给我们兄弟煮蛋,还坚持要他也吃一个,不要都留给我们,等到了晚上,妈和我正帮Julian换药时,他端了三杯牛奶进来,说是特意给我们母子热的,妈关心地问他怎么不喝,他摆手说自己喝过了,说完又劝妈快喝了牛奶回房歇息,还说他已经在外屋生好了炉子,半夜他起来添一次柴火就行,让大家只管放心睡觉,保证屋里暖和……”

      “讲真,当时我对他的这番说话倒是没怎么起疑,甚至看到妈被他哄得那么开心,我对他还有些感激——可是就在妈接过牛奶要喝时,Julian却闹了起来,喊着我们弄痛了他的腿,还打翻了妈手中的杯子,等小孙手忙脚乱的再去厨房帮妈热牛奶后,他便示意妈不要出声,一面让我拿了钱包证件,一面悄声对我和妈说,趁他还没回来,我们快从窗户离开,越快越好,先出去再说!”

      “我一听Julian的话,顿时觉得不对,妈急忙拉住我们,问Julian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Julian一再示意妈不要大声,说要边走边跟她解释,可妈还是不肯,她说她不能把小孙就这么丢下,即便真的要走也得和他说清楚了才行,因为当初是她自愿答应陪他终老的,如今又怎能一声不响便弃他而去?Julian听到妈这样说,顿时急了,问她怎么都到这时候了还舍不下那个废物,他究竟哪一点比爸爸强了?妈一听便红了眼圈,哽咽着说道,Julian,你别怪妈妈,你孙叔以前是做过很多错事,但他终究对我不错,况且他也答应过我,不会再与你们兄弟为敌,你就看在妈的份上,相信他一次吧,不要再排斥他了,好不好啊……”

      “妈一边说着,一边掉下泪来,我忙劝她别哭,Julian气得脸色发白,问妈怎么事到如今还要向着那小孙说话,难道还看不出他是打算对她的儿子们下手了么?妈不懂他在说什么,Julian又催她快走,还说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小孙一定是在那三杯牛奶里放了安眠药之类的药物,只等我们母子三人昏睡之后,他便要把妈带走,然后放一把火烧了这木屋,让我们兄弟俩葬身火海,回头他只要对妈说是夜里刮风不慎引燃了炉火,屋里干柴又多,导致火势蔓延,而他腿有残疾,只来得及救出妈一个人,到时妈就算再伤心又能如何?他还说他从来就没相信过小孙会改邪归正,只不过他腿伤未愈,不能硬拼,又不想惹妈难过,这才不说罢了。想不到那小孙居然不知好歹,这么快就打算对我们下手,那便由不得他不把事情挑明,包括那杀父之仇,现在看来,也是不报不行了!”

      京生的脑海里一片嗡响,尽管港生的声音始终都在竭力保持着冷静,仿佛只是在给他转述一条新闻、一个故事,一个与他们毫无关系的、别人家的故事!

      “妈说她不敢相信小孙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我在一旁已经全明白了,说来我看到小孙那几天那么辛勤地拾柴还一定要堆放在屋内,也觉得有些古怪,不过是看妈高兴才没有多问,险些中了他的毒计——可是就在我刚想要帮Julian劝劝妈的时候,却听见一声巨响,一抬头便看到小孙破窗而入,将我们母子堵在了屋内,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斧子,二话不说便向我和Julian砍来,想必他在门外偷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知道计划已败露,又怕妈真的被我们带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在那狭窄逼仄的小屋里,赤手空拳、孤身一人的港生,为了保护行动不便的母亲和弟弟,不得不和那个有备而来的亡命之徒,展开殊死搏斗……

      在那最最危急的时刻,他这个大哥为什么不在?他为什么要丢下港生一人去面对那未知的危险?倘若稍有不慎,他——岂不是要后悔终生???

