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曾是个体面人》失离子

9、第九章：为师只有一徒

　　“萧掌门，可否借山海一观？”
　　二人以山海剑与无上道法为彩头，约了一场架，萧畏友很痛快地把剑扔了过去。
　　“果真是好剑。”郝见兔由衷叹道。
　　所谓不打不相识，萧畏友方才与郝见兔的一战令他受益匪浅，不由对其生了几分好感。
　　不过他有他的顾虑：“虽然赢了你，却总觉你未尽全力。”
　　郝见兔笑了笑：“掌门不也手下留情了许多吗？”
　　见他不愿多谈，萧畏友不再追问：“我观你灵台清明，假以时日，定能达到至臻之境。”
　　“多谢掌门谬赞，”郝见兔伸手，“物归原主了。”
　　二人交谈间忽闻桃林中剑声阵阵，走近一看赫然是多时未见的萧问情正在苦练剑术。
　　萧畏友驻足了片刻，忽而脸色一变，出手打断了她的剑招：“你从哪儿学的歪门邪道！”
　　萧问情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师父，我，我没有！”
　　“狡辩！”萧畏友面色有愠，“你方才使得剑术为师从未教你，分明是魔教的邪功，你究竟从哪里学的？”
　　“师父，我没有，”萧问情慌张起身，“方才那套剑法是……”
　　“是什么？”
　　“是敬海师弟教我的。”
　　“荒谬！”先前见萧问情吞吞吐吐，萧畏友便有怀疑之心，眼下见萧问情开口污蔑匡敬已是怒火中烧，“你莫要把什么过错全往你师弟上推！”
　　“师父，我真的……”
　　“我和你说过的吧，你若入魔，我定不会饶你，”萧畏友面色冷酷，“自个儿去刑堂领罚吧，若再有下次，我便没你这个徒弟！”
　　萧问情乍闻此言，只觉被抽干了浑身力气，无力地跪在地上。
　　她深知萧畏友在乎的从来不是解释的过程，而是造成的结果。
　　郝见兔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对师徒。
　　“让你见笑了。”萧畏友没有忘记他的存在。
　　“萧掌门似乎很憎恶魔修？”
　　“魔修者，人人得而诛之。”
　　郝见兔问：“即便是自己的至亲至爱？”
　　“那又如何？”他的脸上不曾有一丝动容。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世人都说苍松君可远观不可近处了。”
　　萧畏友面无表情：“你该庆幸你不是我的徒弟。”
　　郝见兔谈笑自若：“幸而我是你的朋友。”
　　“朋友……”萧畏友的面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
　　“上一个跟我称兄道弟的朋友已经死了。”萧畏友如实相告。
　　郝见兔面色一僵。
　　每个人总有些不能言明的底线，郝见兔的交浅言深令萧畏友本能不喜：“本君还有要事在身，恕不相陪。”
　　不知道触了萧畏友哪根雷弦的郝见兔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末了饶有兴致地轻“啧”一声，意味不明。
　　萧畏友并非无的放矢，方才他察觉慎独小筑灵光乍泄，便有了回归之心。
　　推开门，果见一人神采奕奕地坐在主室的廊台阶前看书等候。
　　“敬海，”萧畏友走近，“你筑基了？”
　　匡敬海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萧畏友打量了他一眼，“那为师也该闭关了。”
　　匡敬海没有反应，又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师尊如此不想见我？”
　　“何出此言？”萧畏友不解。
　　“罢了。”匡敬海合起书目，“弟子告退。”
　　萧畏友早已习惯他忽冷忽热的性子，不觉有异。
　　不过他心中有新愧，难以疏解。
　　方才萧问情所言，他并非半点没有听进去。对于匡敬海，虽答应了对他保持信任，却始终保留怀疑。
　　“对不起。”
　　“什么？”匡敬海回头，没大听清。
　　“没事，你回吧。”萧畏友并不知道自己笑了，那是一种近乎尴尬与自勉间的假笑，只需提起唇角就可以做到。
　　“哦。”
　　房檐上的乌铃喑哑作响，诚如萧畏友此刻的心境。
　　一个人到了越高处，便越难向谁低头。
　　萧畏友觉得此刻的自己很像一个人。
　　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儿时他读书百卷，过目不忘，不管学什么一点就会，为此他的父亲经常考他。
　　有一回他固执己见的答了他认为对的答案，他父亲便把他关进了柴房。
　　事实上，是他父亲记错了答案，但那个比他还顽固的老男人就是不肯向他低头认错。
　　以至于让他那段时间十分生气与痛苦。
　　因为他在被关的期间，无数次对他坚守的答案产生了怀疑。
　　不过，也是那次的教训，使他更加坚信自己的答案。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自认没有做错过一件事情。
　　除了……错手将匡敬海打下万蛇窟，还有多次对其的不信任。
　　是夜，萧畏友在闭关的密室中破天荒地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匡敬海离经叛道，欺师灭祖，不仅废去了他的仙骨修为，还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此后将他打入万蛇窟，护他不死，不是因为有情，而是为了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正道人士从窟顶坠落、暴毙。
　　“你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萧畏友将痛心深藏眼底，说话时却忍不住暴露。
