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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救人 ...

  •   闻熠解开那人的上衣,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但是古铜色的紧实胸膛和结实的后背上除了几道陈年伤疤之外什么也没有。闻熠不解,特意拿起那件上衣又仔细闻了闻。

      “可能是别人的血。”闻耀在一旁轻声说道。

      闻熠点头,上衣的衣袖和领口处颜色相对深些,像是砍杀别人时被溅上的血,但是那种铁锈一般的气味,分明是新鲜血液才有的味道。他顺着此人的腰腹向下看去,忽然发现腿上衣料有处破损。
      于是他干脆沿着那处破损撕开一道更大的口子,终于看到大腿上一道两寸长的深深伤口,鲜血争先恐后般地涌出。

      此人在江中泡的久了,伤口已经发白感染,高高肿起,看上去格外狰狞。

      闻熠刚要撕下自己的衣裳用作包扎,抓在手里才想起自己方才下了水,周身都是湿的。这时却听见“嘶嘶”两声,抬头看见闻耀大义凛然地将自己“刚熏了香”的宝贵衣摆撕下了两条。
      还故意心疼说道:“这可是我最合适的一套衣裳了,便宜了这小子。”

      闻熠接过来,先将外翻的伤口压住,然后又用布条扎紧,最后拿最大的一块衣料把整个伤部包裹严实。
      待伤口不再渗血了,才对闻耀说道:“你可得了吧,你的衣裳,加起来比全家人都多。”

      两人又检查了一下,确定再没有别的伤口了,闻耀看不下去,把自己的外衣彻底贡献出来,给了这个人。

      这时船身震动了一下,外面的船夫喊道:“靠岸了!”
      秋烔钻进船舱,却还是闭着眼睛的,说道:“哥哥,靠岸啦,我们走吧!”
      “听到了,”闻熠应了一句,起身把身上碍事的斗篷脱了,一下扔到秋烔头上,又对闻耀说道:“大哥,帮我扶一把,我背着他。”

      秋烔手忙脚乱地把头上的斗篷拿下来,睁开一只眼睛,见那人已经被闻熠背上,衣服也整齐,便松了口气,转身先下了船。
      闻耀走在最后,临下船时扔给船夫一掉钱,笑着说道:“多谢船家了!”
      又指了指闻熠背上的那个人,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船夫了然,拍了拍胸膛。

      秋烔看着那两个湿溚溚在滴水的人,眼中尽是担忧,这么冷的天,心里想着这下回去非要生病不可。
      她尝试了几次把斗篷盖在黑衣人的身上,想着多少为两人挡些风,但是没走几步就要掉下来。她仍不死心,就这样一路盖、一路掉,走到家时,秋烔反而出了一身的汗。

      才到门口,几人便听到家中有女人的笑声传出,他们都很纳闷,想不出年节底下,又是这么晚的天色,会是谁来家中做客。

      他们形容狼狈,又带着受伤的陌生人,不方便直接进去。闻耀便悄声招呼了院子里的一个小厮,向他打听。
      小厮出来后,无奈说道:“哎呀,大少爷,家里来的是孙二娘子,下午便来了,本是要找夫人的,这不夫人不在么,硬是等到了晚上老爷回来。”

      闻熠一听是孙二娘子,有些不悦,问道:“她莫非又来说亲了?”
      小厮道:“可不是,老爷正不耐烦,却也不好随意打发,毕竟以后还要仰仗人家。”

      孙二娘子是这一带最有名的媒人,十户人家里有八户的亲都是由此人说成的。闻耀已过弱冠,年纪轻轻就中了举,生得又是一副丰神俊朗的好模样,相中了他的人家连起来能在洛凌江上搭座桥,无怪穆崇不耐烦。

      “她赖在这不走,我们可怎么进去。”秋烔冒出头来说道,她担心再等上一时三刻,闻熠哥哥恐怕要连着那人一起结成冰人了。

      “哎哟,二少爷怎么全身都湿了,怎么还背了个人?”此时天暗,小厮才刚刚看清后面的情形,惊讶说道。
      闻耀挥挥手,示意他安静些,略一思索,说道:“你先进去吧,不要声张。”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像是风风火火跑回来,完全不知家里有客一般,刚进院子便大声喊道:“咱们县里都是些什么风气,未出阁的女子怎么也能到处乱跑的……”
      他怒气冲冲地推门进来,见了穆崇,行了礼,又看见旁边坐着的孙二娘子,微微一怔,故作惊讶道:“孙二娘也在,何时来的,可用过饭了?我这……”
      他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自嘲地说道:“让二娘子见笑了。”