      “我和那小孙扭打起来,Julian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腿,被他狠狠踢开——想来他是铁了心要置我们于死地,出手招招狠辣,我俩撞破房门冲到了外屋,他被我打掉了斧子,又抓过一根木柴将我击倒,还用那木柴死死地卡住了我的脖子,我那时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谁知他的力道突然一松,一头向旁边栽去,我一爬起来便看到妈大惊失色地看着我们,而那把斧子就插在他的背上——我知道,是妈救了我,可是小孙这一倒地,正好撞翻了他生的炉子,而旁边堆的都是他拾来的干柴,那屋子本身又都是木质结构,只一瞬间的工夫,大火便燃了起来,我和妈赶紧扶着Julian逃出了小屋,刚想喘口气,便听到妈吓得大叫,一回头才看到那小孙竟然也挣扎着爬了出来,还伸手拉住了妈的脚,苦苦哀求妈救他,妈一见他这样,便又腾出手来想去拉他,Julian将妈死死拽住,让她不要再对这条害死了她丈夫又要害她儿子的毒蛇心软,那小孙听了便狂笑起来——大哥,你猜他对Julian说了什么?你能想象么,他对Julian说了什么……”

      京生的指甲已嵌入了掌心,尽管他已知故事的结局是港生三人无恙、小孙化作焦尸,可不知为何,听着港生的问题,一股不祥的预感还是涌上了他的心头,提醒他不要放心的太早!

      “他狞笑着说:‘小兔崽子,你倒聪明啊,比你那死鬼老爸强多了,想不想知道你爸是怎么死的呀?让我告诉你吧,他是心脏病发没得吃药,在我面前活活憋死的呀,你知不知道我当时跟他说了什么?我跟他说,老鬼,你也有今天!你不死,我和我的兄弟怎么上位?今后你的女人、你的江山,统统都是我的!你知道他听了之后是什么反应吗?他脸皮涨得青紫,眼睛一翻就倒下去啦,被我像条死狗一样丢在了地上!哈哈,哈哈!什么□□老大,什么台湾一哥,到头来还不是屈死鬼一个,连自己的漂亮老婆也被兄弟白白霸占了去?’”

      京生牙关紧咬,听着港生的声音已然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Julian不等他说完,便把妈挡在身后,命令他闭嘴,可那小孙根本不听,反倒越说越来劲,他说:‘你真的以为你妈很爱你爸,对他忠贞不二么?告诉你,错啦!她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经跟我好上了呢,多少次我专趁你爸爸不在时登门拜访,和她在你们家的客厅里幽会,还把她扑倒在沙发上,不信你问问她,是不是这样?可她从来都没跟你爸提过一个字,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爱我、舍不得让我死?不然你以为她怎会在你爸死后没几天便心甘情愿的跟了我?告诉你,不是你孙叔我魅力大,而是你妈早就对我有情!你不信是么?那你现在就问她啊,看我说得对是不对?’”

      “Julian被他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一边转过头去看妈,妈拼命摇头说不是的,还哭着质问小孙怎么可以如此污蔑于她,那小孙却又狞笑着说,其实妈早就知道了Julian父亲的真实死因,只因她太爱他,怕他被Julian寻仇,这才答应了丢下儿子陪他回台湾隐居,而妈听到这里竟无法再否认,只能掩面痛哭,Julian一看到妈这副样子,顿时就——”

      “Julian……他没事吧?”

      京生胆战心惊地问了一句,而电话里停顿了几秒后,突然传来港生那咬牙切齿的声音!

      “大哥,我当时真的什么都顾不上了,我只知道我必须让他闭嘴,我抬脚便向他的脸上狠踹,他一声惨叫,身子向后一滚,正好摔进了着火的屋内,下一秒烧着的房梁便塌了下来,将他压在下面,根本救他不得,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我和妈只得架着Julian逃走,一直逃到镇上,把Julian送来医院——”

      京生记得自己当时是一个劲地安慰港生,让他千万不要多想,那小孙纯属自作孽不可活,他们这么做全是正当防卫,更何况那小孙孤家寡人一个,在台湾无亲无故,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渣滓,就算警方要公开征集破案线索也是石沉大海,不必担心,可港生却在电话里低沉地回应他道:

