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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桃花落闲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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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朱抱着我穿过了天界的泓桥，便来到了旭凤所在的栖梧宫。我在丹朱怀中，望着宫门内外络绎不绝的仙侍、仙子们，我不禁感叹了下那只秃毛凤凰的好运道。从他的栖梧宫望去，就能看到不远处高耸的灵霄殿。相比之下，璇玑宫更是清寒。
丹朱刚想踏入栖梧宫，就被一直跟在旭凤身边的燎原君给挡了个正着。
“月下仙人，进这栖梧宫是什么事？”燎原君一手拦住丹朱的去路。
“小锦觅怎样了？老夫我担心的很，想进去看看！”丹朱慌忙地想要冲破燎原君的阻拦。
“殿下已经在救治锦觅仙侍，还请月下仙人稍安勿躁。”燎原君十分‘恭敬’地将丹朱拦住。
丹朱不满地撇了撇嘴，低头看向我，那玻璃珠子是的眼珠子滴溜滴溜直转。抬头望向燎原君，径直将我放到燎原君的怀里：“这只小狐狸，帮我交给小锦觅吧。”
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到了另一个人的怀中。丹朱朝我眨了眨眼睛，我的脑海中传来他的声音：“小锦觅的事，就靠你了！”
我两条前腿，交叠在一起，将头搭在两腿之上，不耐烦地答道：“知道了，知道了。”
我从来都不曾进过这秃毛凤凰的宫殿，究其原因，只是因为那栖梧宫前明晃晃的地砖，看着我眼晕，大抵也能猜出这只凤凰的殿宇会是什么样。我在燎原君的怀里打了个哈欠，最近一连几日都没怎么好好休息，最近几日自己开始越发体力不济，时常犯困。果真是上了年纪，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可以一连几日不必睡觉，每天依旧神采奕奕。
原以为润玉的璇玑宫已经算是很大，不曾想这秃毛凤凰的宫殿更是大的惊人。燎原君抱着我走了半晌，走到了一处殿宇前，站在门前向内里的人通报：“殿下，燎原君求见。”
内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燎原君便一直站在殿外等着。过了半柱香，殿门才从里面拉开，出来的正是身着金衣外罩白色软纱的旭凤。我轻轻瞥了一眼，这只秃毛凤凰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依旧是那股子金光闪闪的气味。我懒得搭理他，反正有燎原君解释，无需自己做什么，便安安心心地窝在燎原君的怀里，只立着两只耳朵，倾听二人的对话。
“何事？”那只秃毛凤凰的语调带着他特有的傲慢。
“殿下，刚刚月下仙人来了，属下没让他进来。只是……”他动了动手，我抬起头，就见他将我递了出去，“只是仙人吩咐说一定要将这只小狐狸给锦觅仙侍。”
秃毛凤凰很不客气地抬起半边眉：“狐狸？”
他扼住我的后颈，上上下下看了个遍：“这天界不是只有叔父这一只狐狸，何时多了一只狐狸？难不成是叔父哪一个桃花欠下来的风流债？”
老身向来宣传咱们做狐狸的定要专情，丹朱才不是那样的狐狸！老身看你老爹才是欠下了一屁股风流债的正主！我不爽的将前脚的利爪亮出，刚想把那只利爪甩上他那光滑水灵的脸蛋上，就被他扔到了锦觅身边。床褥很是柔软，所以摔下来时，不觉得疼。我如今只觉怒火积聚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这举动总能让我想起之前的耻辱！
想当初我也算是上天入地的混世魔王，上到天族，下到魔族，无不畏惧我。唯独这只凤凰一万岁，刚刚长出金翼还不能飞时，抓着我的狐狸尾巴，把我当作武器，甩来甩去。此仇不报，必不为狐狸！可惜……这几万年我就没能实现自己的报仇。唯独有一次，用火把他那新长的金色羽毛烧得一干二净，秃着的凤凰甚是好笑。秃毛凤凰的名字便是从那时起开始叫的。可我竟忘了，凤凰本就是涅槃重生。那次把他的金色羽毛烧了，却让他长出了更加强壮且饱满的金色羽毛。真是悔不当初啊！
