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驯养》一芥星

3、第三章

　　就像一句宣誓一样。

　　这之后沈云汀按照记忆带领宋虞寻找到防空洞的入口，可惜已经毁坏程度过于严重，宋虞控制机器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将开口彻底打通，里面的人很快意识到自己真的得救了，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呼声，争先恐后的冲出来。

　　接下来几天，宋虞对整座城市进行了彻底的盘查，总共救出两千余人。

　　而其中觉醒的，只有沈云汀一个人。

　　宋虞站在舷梯旁，有条不紊的对每一个获救者进行登记，通知，上机。

　　期间沈云汀一直一言不发，手紧紧与宋虞的相握，意识到这对于她来说很不方便，她便很懂事的松手，转而悄悄用手拽住宋虞的上衣边角。

　　宋虞低头看了一眼，轻轻地笑了，没阻止她，继续做未完的工作。

　　所有人被安排在飞船后部的休息区内，当最后一个生还者被送进飞船，宋虞按下按钮，休息区的舱门紧紧关闭。宋虞转头，带着沈云汀往控制室走，小孩子乖乖的，落在她身后小半步，像是形影不离的小尾巴。

　　至于她心里在想什么，谁也猜不出来。

　　回到控制室宋虞第一时间给军方发消息，那边很快回了过来，示意工作完成，让宋虞尽快带着受难者回家。

　　说这句话的时候，沈云汀正透过窄小的窗户看向外面的整个城市。

　　她敏锐的捕捉到那个字眼。

　　家……

　　第九区曾是地球上非常繁华的一座城市。而现在，经过巨大而突然的袭击洗礼，导弹砸在表层凹陷形成无数错落分布的坑洞。从空中俯瞰，如同一块被搅烂的蛋糕。

　　她的家，不是已经被毁了吗？

　　沈云汀的眼神不由黯淡下来。

　　头顶覆下一股轻柔的重力，她惊诧的回头，便和一道目光相接，宋虞还在应付那边的要事交代，嘴里“嗯嗯啊啊”的敷衍，眼神却是看向她的，柔和又温暖，很认真的在安抚她。

　　沈云汀咬了咬下唇。

　　第九区距离第一区不远，只花费了两个小时不到。刚开始只能看到升腾起的朦胧烟雾，等下降到一定的高度，渐渐看清第一区的整体模样，就可以分辨出繁华的街道，宽阔的港口。最后，找到一处空停泊口，飞船平稳停下时，小范围掀起一阵飞扬的沙砾和尘土。

　　因为提前通知过，港口外早就有人接应。

　　穿着军装的军人整齐站成两列，恭迎宋虞的回归。

　　宋虞远远的看到了列队仪式，心想这个任务终于结束了。拉着沈云汀准备走下舷梯，没想到这么一拉自己差点摔了个踉跄。本来后面的小孩子一直乖乖的跟着自己走，这个时候却忽然跟个桩子似的一动不动。

　　“怎么了？”

　　宋虞疑惑的回过头问了一句，却不想一眼就望进了沈云汀带着惊恐、迷茫、不知所措的眸子。刚才的疑惑顿时烟消云散，酝酿了一下，宋虞小心的开了口：“你在怕吗？云汀。”

　　“我……我，不知道……”

　　沈云汀怯怯看着面前的阵仗，他们身后还有她很熟悉的机械甲，全副武装的军人还有战车，那些曾经夺去无数人的生命。她忽然迷茫了，僵硬的转头看了看宋虞，又回头看了看从休息舱内整齐有序出来的人们。

　　“他们……会伤害我吗？”

　　“他们？”宋虞愣了一下，顺着沈云汀的目光看过去，忽然明白了她心里想些什么。

　　“”不会的。” 宋虞坚定的说。

　　沈云汀微微仰头，怔怔地望着她。

　　“我向你保证，用我的……”宋虞正在严肃的状态下，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拿来承诺的东西，想了半天好像只有一条命比较值钱，顿了一下，接着道：“用我的生命保证，他们绝对不会伤害你。”

　　“真的吗……”

　　“对！”

　　宋虞利索的接上话。而刚才还犹豫着的小孩子低下了头，长时间没有修理的发丝垂下，盖住了她的眼瞳，她沉默了。

　　宋虞又道：“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过了好一会儿，小孩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扬起灰扑扑的小脸，宋虞感到一直互相握住的双手被紧紧捏了一下。