      “不,大哥,我不是怕警察找上门,也不是为我把小孙踢到火里的行为忏悔——事实上我一点都不后悔,要后悔也是后悔自己出手太晚!要不是我出手晚了,Julian又怎么会——医生们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能再受刺激的,可是,我——”

      心惊肉跳的京生被港生的语气弄得再也坐不住,立刻便要收拾行李飞去台湾,港生却在电话里制止了他,让他先不要去,因为去了也很可能是帮不上忙反添乱——Julian的病又发作了,而且这次比以往都要厉害,只要是清醒状态下就不能看见一个生人,除了港生之外,不分男女老幼,就连母亲靠近他也不行,否则他就会狂叫着用头撞墙,或是随手抄起什么东西便往自己的身上乱砸乱刺,要么就是蜷缩在墙角不吃不喝,嘴里念叨着你们都是坏人、都要害我……镇上医院对他的症状毫无对策,只能用镇静剂让他睡着,港生说他打算带Julian和母亲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顿下来,先稳住了Julian的病情再从长计议。而自那以后,京生再收到的来信地址便成了那个偏远的小镇,信里说他们住的那个荒村里没什么人家,也就见不到什么生人,倒是很适合Julian的现状,只是他和继母要一切从零开始,自己动手修葺房屋、开荒种地,虽然辛苦些,但母子三人朝夕相对,倒也和乐温馨。唯一让人揪心的就是Julian的病情依旧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他会像孩子一样赖着母亲撒娇,也会乖顺的让她喂他吃饭,可要是一旦发作起来,他便连母亲也认不得,还会大叫着将她推倒在地,导致母亲的身上总是瘀伤不断,看得人心痛万分。港生还说Julian现在格外黏他,简直成了他的跟屁虫,无论他去哪里他都要跟着,尽管他的右腿确如当年Doctor.Lee断言的那样,走起路来略有些跛相,但只要是跟着哥哥,他便健步如飞,到了晚上他也一定要跟哥哥挤在一张床上,有时半夜醒来,只有摸到他还在身边,才能继续安心睡去,母亲则每每就着昏黄的灯光为他们兄弟补衣裁衫,帮他们盖被,那处远离世间繁华的荒凉村落,却成就了他们母子三人有生以来最平静的时光,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永远……

      这十年中港生来信的数量虽极有限,但好在每一封都写得很长,字里行间将他们的日常生活娓娓道来,京生知道自己弟弟的文笔一向不错,从小学起作文成绩便好过他很多,只是港生来信中大半的篇幅多是在写Julian,写他的情况如何渐渐好转,不但会叫哥哥,也开始开口叫“妈”了;写他的头脑如何聪明,即便在病中也能有模有样的学着他们生火煮饭、洗衣晾被,手法娴熟到让人根本无法想象曾经的他竟会是个高高在上、饭来张口的boss……余下的篇幅他也几乎都留给了母亲,写她是如何不辞劳苦操持家务,像他们儿时在香港那般日日为帮补家用操劳,怎么劝她休息都不肯听;写她是如何像对待幼子一样耐心照料着Julian,即便他发病时会将她端来的饭菜打翻一地,将她视如仇人一般也毫无怨言……至于他自己的近况,每次都是轻描淡写或者一笔带过,京生明白他一定是报喜不报忧,所能做的也唯有祈祷上天对他这个善良坚韧却历经沧桑的弟弟多些悲悯之意,祈祷他们阖家团圆之日早一天到来——毕竟为了那一天,他们已经遥隔千万里,苦苦等候了十年之久啊……