我看着身侧熟睡的锦觅，我哼了一句，丹朱想让小女娃儿和秃毛凤凰在一起，我偏不！小女娃儿最后一定是小玉儿的！
“看好这小妖，待会儿，若是她醒了，别再让她乱吃东西。”说完，秃毛凤凰甩袖离去，半分目光都未曾留给身后的小女娃儿。
我见他离开，跳到床塌下，幻了人形。屋内的仙侍“啊”地一声叫出了声。我竟然忘了还有此人的存在。当即转身，一挥袖，那仙侍便生生晕倒在我的面前。
回头看向榻上的锦觅，轻轻用灵力探了下她全身。啧啧啧……全身灵力所剩无几，原先给她的九百年灵力，几乎都没有了。小女娃儿睡得好似不安宁，嘴里不停嘟囔着什么。
罢了，小女娃儿合我眼缘，再送她些灵力也无妨，也好让她睡得安稳些。我伸出手，一枚丹药赫然出现在我手中，我将这丹药辅以仙气渡入她的体中。
锦觅渡了仙气与灵力之后，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看来，已经好多了。这下丹朱也能放心些
我往殿外走去，打开殿门，早已是夕阳西下。我仰起头，金黄色的霞光布满了半变天，耀目得很。这个时辰小玉儿应该准备动身去布星台布星挂夜。我转了转眼珠，突然想到了个主意，不如趁他布星挂夜的时候，回一趟仙府，去拿些吃食，顺便看看清风和明月。
云天洞府内，一群刚刚幻化成仙的小仙子们围在琥珀仙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琥珀仙估摸着听到了声响，抬头看到是我，连忙迎上去，拘礼道：“主上，您回来了。”扭头看向那几个小仙子们，“你们几个还不见过主上。”
“主上？”几个小仙子们用她们那眼睛上下打量起我。这眼神我最是熟悉，凡是从云英洞孕育出的大小仙子们，大多都会用这般眼神看着自己。
“你们几个看什么啊！还不快点！”我还未急，琥珀仙就先急了。
我摆了摆手：“琥珀仙，何必这样。我素来是没规矩惯了的，不强求什么礼仪规矩，你又何必逼着他们学天界那些规矩？”
“主上……”琥珀仙还未说完，便被我一把拉过去，我扭身朝后面摆手道：“散了散了啊，还有以后见着我不必行礼。”
我带着琥珀仙到了仙府内，琥珀仙虎头虎脑地看着我：“主上？”
“琥珀仙，做些吃食送过来。”我又想了想，“劳烦你在做一份一模一样的，我记得厨房里好像有个檀木梅花提盒，将做好的吃食放在里面送来吧。”
“主上可是要送人？”
我笑着把腰间的幻云笔拿出，将其幻成一柄白玉柄折扇，白玉制的扇柄抵着唇，低声笑道：“的确是要送，不过送得是条小鱼儿。前些日子见人被人欺负，看不下去便顺手帮了一把。那孩子过得并不好，就想帮上一把。”
琥珀仙点了点头，似是知道会如此：“除了清风，我跟着主上时间也算得上最久的一个。主上是什么样的脾气，我大抵还是明白一些的。”她福身道，“既然主上要送吃食，不知您说的那位，喜好吃些什么？也好让我知道该去做什么吃食。”
“额……这个……”糟了，居然忘了问他喜爱吃些什么了。不过，以自己多年直觉来说，他应当不爱吃大鱼大肉，大抵应该会喜爱些清淡为主的吃食，“做些清淡可口的小菜就好，对了，今日在做一份‘桃花落闲池’吧。”
‘桃花落闲池’，是琥珀仙在我百年前生辰上研制出来，当作贺礼送给我。不得不说，琥珀仙拥有一双巧手，她将桃花花瓣酿成果馅儿，裹在糯米团子里，既显的小巧玲珑，且味道清甜不发腻，甚是爽口。想来这道点心应能和他的胃口。
“是，主上。那我先去准备了。”似是想起身们，脚步一顿，神色间好似有为难之色，“主上……您不在的这两天，清风哥哥和明月不知道闹了多少场了，咱们洞府内的物什砸的砸，摔的摔，几乎没留下什么完好的物什。主上，我说句不好听的，这两个人本就水火不容，主上怎就想起将这二人放在一处？”
我轻轻用扇柄敲打自己的手心：“有这回事？罢了，原还想给清风找个媳妇，不曾想二人竟会闹成这副模样。唉……他们俩如今在何处，我去看看他们二人。”
“大抵应该在主上的仙府内。”
我点了点头，抬腿往仙府走去。
