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秦时明月]幸逢君》寸云

127、处处遗憾

　　连续几日的奔波，众人自然是累了，便早早的用了晚膳去歇下。
　　回到房间沐浴了一番，玖卿穿着宽松的寝衣坐在梳妆台前擦拭滴水的发丝，玉簪耳坠安静的放在桌面，玉质温润。
　　沉玉放在一旁，泛着凄寒的光，落在玖卿眉间，似是凝结了寒冷的霜雪，衬的少女的面色意味不明，带着严肃的气息。
　　浅浅的叹息一声，玖卿闭了闭眼，手上动作有一搭没一搭的，已经擦拭了很久，发梢还是滴着水。
　　花影带着笑意的打趣犹在耳畔，玖卿却是不能去想象那样的场面，也不敢去想。
　　“仙凡殊途，不可有后。”
　　这句话，不仅师尊柒月与她说过，君怀修也与她说过，阿暮与她说过，阿沉与阿书也说过。
　　入道之后，若是与凡人结合，极难有孕，若是有孕，也是极为不稳，因为天道的不容许，很容易将其直接抹杀，就算侥幸生下来，也会堕入魔道。
　　书房内的有着各界规矩的记载，这句话，是明明确确的写着的，玖卿在很久之前，便学习过。
　　现在，玖卿却是有些无力了。
　　柒月曾与她说过，世间万千，皆是不得圆满。
　　她以为，他只要和卫庄在一起了，便是圆满了，现在仔细想下来，却是处处遗憾。
　　又是浅浅的叹息一声，指尖触及湿透的发丝，玖卿索性松开毛巾，不再擦拭。
　　腰间横过有力的手臂，后背靠上温热的胸膛，有骨节分明的手接过毛巾，为自己擦拭着发丝，“你不开心。”
　　男子的语气笃定，玖卿却是悄悄的红了眼眶，当即垂下眉睫，避免被发现异样，“我好累，这头还是擦不干。”
　　少女嘟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明显的埋怨，让卫庄一颗心一下子软下来，“你睡，我帮你。”
　　玖卿轻笑出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转而与卫庄讨论如今的情况。
　　胜七的到来无疑是农家的一份希望，当年田蜜使用手段，离间胜七与农家的关系。如今，就端看胜七持什么态度了。
　　此次的侠傀争夺之战，表面上看，最有可能的是朱家和田虎，其实，这里面每一个人都有可能。
　　仔细分析下来，如今的农家，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而罗网的介入，无疑是想要借此彻底毁灭农家，继而，铲除公子扶苏的后盾，让其失去所有的退路。
　　当日春日祭典上的那句“为昌平君昭雪”，很是意味深长了。
　　帝国内部的权利角逐，已经蔓延到江湖门派，而且，惊鲵能够深深的隐藏在农家内部而不被发现，便说明，罗网的根须，深的可怕。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有人想要借助农家内部的混乱，削弱农家的实力。
　　浅浅的叹息一声，玖卿顺势靠在了卫庄怀里，很是无奈，“好麻烦。”
　　拨了拨那已经干燥了的发丝，卫庄放下毛巾，将人拢在怀里，“若是你不想参与，便待在这里，等我回来接你。”
　　“我不。”
　　少女伸手环住男子的脖颈，亲昵的蹭了蹭卫庄的脖颈，“我要和小师哥在一起。”
　　“好。”
　　目光动了动，卫庄将人抱起，轻轻放到床榻上，自己侧身躺到外侧，伸手将人揽到怀里，拍了拍少女的脊背，“睡吧。”
　　“好啊。”
　　少女乖巧应下，向男子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心的阖上双眼。
　　伸手掖了掖被角，看着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卫庄极为细微的笑了笑，垂首吻了吻少女的眉心。
　　此时的卫庄，倒不像那个手握鲨齿，手段狠厉的流沙之主了，反倒像个寻常普通的男人，在晚间的时候，怀抱着自己的妻子相安入眠。
　　乱世代表着飘零流离，动荡的年代里，平凡有时代表着随波逐流，有时则代表着安于岁月。
