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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二十章 天地为牢 ...

  •   “尊上想要寿命减至今年凡间六月?这......这......”缘机仙子抬袖抹了抹额间的汗水,很是为难的模样。

      我笑着继续威逼利诱,凑到她身边将一颗丹药奉送到她面前:“你想想看啊......老身是助他渡劫,参一参世间的人生七苦,其中不就有爱不得这一条?如今,只要我在三月之约结束,被迫披着凤冠霞帔远嫁他国,依照元衾姒的性子,肯定不会答应,她一定会在途中想尽办法。这样也算是达成爱不得,不是吗?”

      缘机仙子咽了口唾沫,生硬点头道:“是啊......是啊......”

      我将丹药放在她不远不近之处,诱惑着她:“听说缘机仙子修炼仙术时,总觉得胸闷头疼。老身也曾有过,这便是达到修炼仙法的瓶颈期,只要服上一颗太上老君的顺仙丹,保证仙子这一次定能大功告成!”

      她怕是禁不住诱惑,颤着手接过我手中的丹药,颤颤巍巍说道:“多.....多谢尊上。”

      “那......这件事?”

      她忙点头哈腰:“还请尊上放心,在过几日,尊上必能回到天庭。”

      我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飞身下界,继续期限为数不多的渡劫。

      “小姐!”

      我惊得眼前一晃,手中一松,黏在银簪上的小圆子,骨碌骨碌从桌上滚落在地。

      锦锦惋惜地拾起小圆子:“小姐!瞧瞧你!你怎能把孟公子的好意给糟蹋了!”

      我呆愣地看着眼前的锦锦,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锦锦一直跟着我这些年,从没有离开我一步,怎会有这种感觉,必然是自己最近少眠导致心跳得快。

      我用银簪又簪起一颗小圆子,往她的嘴里一塞:“小妮子,吃你的吃食吧!”

      锦锦一边咀嚼嘴里粘牙的小圆子,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哝道:“小囧,侬伐能肿个样纸!”

      “衾姒小姐。”一个小厮恭敬地立于门外,眼观鼻鼻观心道,“我们家少爷请小姐去书房一趟。”

      “书房?”我放下银簪。孟绯落的书房坐落在前院,他从来都没让我去过前院,多半是前院人多眼杂,去了,反倒是不利。可现下......“孟公子可说是因为什么事儿?”

      小厮并未抬眸,依旧将头埋于胸前:“奴只负责传消息给小姐,还请小姐跟奴过去。”

      “我知道了。”我拿起手边的湿娟,轻轻擦拭。

      小厮推开木门:“小姐,请。”

      我点头道谢,跨过门槛,小厮就一反常态地将木门关紧。我疑惑地用力推了下木门,竟然连半分都挪动不了。这门被小厮从外锁住,究竟孟绯落有什么事儿要这样怕被别人知道。

      绕过屏风,楠木椅子上,一个中年男子双手交叠于前胸,坐得笔直,透露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我稍稍退后了几步,警惕小心说道:“抱歉,小女是来找孟公子的。既然孟公子不再,那小女就改日来找公子,还请大人谅解,小女这就离开。”

      我将将转身,就被他给唤了回来:“等等,你没走错,你是被老夫请来的。”

      我转过身,狐疑地看着他。

      他那双阴鸷的双眸如同老鹰的眼睛盯着猎物般,令人不寒而栗。他双手撑起椅子两侧的把手,左手摩挲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他立于我的面前上下打量,那双眼睛紧紧黏在我的身上,时不时射出锋芒。来来回回几趟后,他才缓缓开口:“你就是元衾姒?长相果然是倾国倾城,不愧把老夫儿子迷得团团转。”

      “您是?”我大概能猜到些,不在乎是孟绯落口中那并不重视他的父亲。

      “老夫是他父亲。”

      果不其然……

      “衾姒姑娘聪慧,必然猜出了几分。老夫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来这儿,就是为了衾姒姑娘和亲之事不远万里前来。”

      他坐回书案前的楠木椅上,指节不停敲击书案案面:“衾姒姑娘,和亲所延误的三月被你们当今皇帝与我的儿子以你突发疾病为由强行压下。如若不是延期如此长,老夫怕是也会被蒙在鼓里,可惜……老夫的儿子,老夫最是了解。”

      我攥紧掩在袖中的双手,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孟老先生要如何?”

      他袖袍一挥,端起桌案上还冒着热气的茶盏,慢悠悠喝了几口:“老夫今日来,是要你行和亲之约的,不管你愿或不愿。”

      我大惊失色:“什么?”孟绯落……为何会临时反悔?连他父亲这尊大佛都搬得动?……不对!如果是孟绯落,他早该在我逃婚之时,就把我塞回轿中,而不会有接下来的三月之期。

      我方将自己心中的大石落下,镇定自若地盯着他:“若我不肯呢?”