　　沈云汀道：“你一定不能丢下我，宋虞。”

　　“好。”宋虞允诺。

　　“我相信你。”沈云汀第一次笑了起来，虽然那笑容转瞬即逝。

　　跟着宋虞下去之后，沈云汀还是有些紧张，端端正正的站在宋虞身后，小身板绷得直直的。宋虞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放松一些，便看见列队的首领冲宋虞敬礼：“宋少校，欢迎回来。”

　　宋虞回以一个标准的举手礼。

　　专车直接将她们送到军营里的一栋独立公寓门口。下车后宋虞掏出钥匙开门，拉着沈云汀进了屋，就熟门熟路的往沙发上一瘫。

　　沈云汀跨进这栋房子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

　　房子不大，客厅摆放着沙发茶几，对着沙发的整面墙挂着一个巨大的幕布，不过……她大致扫了一眼一楼的格局，发现这座房子满是长期生活留下的痕迹。

　　宋虞摘下小包和手表，转头看见沈云汀还站在门口，冲她招了招手：“进来啊。”

　　沈云汀迈着步伐走到她身旁，小脸满是认真：“这是你家？”

　　宋虞理所当然的回答：“是啊。”

　　沈云汀抿起唇，似乎很是苦恼。

　　“你……应该还没到法定收养年龄吧。”

　　宋虞一时傻眼，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孩脑子里在想什么，只能哭笑不得地解释：“只是暂住一晚，等明天经过测试分班，就会分配给你单独的宿舍。”

　　沈云汀暗自松了一口气。

　　原本还在发愁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现在看来已经制订出一套完整的救助体系。

　　宋虞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拉起沈云汀的手往左手边的房间走。

　　“走，先带你去洗个澡。”

　　“我的衣服可能你穿都有点大，先将就着吧。”宋虞半个身子埋进衣柜里翻翻找找，好不容易找到几件相对较小的衣服。等转过头来，发现沈云汀跟探索新大陆一样瞪着双大眼睛四处观望。

　　“先坐会儿。”宋虞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就抱着新衣服放进浴室，开始调试水温。

　　沈云汀好奇的环视了房间一圈。房间空间不大，布置的很是温馨，看得出来平时主人很注意打理，家具摆放十分干净整洁。她看了看自己脏的不成样子的衣服，又看了看几乎称得上一尘不染的床，决定还是先站着吧。

　　“可以脱衣服了。”宋虞的声音在水声的混杂中带着些许回音。

　　可当她布置好一切出来的时候，却看见小孩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一双乌黑的眼瞳里满是迷茫。

　　两人相顾无言，片刻后，宋虞咳了两声：“怎么不脱衣服啊？”

　　沈云汀顾左右而言他：“我有点冷。”

　　“……”宋虞道：“赶紧脱衣服，进去洗澡就不冷了。”

　　沈云汀终于被打败了，她叹了一口气，抿紧两片薄唇，无奈的说：“你能不能先出去……”

　　宋虞这才反应过来。

　　是她忘记了。她只当眼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完全没有将她当做一个真正的哨兵看待。而哨兵的第一次觉醒便意味着自我意识的突然骤增，对私人领域的掌控也会变得强大，其中就包括了身体隐私。

　　宋虞理解的点头，冲沈云汀歉意的摆手，转身就往外走。

　　走了两步突然想起要交代她沐浴露洗发水放在哪儿，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小孩子已经利索的脱光了身上的衣服。因为长时间生活在黑暗之中，沈云汀的皮肤比一般人还要白上许多，长期的食物缺乏导致她有些营养不良，四肢细瘦的如同麻杆，倒不至于难看，就是瘦，太瘦了，让人不自觉想把她喂胖些。

　　不过……这个小孩，应该不止十二三岁了吧。

　　宋虞比了比她的身高，在心里默默的想道。

　　沈云汀很快发现了站在原地的宋虞，“唰”一下动作利索的拉上了浴室的门，将那道充满探寻的视线彻底隔绝在外。

　　宋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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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疯狂的外星人》，从沈腾出来的时候就一直笑到最后，这张脸简直就是长在了我的笑点上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