刚到殿门外，明月那高扬清脆的嗓音清清楚楚地传到殿外。我干脆就站在院外不进去，开了神识，看看这二人到底是怎么个水火不相容。
殿内，粉衣的明月叉着腰，淡淡地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白皙的脖颈，看似气极了。“臭爹爹！你惯会欺负我！我不学这仙法，又能如何！我这辈子就要当个无名小仙，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
“你！”今日清风到是不同往常的穿了身白衣，他本就是一个偏偏少年郎模样，如今一身白衣衬得他面若冠玉，连硬朗的面庞都柔和了几分。清风似是感受到明月那快要滴出泪来的眼神，硬生生将想要说的话逼了回去，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柔和下来，他将手轻轻放在快要哭出来的明月头上，动作僵硬又别扭，“别哭了，你哭的样子……”他低着眉，思索了片刻，吐出了两字：“好丑……”
这话，更是弄得明月放开嗓子尽情哭。我在院外捂住了耳朵，这小丫头哭的声音可真响，幸好我这洞府设了结界，不然她这哭声都能传到凌霄殿上了。我赶忙进殿内，阻止她：“明月，适可而止些。”
明月抬起红肿的双眼，三步并作两步，扑向我的怀中：“娘亲！爹爹欺负我！”
看着胸前毛茸茸的一团，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声好气地问道：“清风又怎么欺负你了？说来让我听听，若真的是清风的错，我定好好罚他！”
“主上！”清风递了个不满的神情。
我连忙回了个安抚的神色，示意他放心。
“娘亲，爹爹他居然让我修习仙术！可是我不想，我就想赖在娘亲身边。”她用她那毛茸茸的头发蹭了蹭我的脖颈，弄得我的脖颈痒痒的。我将她从我的身上拉开，一脸正色：“明月，修习仙术是为了你好。总有一天，我会魂归混沌，回归神位，到时候你若是受了旁人的欺负，可没有我护着你。”
“娘亲......？”她扑闪着眼睛，眸中全是迷茫，“你有一天会离开清风？会离开我？”
我将她脸庞的碎发放到她耳后，轻柔地抚着她的脸庞：“人注定一死，神仙也一样。只不过身为神不再如同凡人一般，一遍又一遍的轮回。就算回归神位，我们依旧以自己的方式存活在这天地间。或化作一缕风；或化作一株草，亦或化作一缕夕阳。所以明月，所谓离别，对我们来说并非是永别。”
“可我就看不到娘亲了......”明月委屈地垂下眸不说话。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明月，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她的声音中充满着迷茫，“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就算是一株草、一束花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明月，凡人尚且知道，自己的命运该是轻如鸿毛、默默无闻一辈子，还是发挥自己最大的用处，让自己不枉活了这一世。明月，你的人生不应该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你应该创造属于自己的人生。只有这样，当过了百年、千年甚至是万年，回过头再看看以前的自己，你便不会后悔。”
她吸了吸鼻子，将哭腔压了下去，抬起头时，那眸中的星光璀璨夺目，甚是耀眼：“我明白了，娘亲！我会好好跟爹爹学仙术的！我一定要强大自己，为了让以后的自己不会后悔！”
我欣慰地看着她，嘉奖似的从手中幻化出一琉璃玉佩，上面雕刻着一弯弯的月亮，月亮上一个可爱的玉兔正拿着玉杵捣着年糕，将其放在她手中：“等你修为到了一定程度，这个便会化作一个仙器，给你留着防身再合适不过。”
明月听了，一个激动，紧紧环住了我的脖颈不停蹭啊蹭，像极了得了好处的猫儿：“谢谢娘亲！”
“咳咳咳！你这小妮子，还不赶紧松手！你想把你娘亲勒死吗？”
