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清光的场合》笙歌锦洛

28、友人帐终焉

　　对方的身形太过高大，相比起来自己就像是一只蚂蚱，不不不，这么比较实在是太看轻自己了——虽然看体型的确是这么个对比。
　　加州清光一边灵活的借助那只妖怪毫无章法的到处击打落下来的土石作为障碍物进行躲避，一边尝试着把对方还有点僵硬的手脚割断。
　　可惜那些真正能够造成致命伤害的位置，比如心脏也好头颅也好，相对而言都实在是太高了，加州清光就只能尝试着切断手腕脚腕先断掉这只妖怪单一的攻击手段，接下来顺利的话就沿着它的身体攀上去砍断它的脖子结束战斗，再不然就只能试着把手臂和腿完全砍断之后再给予致命的一击了。
　　踩着山洞的土壁跃到半空躲开妖怪再次挥来的手臂，加州清光落到地上，看着自己已经制造出的伤口计算还要再加几刀才能断掉这家伙的手脚。
　　山洞里到处都是妖怪腥臭的血液，黏糊糊的混合着泥土成为陷阱，在阴暗的山洞里顽强攻击的加州清光一个不小心踏了进去，他控制不住的脚下打滑，被那只妖怪砸开的山壁石头落到肩上，肩甲被石块锐利的边缘划断，溅出腥甜的血液。
　　“哈哈……疼死了……”加州清光摇晃了一下身体，眼睛的颜色一下子浓重起来，他能够感觉到又有代表暗堕的骨骼破开伤口，成为新的护甲，但是他没有再去在意或者抗拒——只要能够保护好自己的主君，暗堕又怎么样，能让自己的主君安安全全的离开险境，就算此身即刻消亡，也是最好的选择。
　　“我要杀了你……”
　　加州清光冲着那只妖怪冲上去，压低了身体，破开不祥黑雾的锋利刀刃没入妖怪伤痕不算深的右脚脚腕，除了那只妖怪的嘶叫，加州清光清清楚楚的听见骨骼断裂的声响，他笑起来——这样，就只剩下一只手了。
　　黑发的少年没有再费力气去躲避溅出的血液，趁着妖怪跪下去的时刻踏着对方的脊背攀沿而上，却猛然被对方背过来的手掌抓住，狠狠的掷到一旁。
　　被砸在山壁上的少年落下来，趴在地上，耳边是去而复返的夏目贵志焦急的呼喊，他喘息着，用手臂撑起身体，颤抖着手指握紧自己的本体，然后抬起头看着又把手伸过来的妖怪，扯出一个血腥的笑容：“杀了你！”
　　躲开那只手，沿着那条手臂疾速的接近那只妖怪，已经有了浅淡裂纹的打刀被黑发少年直接送进了妖怪怒睁的眼眶里——嘶吼在那一瞬间停滞了，妖怪向后仰着栽倒下去。
　　在妖怪的身上擦干净本体，加州清光看了看刀刃上的裂痕，忍不住的喘息着——还是有点勉强了，这个样子，已经完全是重伤一血的状态了吧。他从妖怪的尸体上跳下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听着身后夏目贵志担心的呼喊，加州清光深深吸了口气——不能叫主君担心啊，不然就太逊了。
　　这样想着的加州清光帅气的挽了个刀花，将本体收回刀鞘，回身走向夏目贵志：“没事了，我可是——”
　　锋利的箭矢破开了加州清光的胸膛，他低下头，进入视线的是之前轻易射伤斑的那种箭矢——的场静司的破魔之矢。
　　加州清光抬起手，不知道是想要拔掉这只箭还是直接掰断它，但是他很快的流逝了所有力气，在夏目贵志的悲声呼喊之中面对着夏目贵志跪下去，露出了他身后阴影之中将将放下长弓的的场静司——然后他终于倒下去，眼前一片黑暗。