　　但是，这个时代没有给卫庄选择，他自出生起，便是身负极大的压力，当初流沙创立的原意，他是记得的，记得一清二楚。
　　如今，逆流沙已经成了刺客团，他也由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别扭少年，变成了众人诟病的无情剑客。
　　这一路走来，卫庄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与迟疑，有了自己的坚守与主动，有了属于自己的强大力量，与此同时，作为代价，他也失去了很多。
　　挚友离去，家国破碎，梦想摇摇欲坠。
　　十年前身陷牢狱，少女执剑而来，在漫天飞雪中战斗，固执的不肯松开他的手，任凭冰雪将自己染透。
　　卫庄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他能够再强大一点，再强大一点，强大到任何人都威胁不了他，他家卿卿，就能够安心的待在自己身边，做一个真正无忧无虑，无法无天的小姑娘，无需握起那寒气四溢的长剑了。
　　成长总是伴随着疼痛，获得总是伴随着失去。
　　将少女揽紧了几分，卫庄无声的喟叹一声，阖上双眼。
　　总算，他没有失去她。
　　从此以后，他们要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夜晚在二人相拥的温度间悄然逝去，清晨的鸟语在窗外响起，玖卿缓缓睁开眼，看到了背对着自己坐在床榻边的卫庄。
　　伸手揉了揉双眼，玖卿自被子里伸出手，软软的唤了一声“小师哥。”
　　卫庄似乎对少女这样明晃晃的撒娇很是受用，他转身揽过少女的腰，任由玖卿软软的靠过来。
　　清新的冷香沁入鼻尖，玖卿渐渐清醒过来，视线触及男子敞开的衣领与滴水的胸膛，微微睁大了双眼，“小师哥是刚沐浴了吗？”
　　“嗯。”
　　抬手将少女抱着坐在自己腿上，卫庄淡定回答，“与师哥比了剑，见你睡得熟，便没有叫醒你。”
　　“……哦。”
　　玖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我也起了。”
　　说着，迷迷糊糊的小姑娘便是四处找自己的衣服。
　　卫庄倒是淡定的将手中的裙衫抖开，将少女拉了回来，玖卿嘴角抽了抽，看着卫庄那极为幽深的目光，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默默地后退少许。

　　也不知过了多久，满脸绯红的玖卿姑娘是被神清气爽的卫庄大人牵着走出房间的，连眼眶都微微泛红。
　　花影准备的裙衫很精致，很能够显示出少女窈窕的线条，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优雅细长的脖颈，肩头衬着轻纱，碎花点点，裙摆下少女纤细的小腿随着脚步在轻纱下若隐若现。
　　只是……
　　看着少女锁骨上那几道极为明显的暧昧红痕，再看看少女如今这副模样，花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语含笑意，“妹妹不必着急起，可以多休息片刻的。”
　　玖卿：“……”
　　你好体贴，我好感动。
　　玖卿抬首，努力的扯住一个尽量自然的僵硬笑容，“花影姐姐，我没事。”
　　花影倒是摇了摇头，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还特别友好的拍了拍少女的肩，“我待会儿让人给你熬点红糖水送过来。”
　　玖卿：“……”
　　不需要，谢谢。
　　不出意外的，今天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玖卿收获了无数意味深长的目光。
　　自觉脸皮比较薄的玖卿姑娘狠狠地瞪了一旁得意的卫庄一眼，换来男子一个温柔的摸摸头。
　　自暴自弃的玖卿姑娘放弃了解释。
　　算了吧，越描越黑。
　　浅浅的叹息一声，玖卿伸手捏起桌上的糕点，漫不经心的吃着，听着众人的讨论。