      “无妨,无妨……”孙二娘子笑着说道。

      穆崇见他衣衫不整,下摆处还破破烂烂,狐疑道:“闻耀,你怎么这副样子回来了?你母亲和弟妹呢?”
      他已听下人说了几人回了对岸娘家的事,只是不知为何此时只有他一人回来。
      闻耀苦笑一声,说道:“母亲不放心祖母,多留一夜照看,我三人先回来了。谁知我才刚从祖母家出来,便碰见个姑娘要送我东西,我不收,她还生气了,派手下人来追我,推推搡搡就弄成了这个样子。”

      穆崇诧异道:“谁家的姑娘,如此没教养?”
      闻熠道:“儿子也只是在对岸见过两次而已,管她是谁家的呢,我年后便要科考,这是一等一的大事,断不会被别的分了心去。”
      闻耀说完,又转头笑道:“不知二娘子前来是为了何事?若是等母亲的,今天可是等不到了。”

      她听了闻耀刚刚的话,明白一二,尴尬地连忙起身说道:“倒也无事,想找你母亲去买年关的灯笼的,既是如此,我就先走了。”
      穆崇与她客套了一番,叫来下人送孙二娘子离开,闻耀站在院子里道了一声“慢走”,目送着她出门,正要出去接应弟弟进来,却听到穆崇问道:“你刚才在门口早就听见了吧?”

      闻耀于是又转回来,问道:“父亲英明。不知她这次又是为了谁家姑娘求亲的?”
      穆崇便喝茶边说道:“这次,是她自己家的闺女。”
      闻耀恍然大悟,怪不得如此上心,挑了这样的时间,又在家中等了良久。只是她家的闺女年纪甚小,恐怕还未及笄。
      穆崇看出他的疑惑,又说道:“看你有前途,担心中了榜后更攀不上了。”
      闻耀笑着说道:“无论我是否考中,就单凭父亲的官职,她们家一介平民,也是够不着的。”
      忽然他话锋一转,又道:“父亲,我们今晚在江上救了一个人。”

      穆崇手臂一顿,问道:“何人?”
      话音未落,便看见院子里两个人影急急走了进来。

      闻熠躲在暗处,见孙二娘子走远,便匆匆进了家门,先把背上的人安置在自己房中,叫下人去请了大夫,又把他身上的湿衣服除去换上干的,才缓了一口气,便看见父亲和哥哥一同进来了。
      穆崇上前来打量一番床上的人,见他昏迷不醒,便也没说什么,只叮嘱了他们兄弟两句便走了。

      过了一刻钟,大夫来了,把脉过后,说是伤口发炎引起了高烧,只是看着凶险,实则休息一晚明天差不多就能醒了,于是将腿上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又开了副药让人去煎。
      闻熠已经趁着等大夫的功夫换了身衣服,此时听说此人无碍,也便放心了,忽然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他拿出帕子来擦了擦鼻涕,深吸一口气,却问道一鼻子的姜味。
      秋烔端着两碗姜汤走了进来,递给闻耀和闻熠,说道:“都喝一碗,好歹驱驱寒,尤其是闻熠哥哥,在江水里滚过一圈呢,今晚可要好好休息,可别病了。”

      闻熠拿过姜汤来喝了一大口,却被烫的皱起眉头,于是只得小口小口喝下去,等碗见了底,身上便出了一层薄汗。
      他把碗放在一旁,说:“你们去休息吧,我看着此人,他生死未卜,若是有什么也能及时发现。”
      秋烔有些着急,那手肘碰了碰闻耀,闻耀想了想,说道:“大夫都说他无妨了,我看不必了吧。”
      秋烔也道:“是呀,而且我们家中人多,就算他半夜醒了,只要有动静总会惊动人的。”
      闻熠想了想,妥协道:“那好,那我睡在外间,也好照应他。你们也回去收拾收拾,早些休息。”

      不过,幸好闻熠没有整夜守着此人,晚上喂了一次药,他便呼吸平稳一直睡着,直到第二日下午,才悠悠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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