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纯白年代》雨栗子

60、番外（三） 奈落篇

　　4、
　　给翠取了名字之后，他便叫了大夫来为翠检查身体。

　　检查的结果比他预想的更加不容乐观，除了常年遭受虐待和毒打积累下来的皮肉伤与营养不良，翠从八九岁开始就在为他人做那种服务，到现在她身上已经患了相当严重的疾病。女大夫掩着口鼻忍着异味，用手指拨弄着她的两腿，细细地为她检查着那里的情况。

　　烂肉，臭气，疮包…越检查越叫人触目惊心，谁也不知道翠过去究竟为他人“服务”过多少次，大夫心里清楚，若放任翠这样下去，这孩子恐怕也活不了几年了。但是这并不能让她对翠产生什么同情——这种贱丫头病死了就病死了，谁在乎！活在奈落里的女人，谁没个什么病！她可是为最高级的“燕子”调理身体的大夫，现在居然要做这种脏活儿…

　　若不是首领的命令，她才不愿意为这种低贱的小丫头做这种事！一边暗暗地在内心腹诽，一边却还在虚的面前摆出了谄媚的表情，告诉他：“这孩子一身的脏病，治疗起来可是个长期的过程，需要很多珍贵的药材。首领，您看…”

　　她故意地停了下来，期待着虚的退让。首领或许也就是一时想不开才想给这种长得丑又没用的小丫头治病，如果叫首领知道这代价或许他就打退堂鼓了呢…她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虚却一口打断了她的话：

　　“不管要多长时间多少药材都无所谓，我要的是翠能恢复健康。”

　　高高在上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告诉她，他不计代价不计后果，要的只是想让这孩子痊愈。这下她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只好是是是的奉承下来，然后在虚看不见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翠一眼。

　　土鸡居然也能攀上高枝变成凤凰了，这个小丫头怎么配！

　　她的这个眼神，翠看见了，可是她并没有什么反应，这里的大多数人对她这样没用的女孩都是差不多的眼神，她早就习惯了。但是她不习惯的，是虚对她的态度。待到大夫走了之后，虚这才褪下了那层在外人面前的冷漠，男人温和地摸了摸少女的头，安慰她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人治好你的。”

　　翠怯懦地点了点头，表情仍然是茫然的。她不能理解，首领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谁也不曾这么和她说过话，更没有任何人关心过她的身体健康。然而，眼前的首领，他想让她健康起来，还让那个过去她只能仰望的大夫来为她看病。任凭她怎么想也想不通，首领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呢？她甚至是诚惶诚恐的，首领是想等她病好了让她做什么吗？可是自己这么笨，学什么都学不好，到时候做不到怎么办？她很想去问问虚，可是她又不敢开口问，见到女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虚就对她说道：

　　“你如果有什么想和我说的话，但说无妨，今后都是这样。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害怕，我不会因为你说了什么就打你的，永远不会。”

　　他知道，只是为翠取了个名字，距离打开她的心扉还有很长的距离，而沟通是交流的基本，只有翠对他说了心里话，他才能了解她的情况。想到这里，他感到心里一酸，这孩子被奈落折磨了太久，已经无法正常地和人交往了，这样可怜的孩子、与翠一样的悲剧，每一日都在发生，而他却只能望洋兴叹，他救不了所有人。

　　但是，这并不能成为我什么都不去努力的理由。哪怕只有一个也好，即使只能拯救区区的一个人，我也要试试看——是的，他就是这样想的。青年凝视着翠的双眸，尽力想将自己的这份决心，传递到她那里去。

　　“首领…您是不是想要我之后为您做什么事情？”在他的鼓励之下，翠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但她又慌忙补上，“如果首领您需要我做什么事情，我就算拼了性命也会去做的！但是，但是我这么笨，万一我做不好，首领您为我做这么多，那不就白费了吗…”

　　原来她在想的是这个…太好了，她终于对我说了心里话了。他感觉内心一暖，又有种说不出的心酸，青年随即认真地纠正起少女来：“首先，我并不是为了让你做什么事情才要给你治病的，我只是希望翠能健康起来，那就是对我来说最大的欣慰了；其次，也是更重要的，翠，我希望你能记住，你的性命是宝贵的，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你拼上它，除非那是你真心想去做的。”

　　性命是宝贵的——从他这种杀人如麻的杀手口中说出，这真是多么讽刺的一句话！但是，他仍然希望，翠能记住这一点。果不其然，少女听见了他的这句话，有些懵懂，有些不解，她歪着头，鹦鹉学舌地重复着他的话：“我的性命…是宝贵的？”