　　胜七对于农家，应当是归属感的，当他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表情明显的变了变，玖卿甚至能看到，他无声攥紧的手掌。
　　青龙计划在农家是只有侠傀才知道的秘密，胜七沉默半晌后，站起身来大步走出，背后的巨阙气势浩荡，恰似他此时的决心。
　　“啧。”
　　细眉挑了挑，玖卿意味深长的开口，“我觉得，他会是农家的希望。”
　　“罗网此次布局精细，显然是来势汹汹。”
　　朱家摇头叹息，双手托着脑袋坐着，配上他那圆滚滚的身材，倒是有几分别样的喜感，“希望胜七能够从中破局。”
　　“此次罗网的目的，显然是为了除去扶苏身后的势力。”
　　玖卿微微皱眉，面色严肃，“赵高此人，心思缜密，能够将农家弄成现在这副模样，定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朱家显然是想到了这一层，亦是沉沉的叹息一声，“地泽万物，神弄不死。希望农家此次能够挺过去吧。”
　　“据我所知，罗网有着更为深一步的计划。”
　　懒懒的吃了块点心，玖卿语气微沉，“罗网由赵高领导，但是，赵高可能并非全然是为了帝国。”
　　“这……”
　　闻言，在场的几人皆是愣了愣，面上带着明显的惊诧，“玖卿姑娘的意思是……”
　　“章邯此次带领影密卫与罗网起了冲突，并非意外。”
　　似是想起了什么，玖卿眯了眯眼，“胡亥城府极深，作为老师的赵高，定然手段非凡。而且，也定然不是能够安于他人掌控之人。”
　　这些话说的比较含蓄，但是，众人还是听懂了。
　　这已经不是帝国内部的势力角逐了，仔细的想下来，罗网的一些举动，倒不像是完全为了胡亥能够继承王位，倒像是在自己图谋江山，而十八世子胡亥，不过是一个媒介。
　　这般想着，在场的诸人皆是打了个寒颤。
　　将少女揽紧了几分，卫庄目光暗了暗，声音微沉，“一切，不过是为了既得的利益。”
　　正在朱家叹息间，有侍女来报，烈山堂田言来访。
　　“啧。”
　　软软的往卫庄怀里钻了钻，玖卿呡唇轻笑，意味深长，“应该是为了侠傀之位。”
　　卫庄不语，揽过少女的肩头，温热的手掌抚过细腻的肌肤，心头升起一阵莫名的满足的喟叹。
　　视线掠过田言略显苍白的面色，玖卿挑了挑细眉，垂首于卫庄的胳膊，垂下的发丝遮住了意味深长的面色。
　　察觉到少女的不对劲，卫庄微微垂首，目光沉沉，是无声的询问。
　　玖卿浅浅的笑，摇了摇头，抬手捏起一块点心送到男子唇边，眨了眨双眼。
　　卫庄从容的张口咽下，伸手揉了揉少女的发顶。
　　目光似是不经意间掠过那一身凝雪的少女，田言不动声色的将要移开视线，却是猝不及防间对上少女似笑非笑的银眸。
　　察觉到纵横二人的视线都将要到自己身上，田言便也只能淡定的移开视线，忽略方才那一瞬间的异样。
　　玖卿猜的倒是不错，田言此次前来，确实是为了侠傀之位，而且还是有着足够的理由，也站在了合理的立场上。
　　可是，显然，在场的众人对她的态度并不是她所想象中的那么好。
　　作为农家的智囊，田言自然是有着缜密的心思，说出的话也是让众人毫无反驳的可能。
　　胜七已然出发，朱家自然是不需要再去出头，也便顺水推舟给了个人情，看看这田言能做出什么大事出来。
　　得到了满意结果的田言，很是淡定的转身离去，明明是不通武艺的孱弱的大小姐，却是走出了不同寻常的气势。
　　“啧。”
　　直到田言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玖卿才蓦地轻笑出声，纤细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这个田言，真是有意思。”
　　“田言虽然不善拳脚，但是智谋无双。”
　　朱家点头同意，“她此次来是为了侠傀之位，倒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玖卿微微坐直了身子，手肘搭在了卫庄腿上，整个人被男子的气息包围，缓缓开口，“面色苍白，脚步无力，却是内力深厚，剑意犀利，倒也是配得上她‘智囊’称号了。”
　　“什么？”