      他不带一丝慌乱,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慢慢踱步到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垂眸斜睨着我,仿佛是在看那世间最渺小的存在:“没想到是个跟老夫儿子一般倔的人。”他微微弯下身子,目光与我平齐。那双眸子,恍若寒冬腊月的烈风,让人溃不成军,“老夫一无所长,独独对付你这种犟脾性的,最是顺手。何况……”他眼中冷冽更甚,“你就是个毛还没长齐的黄毛丫头,不是老夫的儿子。”

      我能感觉到手心中层层汗水,湿粘得握都握不紧。我强逼自己镇定,莫要被他牵着鼻子走。可是声线出卖了我的情绪,颤抖的声音,仿佛在无声地示弱:“你究竟想怎样?”

      他的笑声不合时宜地从他的喉咙中吐出,似在嘲笑我注定的失败。他站直了身体,眸睨于我,嘴挽起一抹冷笑。

      我方反应过来,我从头到尾,我便是一个被他握在手心里操纵的木偶。他前面所做的,不过是看一个跳梁小丑如何苟延残喘!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我咬紧牙关,拼尽最后一丝理智,勉强从牙缝中吐出熟悉却又生涩的词语,组成一句已然残破不堪的句子:“我说了……我不愿……”

      “我就喜欢这种捶死挣扎的情景。”我这幅模样极大取悦了他,他又一次低下头,弯下腰,凑到我耳边,似魇似咒,细语低喃:“你想想,珑兮娘子,你的师父,还有你的锦锦。”

      他每说一个人的名字,犹如一桶又一桶的冰水,往自己的头顶浇去。

      “我差点忘了。”他死死盯着我的目光,像极了一条大蟒吐出血红色的蛇信子,蓄势待发,“我记得郊外的一处宅院里,有一个琴师,是叫……叫什么来着……”他缓缓勾起阴笑,“抱歉……该是叫润玉,对吗?”

      我脑中最后一根理智断了……

      我抓住他的肩膀,慌不择言:“你……你要对他做什么?”

      他拂去我的手,仿若对待落在肩头的尘埃一样漫不经心:“放心,我不会对他做什么。但我会不会做,在于你做了什么。”

      他退开几步,面色恢复如常,负手立于窗旁。

      窗外的竹子长势喜人,把外头的阳光遮得只有斑驳的阳光从竹叶中的缝隙透过。

      他看着满目斑驳,阴冷的声线不住在房中幽幽蔓延:“记住,这整个孟府都是老夫的眼线,你妄想做出什么举动,也不要妄想逃出这里。等三月之期到了,自有宫里的人来接姑娘。”

      他在告诉我,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孟绯落。

      说完,门外便有了响动,是房门上的锁打开了......

      明明是五月天,却还是春寒料峭。

      我捂紧了身上的薄裳,迎着外头的阳光亦步亦趋的走向自己的院落。

      “衾姒!”一身玄色官服的孟绯落站在院中,表情很是焦急。见是我进来,赶忙迎上前,握住我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我没事,紧绷的面容终是放松下来,“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我推开他的手,有礼谦逊道:“无事,我能有什么事儿。”

      他将将放松下来的面孔,又一次绷紧:“可是我父亲说了什么?我父亲脾气古怪,他说了什么,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刚刚发生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触目惊心。

      我不由自主,轻微颤了下身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撒谎:“你父亲,我是见过,可是也就是聊了下家常,就让我回来了。”

      “真的?”他眼中充满了狐疑,“我爹的性子,我比谁都明白,他不是那种会跟别人聊家常的人。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我连忙不住点头,迎上他的目光:“真的,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他复又握住我的肩头,紧紧盯着我的眼神,口气中带着坚定:“你说的,我自然信。只是......若父亲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不必吝啬于说出。我承诺过,我定会把你安全带出城,就算阻拦我的人是我的父亲,我也绝不退缩半步。”

      “......”

      我知道,我何尝不知道。

      可是珑兮娘子,我师父,锦锦,还有我爱的那个人,都被他的父亲握在手中,我怎么能再次因为一己之私,而负了他们?

      我又怎么能让孟绯落,因为我,而蒙受自己父亲的辱骂,甚至是溟国百姓的唾弃?

      他的愿望不就是想要出人头地,想要获得自己父亲的鼓励和赞赏。我又怎好做一个只顾自己安乐的小人!

      原以为只要我走出皇宫、元家,外头的世界是我的另一番天地。

      殊不知......

      我实则进了更大的牢笼,逃不开、挣不脱。

  •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结束了,终于可以回天宫继续调戏小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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