“啊！娘亲！抱、抱歉！我这就放手！”明月松开手，转而拉住清风的手，“爹爹！快！快教我仙术！我要向娘亲那般厉害！”
“等等！”我叫住了刚要跨出门槛的清风明月二人，“明月你先在外头等着，我和清风有要事相商。”
“什么要事？”小妮子像是看到好玩的事情，睁大那双闪烁着希翼光芒的眼睛看向我，以此期待我能讲出些什么。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先到殿外等着，你家清风我不会不还的。”
她嘟着嘴，满脸写着失落和不高兴，却也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开。
“主上。”待明月从殿上离开，清风朝我拘礼道。
我转身朝大殿最深处的主座坐下：“可有什么消息？”
“关于廉晁殿下魂魄的消息，凡间传来的是还未找到。”他有些迟疑道，“主上……这几万年，都未有殿下魂魄的消息。是不是……是不是殿下其实并未死去？”
“我也有过这样的怀疑，只是……”我有些艰难地吐出话语，“只是廉晁当年死去时，我就在他身旁，的确没了气息，但不能排除，当年我太过伤心，以至于错判也未尝不可。”
“那主上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打探廉晁魂魄的下落。”
“是。”
我往殿外一望，明月正百无聊赖地踢着凹凸不平的鹅卵石路上几颗掉落的鹅卵石，我将视线转向清风，笑靥吟吟道：“你赶紧去那小妮子身边吧，那小妮子已经开始等不及了。”
清风扭头看了眼，又立即回头，拘礼道：“那属下就先下去了。”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去。清风随后又草草拘了礼，走到殿外带着明月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看着清风和明月离去的模样，我露出了老母亲般的微笑，想来这两人不会吵架了，至少在短时间之内。琥珀仙拎着食盒走了进来，看着身后的越走越远的二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主、主上，这二人是......”
“如你所见，二人和好了。”我‘啪’地一声，将幻云笔幻化成一柄白玉扇，扇得呼呼作响。
“今日，清风哥哥好像哪里不太一样。”琥珀仙单手抵着下巴，思索着。
“你当真没发现？”
她苦恼地摇头。
“你那清风哥哥啊，把衣裳给换了。”
经我这一点拨，她猛地抬头，捂嘴轻笑：“我说今日他怎得看上去和平常不太一样，果然是因为明月姑娘才换了这一身衣裳。”
“果然？”我挑眉问道。
“主上这两天不在，必是不知道这前因后果。 ”她将食盒放在旁边的梨花桌上，寻了个位置坐下，“主上刚走时，清风带着明月修习仙法，可明月不好好修习，被清风狠狠地骂了一顿。明月这孩子也是个倔脾气，偏就不学，还说若是清风能穿上白衣，她定好好学。估摸着那丫头是觉得清风绝对不会为了让她修习仙法而做这事。可……”
我接过她的话头：“可他的确做了不是吗？”我盯着座旁束腰高花几上的白玉莲，“我曾也让清风换件衣裳，本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却总是穿得老态龙钟，总是以玄色衣衫示人。偏生这一次却因为明月换了衣衫，你知这是为何？”
琥珀仙百思不得其解，苦恼地低下头摇头道：“这倒是不清楚。”
“看来清风万年不变的性子，怕是要很快转了性子。”我用扇子抵着鼻尖轻笑道。
琥珀仙听了我的话，更是不解地歪着头，眉头紧锁。
我望向她，她那模样甚是好笑，我低下头，将笑声渐渐隐没：“没什么。”我看向她身旁的食盒，紧接着说道，“这应该是给我准备的吧？”我脚尖轻点，不过一瞬，我便飞身到了她的眼前，将她身旁的食盒拿到手中，扭头朝大殿外走去。
“主上！”身后传来琥珀仙的惊呼。大抵是我吊了她的胃口，却不说明确。可惜，我向来不善言辞，更不善解释，直接摆摆手溜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