　　在场的众人皆是震惊，尤其是朱家，面具都成了惊悚的表情，“玖卿姑娘的意思是……”
　　“这把剑，唤作沉玉，里面有着一个剑灵，我唤他阿沉。”
　　少女伸手，温柔的拂过银色长剑，唇边含笑，“阿沉对于剑意的感知，还从未出错过。”
　　房间里的气氛有那么片刻的压抑，盖聂皱眉思索片刻，方缓声开口，“惊鲵此人，极善于隐匿。”
　　盖聂的话是一贯的简短，却是一语中的。
　　其他的，也无需再多说了。
　　虽然，这只是一个猜测，但是，在众人心底，却也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农家这里的局面已然成了一团乱麻，眼下正是需要快速跟进解决的时候，众人便是再次分开行动，朱家等人留守醉梦楼，其余人前往炎帝六神冢。
　　因为涟心的治疗到了最后阶段，玖卿便打算留在醉梦楼，等结束最后的治疗，再去找自家两位师哥。
　　对于这个决定，卫庄这次倒是破天荒没有反对，毕竟，此去追查惊鲵，太过凶险。
　　当然，素来冷峻傲娇的卫庄大人，还是把自家卿卿按在房间里的床榻上吻了许久，直到少女无力的软在自己怀里喘息，才堪堪停下。
　　少女精致的裙衫因为二人的动作已然变得松散，露出雪白的肌肤，其上散落着点点暧昧的红痕，透过微微散开的轻纱，卫庄能够看到那不断起伏的青涩柔软，尚且不足他手掌的大小。
　　察觉到自己心头的燥热，卫庄目光暗了暗，垂首在少女眉心落下一吻，在外侧躺下来，将少女捞到自己怀里，轻轻拍了拍玖卿的脊背。
　　片刻之后，待二人的呼吸皆是趋于平稳，玖卿才温声嘱咐，“小师哥，此次你要小心。”
　　“我知道。”
　　抬手慢条斯理的理着少女微乱的发丝，卫庄难得的敛去了一身傲气，“醉梦楼也很明显，你待在这里，不要随意走动。”
　　少女乖巧的应下，安心的窝在男子温热的胸膛，片刻之后，便是阖上双眸。
　　少女柔软的手环在自己腰间，以一种极为依赖的姿势窝在自己怀里，卫庄极其细微的笑了笑，轻轻移开少女的小手，为其褪去了外衣与中衣，耐心的掖好被角。
　　垂首在少女眉心吻了吻，卫庄才下了床榻，整理好因方才的动作而弄乱的衣衫，握起一旁的鲨齿，深深的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少女，大步离去。
　　门外，几人显然已经等候多时，见了一脸平静的卫庄，均是挑了挑眉，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
　　视线扫过卫庄颈侧那极为醒目的咬痕，盖聂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很是淡定的移开视线，“卿儿睡了？”
　　“嗯。”
　　提到少女，卫庄的目光明显的柔和下来，接着，黑袍白发的男人便是率先走出，声音低沉。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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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花影：（坚强）每天都在吃那小两口的狗粮，我好累。
盖聂：（淡定）任你狗粮不断，我自风轻云淡，反正我是大家长。
卫庄：（开心）我家卿卿真可爱，还老是撒娇，我好苦恼(*^▽^*)
（卫庄从出生起，便意味着不能平凡，注定了他这一生都要承担巨大的压力，注定要失去很多东西，卿卿也是，这算是二人无力更改的事实，是一个遗憾。他们只能在如麻的流离岁月中努力的变强，努力的生存下去，紧紧握住自己珍贵的东西，也许会变了旧时模样，但是，有些东西不会变。其实二叔和卿卿的这段爱情，也有很多遗憾，他们不得永远，不得子嗣，不得很多人的认可，而最为珍贵的，是二人在处处遗憾下，依然选择执手此生，不悔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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