　　这太不可思议了！从没有人这么说过她，就连她自己都从来没这么想过。她从小被卖进奈落，进来受的第一课就是将她扔进一个黑暗的房间里整整三天，任凭她怎么哭叫也没人放她出去，为的就是教会她们这些小孩子何为忍耐和服从。是的，这是活在这里的人们都必须会的两个基础技能，在此之上奈落才会教导他们其他的生存手段，比如握刀、比如制毒，男人们学着如何屠戮他人性命，女人们学着如何诱惑男人。可这些她都不会，所以她是奈落最笨最没用的人，只配给那些会的人服务，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今天，突然有人对她说，你的性命是宝贵的，而且那个人，还是这奈落之地最高贵的首领。少女的呼吸有些加重了，有什么酸楚的感觉爬上了她的内心，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情，只是不知不觉地，她发现自己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有些模糊，呼吸也有些哽咽，她这才意识到，是她流泪了。

　　少女慌乱地擦了擦眼睛——绝对不可以流泪，在这里，她没有哭泣的权力。在她更小的时候，受不住老师的鞭打会哭、会叫、会挣扎逃跑，然后她的老师就会把她扔进小黑屋里关上好几天的禁闭，直到她再也哭不出来为止。哭泣是最没用的事情，而且会招来更无情的对待，这就是奈落的规则，事到如今，她怎么还会哭呢…

　　“对…对不起首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我能忍住的，我不会哭的…请您不要…”她结结巴巴地说着，下意识地将眼前的男人当做了她的老师那般恐惧起来，如果是老师看见了她这样，一定会狠狠地打她，然后让她挨饿上好几天。可是出乎她的意料的，她还在抹着眼睛，就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怀抱。

　　这个感觉是如此的温暖，首领高大的身材和宽厚的怀抱，就像…就像是家人一样。她已经记不得自己的家人了，但是那一刻，她却觉得，如果她的家人还在，一定是会和首领一样的人。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所谓的感情，直到这一刻，干涸的大地再度涌出活水，少女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奔腾的感情。

　　“没事的，想哭就哭吧。在我这里，你什么也不必怕，没有人会伤害你的，大声哭出来也没关系。翠…很抱歉，没能更早地遇到你，让你吃了很多苦…”

　　男人话音刚落，就听见自己怀中女孩的放声大哭，他轻轻地阖上了双目，更紧地将女孩抱住，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将眼泪鼻涕一起蹭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发誓，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拯救翠。

　　……

　　“——那个时候，我确实在内心这么发誓了。”

　　他的声音很轻，听上去无喜无悲，好像故事中的主人公不是他似的，松阳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和她娓娓道来他和那个名叫翠的少女之间的小小物语。

　　他们一起并排坐在床边，昏黄色的灯火呈现出一种温暖的色调，映照在他的脸上，平素总是明亮温暖的翠色眸子，此时却显得有些黯淡深沉。望着青年平静的脸庞，真礼觉得她有些猜不透他此时的心情。不同于那天晚上他笼统地和她袒露自己的身份与经历，这是松阳第一次仔细和她说他过去在奈落的事情，而她对他曾经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少女更近地凑到他身边，好奇地追问他：“那后来呢？那孩子怎么样了？”

　　“啊…后来啊，后来我有时候会出去做任务，就会将那孩子一起带出去。那时候我想，她总是在奈落那种环境里一定很压抑，所以我就想带她出去散散心，看看外面的世界，也许会让她感到开心些也说不定…”

　　银色的月光遍洒而下，秋日的落叶铺满了庭院，镀上了一层月色的银辉。外面的风声簌簌萧萧，屋子里松阳的声音，也逐渐显得缥缈而悠远起来，随着他的轻声诉说，一个被他始终深埋于心、连大弟子和银时也不曾告知的故事，就这么在她的面前继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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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翠...说白了就是雏ji，这样的女孩大多是身患疾病的，可能读者会想，那和她有过关系的杀手呢？我的回答是，就算传染了又如何呢？这些底层的杀手连明天的任务都未必能活下来，又怎么会在乎也许要在几年后才会要了自己命的疾病。
古今中外的军队为了帮士兵发泄多余的精力，都会对这方面表示默许的，因为如果你禁绝了，底层士兵是会造反滴，不是所有军队的军纪都能和PLA比的（无奈）
这个番外，实质是松阳给真礼讲他过去的故事，当然了，他是有选择性的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