　　“清光！”夏目贵志扑上来把加州清光抱进怀里，那只箭诡异的溶解，加州清光胸前只剩下伤口和鲜血，夏目贵志抬起头去看嘴角甚至还带着笑容的的场静司，“为什么？的场先生——为什么！”
　　“加州清光，刀剑付丧神——多么强大的式神呢？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断掉的刀剑还能诞生付丧神，但是这并不重要，等我的契约覆盖了你的，他就是我的了。”的场静司笑着回答。
　　“什么……？”夏目贵志失声，他低头去看加州清光，对方的手紧紧攥着心口已经破损的衣料，向后仰着头，仿佛窒息，有泪水从他漂亮的眼睛里流出来，攥紧的指节泛白到像是要就此折断，落下的围巾再不能遮掩他颈间那道曾经断刃造成的伤口——就连那伤口也像是才烙印在加州清光纤细的脖颈上一样，红的刺目。
　　夏目贵志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帮助加州清光，只能徒劳的将自己的灵力像是之前手入时那样灌注进加州清光的身体，但是，只是看着对方依然损伤不轻失去灵光的本体，夏目贵志也能够感觉到，自己这样，对于正在挣扎的加州清光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

　　他在，的场静司，在，说什么？
　　什么，契约——？！
　　加州清光在强硬的契约剥夺的痛苦中勉强找回一点神志，眼前仿佛能看到，以往散发着温暖辉光的契约印记在一道锋锐冰冷的灵力的逼迫中渐渐暗淡，和夏目贵志的联系也没有之前浓厚。
　　怎么，能。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的主君。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审神者。
　　谁也，不能夺走！

　　加州清光的身体停止了痛苦的抽搐，夏目贵志惊喜的看着他，对方忽然挣开他的手，用一种可称诡异的动作坐起来，然后佝偻着身体站起来——手不再紧紧攥着衣服，而是十分放松的落下。
　　“夏目！”不放心的跟过来的斑忽然化为原型，尾巴一带把夏目贵志揽到自己身边。
　　“什——猫咪老师！清光还……！”
　　“那个‘人’，不是加州清光那家伙了。”
　　“什么？”

　　“想要，从我身边夺走，不可原谅——”
　　阳光也无法穿透的黑暗从不知何处攀延而上，覆盖了少年付丧神纤细的身形，狰狞的骨骼刺破皮肉形成吓人的外附骨甲，弯折、锋锐，他的身形比起原本的纤细少年至少巨大了两倍——因为那些骨骼已经不像之前夏目贵志误入彼世时那样，仅仅是附着在加州清光的臂甲肩头作为更坚实的防护，而是更加大面积的依附，向着更锐利的武器发展，四肢、躯干、头颅——甚至有骨骼穿透脊背，从脊椎蜿蜒而下，凝结成一条纤长尖锐的骨质尾巴。
　　颜色也不再是惨白的样子，而是带着暗色的鲜血和深沉的黑暗，凝结成不祥的黑红色。
　　假如加州清光还能看到，大概能说出他现在这样子和时间溯行军以及检非违使在什么地方有怎样的相似——但是站在这里的，已经不再是“加州清光”了，更像是徒具人形的“怪物”。
　　“这是，暗堕……”的场静司震惊的看着加州清光身上的剧变，手一松，长弓落在地上。
　　这样的声响似乎惊醒了“怪物”，他抬起头，骨质面具下血红的眼睛盯在的场静司脸上：“的场——！”
　　用突破了极限的速度，“他”冲了过来，那只尖锐的骨爪扼住了的场静司的喉咙，把他按在地上：“你不知道吧，——我是杀掉前一任主人才和现在主君签订契约的，弑主之刃。”
　　除了窒息的痛苦，的场静司还能感受到骨刺扎进脖颈的痛楚，他挣扎着去摸自己的符纸。
　　“他”那节骨尾略微的举起，带着风声冲着的场静司的脑袋扎下来——但是惨叫挣扎的不是的场静司，而是替身的式神。
　　“他”收紧手指，干脆利索的结束了式神的生命，随后站起身，望向虚空的方向，骨质面具下隐藏的眼睛和嘴角都愉悦的弯起，嘶哑的念出那个缠绕在舌尖的名字，带着黏浊的恶意和深刻的诅咒：“的场、静司——”
　　离山洞算不上远的地方，长发的除妖师家主在七濑的搀扶下指挥着的场一门立刻撤走，随后在对方惊恐的注视下弯下身子吐出一口浓稠的鲜血，有浓郁的黑气从身后涌起，眨眼间炸开，一瞬间将七濑弹飞出去，被这黑气笼罩的的场静司猛然抬手捂住符纸被侵蚀的右眼，一身灵力毫无保留的释放而出。
　　“神明的……诅咒吗。”终于把黑气压制下去，的场静司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呕出鲜血，右眼在双重的侵蚀下完全的失去了视力，最终陷入黑暗。