      沉浸在回忆中的京生神情恍惚地进了家门,迎接他的又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以及阿容精心准备的一桌好菜,京生将烧鹅交给妻子,刚要照例抱起女儿时,却听阿容说港生从台湾寄了一个邮包来,她已经给他放在桌上了,而京生一听这话立刻连饭也顾不上吃,径直冲进房间拆开了那个邮包,发现港生寄给他的是一本精装小说,书名叫作《天若有情》,封面上的作者署名是“芦花”,而当京生怀着几分疑惑翻开那本小说,刚看个开头他便明白了这是港生的自传之作,故事横跨二十余载,从在香港与母亲相依为命的童年岁月到自幼未见的大哥从天而降,从母亲被逐出家门到与父亲相依相怨的青春时光,从遗憾错过高考却无心插柳考上警校,到因工作之故与大哥、母亲重逢,与异父小弟相识,再到命运捉弄下痛失父亲、女友,与大哥一家天涯相望,只有带着体弱的母亲和疯癫的弟弟归隐异乡……直到京生翻到小说的最后一页,才终于看到了这个漫长故事的结尾,那个死亡与新生相伴的结尾,在港生的笔下,读来竟然也是那般的哀而不伤、充满希望: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午后,那天我和妈陪着弟弟去市中心医院复诊,终于从权威专家口中得到了弟弟病情已彻底痊愈的定论。回来的路上,我们母子三人同去海边散步,我从来没见过妈那么高兴,好像所有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了,再没什么事情能够令她烦恼,从弟弟发病直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妈笑得那么灿烂那么舒心,弟弟也是,曾经的那些隔阂、伤痛都已随风逝去,这凄风苦雨却又平静相对的十年,于我们三人而言,又何尝不是对各自的一次洗礼、一次涅槃?那天下午妈没再醒过来了,她走得很安详,能够在她最美丽、最开心的时候离开,我觉得也算一件好事,不过最可惜的是她没能等到与大哥一家团聚,没能听到大哥的孩子们叫她一声‘奶奶’,但我相信,妈在天上一定也会笑着为我们兄弟祝福,一生一世,地老天荒。”

      掩卷的京生在桌前静坐了许久,连晚饭最终都是阿容盛来劝他吃的。第二天港生又打来了电话,告诉大哥自己的小说处女作市场反响不错,编辑们的约稿函如雪片般飞来,他和Julian在台北市里买下一处房子,最近正打算搬家,以后往来出版社和书店也更方便些,又笑说自己早就想邀请大哥一家前来台北团圆,都是Julian那小子死要面子,非说自己的右腿还没有练好,不能见人,软磨硬泡才导致这个团圆的电话打晚了数月,这几个月来他倒是终日拄着拐杖翻来覆去的练□□算大有进步,只要不是快走便不易看出破绽,这才允许他给大哥全家订机票,还说要订全台北最好的酒家……说到最后两兄弟俱是百感交集,而京生思虑再三,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心底的那个疑惑,那个困扰了他多年、又隐约让他感到担心的问题:

      “港生,这十年来,你……一直是单身吗?如今小妈去世,Julian的病也好了,你还是没有结婚成家的打算?虽然当初你向夏晴发过誓,但是——”

      电话里传来了短暂的沉默,几秒钟后,港生那温和的声音又再度响起,语气一如先前那般,平静而欢快:

      “大哥,我始终是亏欠了阿青姐妹,要遵守自己发下的誓言也是真的,另外就是——其实我也没有必要结婚了,最心意相通、心心相印的人就在我的身边,与我相伴多年,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京生胸口剧震,那一瞬间他终于想通了港生为何会叫那个笔名,十年前后视镜里的那一幕也倏地浮上心头,由不得他再自欺欺人了——可是港生和Julian,他们,他们毕竟是——他们两个的关系,今后的路——

      无数的担忧和困扰在京生心中翻滚,然而,面对电话里那个充满了幸福的声音,他终是不忍再问,只得放缓了语气,一半担心、一半认真地说道:

      “好吧,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大哥都会支持你的,只要你能幸福,只要你们,真的幸福……”

      京生露出惘然却真诚的笑容,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意,话筒另一端的声音也变得无比柔软,依旧如二十年前那个从他手中借到了弹珠的小小少年,那么天真可爱,又是那么的容易满足——

      “谢谢大哥,你对我——对我们真好!”

      京生笑着放下了电话,想起重逢在即的喜悦,所有烦恼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他快步走出了房间,此时此刻,除了去招呼小成兄妹,向他们确定学校暑假开始的时间之外,他已经什么都不想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部分到此结束,接下来开更番外篇(不止一篇哦),正文中的许多谜团和支线将在番外篇中逐一解答,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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