　　匡敬海怔愣了片刻，邪笑了起来：“你忘了吗？师尊？”
　　萧畏友睁开眼睛，脑海中回荡的尽是匡敬海那句：“师尊，全赖你，是你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
　　对于这个梦境，萧畏友深感窒郁。
　　他怕梦境不只是梦境，而是现实的预警。
　　是以他这次的闭关并没有很久。
　　“老友，大事不妙。”
　　一出关，尚未见到匡敬海，便看到谢风一路风风火火地拦在了路前。
　　“发生了什么事？”
　　“我方才闲来无事为你算了一卦，没想到竟是地火明夷，凤凰垂翼之象！”
　　无怪谢风一脸焦急了。
　　众所周知：地火明夷，上坤下离，前途晦暗，强进则辱。心性稍差之人，九死一生。
　　萧畏友对此没什么反应。
　　“数十年前同你去临渊，看过碎世镜，镜中昭示的内容，你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
　　数十年前，三尊忽然震动，指引二人来到临渊山，发现了能看到未来的碎世镜。
　　碎世镜中的未来已然昭示这百年人间必有场大劫，万剑门将在此劫中覆灭。
　　三尊将窃，招魂幡现，魔尊降世，正道裂变。
　　当日在碎世镜中看到的预言一一应验，如何不叫万剑门的两位长老忌惮？
　　“我先前见你带回你那二徒弟，便觉有异，于是我又为你那二徒弟算了一卦，你猜怎么着？”谢风道，“上艮下巽，诸事之凶。”
　　“当真？”
　　“岂止，”谢风激动地说道，“那小子反骨突生，魂灵带煞，恰克了你的命盘！你最好早些……”
　　“早些解决了他？”萧畏友的面色冷然，“事情尚未发生，便想杀了他人以绝后患，此般行径与魔头何异？”
　　谢风的想法暴露无遗：“大道无情，弱肉强食，你是万剑门的掌门，他不过是你的徒弟，他的生死岂能比你的性命重要？”
　　“地火明夷，并非死局。”
　　“你不杀他，定成死局！”
　　萧畏友问：“为何？”
　　谢风张了张嘴，约莫是说了什么，但是没有任何声音。
　　好一阵子之后才听到谢风道：“总之，我绝不会骗你，你如果信我，就当听我的。”
　　“我信你，但我不会听你。”
　　“你难道就不怕万剑门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吗？”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谢风不可置信：“天命难违，难道你要逆天而行吗？”
　　“天命难违，非不可违，”萧畏友态度坚定，“我意已决，你休劝我。”
　　“既然如此，”谢风欲言又止，终成一脸复杂的看着他，“只能祝君好运了。”
　　“慢走不送。”
　　临行前，谢风幽幽地瞥了一眼萧畏友，眼中如雾飞花，似怜若悯。
　　萧畏友应是注意到了，浑不放在心上。
　　寻到匡敬海时，是在万剑门的户外斗台上，想必其代掌门做的十分不如意，竟叫一群同门在旁围着看了热闹。
　　萧畏友定睛一看，发觉与匡敬海决斗的竟是萧问情！
　　他没有上前阻止，反想趁这个机会看看二人的水准。
　　结果还是匡敬海略胜一筹。
　　萧畏友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正要上前，却见萧问情又使出魔气纵横的招式，面色一凝，重怒之下再无恼色。
　　这一次，匡敬海出乎意料地被打得很惨。
　　想必是魔功的力量作祟，萧畏友临至斗场，不知何人喊了声“掌门来了”，所有人都给他让出了条道来。
　　“师父……”萧问情显然没想到萧畏友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
　　“不要叫我师父，我没你这个徒弟。”
　　萧问情的小脸刹时变得煞白，三思剑落在地上都不知。
　　萧畏友扶起匡敬海：“可还能走？”
　　匡敬海摇了摇头。
　　萧畏友便半搀着带他下台。
　　匡敬海与其擦肩，露出了一个阴阴地衅笑。
　　萧问情立时被激：“师父！匡敬海不可留！”
　　萧畏友面色一沉：“你说什么？”
　　“匡敬海为人狡诈阴毒，他三番四次构陷弟子，不配担任代掌门之职，更不配留在您的身边！”
　　“冥顽不灵！”萧畏友冷冷地瞧着她，“在场诸位皆可作证，萧问情品性不端，妄修邪术，再不是万剑门苍松君座下首徒。”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师父！”萧问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萧畏友不再看她：“从今往后，本君只有一个徒弟，便是你们的代掌门匡敬海。”
　　匡敬海心头一跳。
　　“师父！师父当真……”萧问情的眼眶红地吓人，“当真不顾半点师徒情意吗？”
　　“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从今往后，不论你为邪为正，何去何从，都与我、与万剑门无关，”萧畏友道，“问情，我不会再管你了，你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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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说点什么吧，萧问情这个女孩老惨的23333
她在文里只有催化感情的作用，由于萧问情这个前车之鉴，匡敬海不到无法忍受的关头是不会承认自己的感情的。
虽然她和攻抢男人，但是她会是一个好女孩.jpg
全文存稿的作话老有种剧透的感觉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