　　雨停了，有灿烂的阳光从上方的洞窟中投射下来。
　　“清光……”夏目贵志呼喊着他的名字。
　　“他”仿佛惊醒，回过头去看走到阳光下的夏目贵志，伸出已经不能称之为“手”的手，随后触电般收回——夏目贵志在阳光下仿若落入人间的神明，美好的像是一个梦境，而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怪物。
　　不能靠近。
　　这样的“加州清光”，已经失去了靠近阳光的资格。

　　“清光，我们回家吧，不是说好，一起等狐之助来找我们，一起回到本丸去的吗？——我和你一起回去，会是个连鹤丸国永都不能做到的，巨大的惊吓呢！”夏目贵志努力的制住眼泪，尽力的笑出来，对着阴影里伫立的“人”说。
　　“夏目！那不是加州——”斑低声说。
　　“是清光！”夏目贵志没有回头，仍然注视着对方，“不要害怕，你不会伤害我的，清光你——加州清光，是我的初始刀啊！”看着向自己挪动了一步的加州清光，夏目贵志的泪终于落下，随后他张开了双手。

　　初始刀。
　　加州清光，是，初始刀。
　　不论什么时候，都是。
　　——没有被，放弃吗？
　　就算是暗堕也，没有被放弃。

　　加州清光向着夏目贵志挪过去。
　　他的伤很重了，在找到这里之前跟那个女除妖师的争斗和为了去掉暗堕的骨痂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就已经临近中伤了，后来和那只妖怪打斗又被拍到墙上，他都几乎能听到本体碎裂的乍响，然后还直接爆了真剑，但是这些都是可以通过“手入”治好的伤，最严重的还是的场静司的那只破魔之矢——那支箭甚至直接破坏了他一部分的“身体”。
　　好痛啊——要知道，加州清光，很怕痛啊。
　　努力的向着夏目贵志挪动，加州清光身上的骨甲在动作中一块一块的剥落下来，砸在地上，渐渐露出他苍白的脸庞和伤痕累累的身体。

　　夏目贵志上前几步，接住了精疲力尽的投入他怀中的加州清光，但是一连串的事情经历下来，夏目贵志也没了力气，于是两人就这么栽倒在斑有点脏但是足够柔软的皮毛里。
　　“主君……夏目……好痛啊……”加州清光低声呢喃，“痛的，我都要哭出来了。”
　　“没事了，没事了清光，我们马上就手入，很快就不痛了。”夏目贵志抱着加州清光，对方身上还有一部分没有破碎消失的骨甲，虽然有点硌人，但这仿佛是加州清光还确实存在的证明，疼痛中带着莫名的安心。
　　“非常感谢，夏目……”加州清光闭上眼睛，感受着夏目贵志和斑身上温暖的感触，唇间溢出释然的笑意，“到最后……我还是……被爱着的……真好呢……”
　　声音落尽的时候，加州清光伤痕累累的身体也在阳光中崩散成点点辉光，夏目贵志不可置信的看着怀里的人消失不见，只落下一振几乎破碎的红鞘打刀。
　　“清光——？”

　　“夏目，该走了~！”猫咪喊着。
　　“是！”夏目贵志一边拿起背包一边应和，垂下的手在书桌刀架上的打刀上略略而过，“清光，我和猫咪老师去看望妖怪了，没有什么危险，是丙他们举办了宴会——晚一点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七辻屋的馒头。”
　　“夏目贵志——！”
　　“来了！”夏目贵志推门而出，身后浸在阳光中的打刀反射出润泽的光芒，“我出门了清光！”
　　安静的室内带起了一阵风，好像是有谁在说——路上小心唷～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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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虐大了大家请注意！本章虐大了大家请注意！本章虐大了大家请注意！
求不要打我！求不要打我！求不要打我！
之后没有虐了！之后没有虐了！之后没有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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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断刃指的是跳刀解池，之前夏目把他捡回去的时候是重伤，这次才是第二次生命危机。
好了，接下来准备开新周目，之后没有虐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下的去手的？！！！
QAQQQQ！！！
——说不定是开学综合症？
我家清光最近都处于坑我状态，能分两次打死的敌刀绝对不会一下按死，搓刀装也都给我绿球球，我保证了半天绝对没有虐了今天才给我飘了花QWQ
我错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