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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十二章 琴师润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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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纷纷入座，一三十上下的男子提溜着沉木食盒，沉甸甸的食盒被他小心翼翼放在桌上，从其内端出还冒着热气的几样小食和三碗海鲜粥摆放在我们三人面前。
他眼神飘向我处，先是不可置信，随后掩了表情，机灵地朝我笑了笑：“这位姑娘倒是面生得很。”
润玉熟练地夹起一块盘中的蒸糕放入我的碟中：“衾姒姑娘尝尝，这蒸糕是城北一斋堂的开胃甜食，据说很是有名。”
听闻一斋堂的吃食向来被汐京城里的人们所追捧，却从未去过。今日倒是好，竟有如此口福。我半信半疑地将那软黏的白色糕饼送入口中。糕饼看似软黏，实则入口即化。甜而不腻，正合我的口味。
我偷摸着瞧了眼，润玉见我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面上笑意更盛，连带着眼中都盛满了笑。他也不看那男子，手中捏着瓷勺，舀起一勺，复又放了回去：“有劳你送吃食过来。”
男子忙不迭地点头哈腰，甚是勤快：“是是是......小......”突然他一个咯噔，生生停了下来。过了半晌，才继续接话，却也是比不得刚刚那灵活流畅的劲儿，“小......小.......小人就先告退了......”
话音刚落，他麻溜地转身退下，不一会儿就没了他的身影，我不曾料到他的脚速倒是快。
润玉诚然不欺我，糕饼确实有开胃的功效，算是彻底把肚子里的馋虫给彻底勾出来。
我也顾不上他二人的目光，直接囫囵吞枣地将一个又一个吃食送入嘴中。不等嚼完口中的食物，就叨起另一个慌忙送入口中，直至口中塞得满满当当才肯作罢，只能鼓着腮帮子把嘴中的食物嚼完咽下。
旁边的陵光惊得张大嘴巴，感叹道：“天仙姐姐，我从未就没见过你这般吃相。虽然我有时候饿极了，也会这般吃相......”
我这才发现两人一动未动，都直直盯着我。润玉还算好，只是嘴角含着笑，可以勉强认为是宠溺？反观陵光，他看着我，好似我是什么珍奇动物。
我想要解释，急匆匆地想把嘴中的食物全部咽入腹中。然，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那团食物竟卡在我的食道中上不去也下不来，急得我直拍胸脯，眼泪直往外淌。食物噎在食道里，刺激着我不住咳嗽，陵光好心地伸长手臂拍打后背，帮我顺气。可叹他拍得力气实在太大，差点没把我的肺连着食物一齐给拍出来。
润玉倒是实在，往青瓷儿白底的茶杯中蓄满茶水，端到我面前：“衾姒姑娘，莫要吃得这般急。先喝些水，把内里堵住的食物顺顺。”
我接过他的茶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勉强回了句：“多谢。”我仰头，咕噜咕噜一口气把瓷盏中的水尽数饮毕，将将把食物给顺下去。
饭吃到一半，我餍足地眯起眼，又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入自己的碟中。方要张口准备把嘴边皮薄馅多的小笼包送入口中，惊觉怀中少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
对了，我的古筝，我那个被摔得粉碎的古筝，从刚刚到现在都没见到一眼。
我将小笼包放回碟中，问道：“不知润玉公子和陵光公子有没有见过一个锦罩，里面包着的是已经坏损的古筝。”
“你说那个啊......”陵光最先反应过来，从身侧提溜出一个锦罩，俨然就是我用来包裹古筝的罩子。陵光递给我，我满心欢喜地接过。他不以为意地叨起一个小笼包浅浅咬出一个破口，撅起嘴，‘刺溜’吸了口里面的汁水，末了砸吧砸吧嘴儿，“不过......天仙姐姐，你还拿着这个做什么？都已经坏成那副模样，倒不如换一个新的来的方便。”
在旁的润玉看了眼我的神色，不认同地说道：“陵光！”
我轻烟似的婉婉叹息，遂轻松笑道：“陵光公子怕是不知道......”我抚上被琴罩包裹的碎木屑，“这是亡母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也是我唯一值得留恋的物什......
听后，他如鲠在喉，只言片语半天也说不出来，最后断断续续，闷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天仙姐姐家中竟然发生这么大的事......”
我给自己满上一杯喷香四溢的茶，又替他们二人满上一杯，执起面前的茶盏，以茶代酒，心怀感激一饮而尽：“我知陵光公子是好心，我亦心领。在危难之时，得你二人相救，我感激涕零。今在此，谢过二位相救。”
陵光摆手道：“这算是什么？”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再说，也不是我救得你，是小鱼......咳咳！是润玉公子救了你。”
我自顾自斟了杯茶，举至眼前的润玉，他眼眸蓦然亮起，仿佛璀璨的星辰都笼入他的眼中。
我的心跟着漏上两拍。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这般如谪仙般的人儿。可自己从不会沉迷于此，多半会看上两眼，叹一句世上竟有如此绝色再无其他。就是面对孟绯落，那张算得上盛世绝色的脸，出去转一圈都能收获无数少女少妇的心，我也能脸不红心不跳。最近的心总是不能一如往常般安分守己地呆在胸腔里。
我微低着头，把自己早已稍稍羞赫的面庞遮掩住，客套了句：“多谢润玉公子相救。旁人见我如避虎，多半也是来看热闹。多谢公子能不嫌弃我，救了我。”
他的眸中明亮的星辰顷刻间覆灭，碎成点点星光，随即寂灭无声。我心下一痛，不自知地抬手抚上自己的心揉了揉，方觉心上好受多了。
他端起桌上的茶盏，与我的相碰。‘叮’，一声脆响，连带震得我的心也跟着抖了一抖。
他垂眸盯着几片茶叶在水中浮浮沉沉，漂浮不定：“不必谢......”
待到他抬眸之时，眼中没了耀眼的星辰，也没了星辰碎裂后的点点星光，只剩下那双漆墨的眸子似是熬得浓稠的药，带着苦意泛入我的全身。
此时，三月末的春风携着晨间露水的湿润和太阳的暖意吹进亭内，四周的竹帘微微鼓动。
润玉放下筷子，面色一凛，他用手抚过袖袍边：“润玉还有事，衾姒姑娘便与陵光公子呆在一处吧......”
自己轻易出了城，锦锦在我受伤找人去帮忙。要是看到我不在，定会满世界疯找。我不能只顾着自己安逸享乐、逃出生天，就抛下她不管。还有……孟绯落……他说过三月之期，只要饿我不答应，他绝不会强求。既如此，倘使我现在就远走高飞，他在溟国的日子必定难过。
思量一番，我摇头：“我准备回城。”
“回城？”陵光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天仙姐姐，你好不容易从城里出来，怎么能轻易说回去就回去？这不是白费了我们的一番苦心。”
润玉喝止住他：“陵光！”
他撇了撇嘴，不再开口。
我攥紧手中的琴罩：“城里还有人等着我，我不能不管。我就算再怎么想出城，也不能抛下他们。衾姒身为女子，懂得不算多，但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衾姒也从不喜欠人人情，你们的恩情，我日后自会相报。”
润玉深深看向我：“你从没有欠我们什么恩情。若是真有，我亦不图回报。”
他的话如涓涓细流，一点一滴打在我的心房，使心房颤动不止。
从未有过一个男子这样说过。刚刚还觉得泛着苦意，如今却觉得我的心像是沾染上了一层蜜糖，晶莹剔透，丝丝甜蜜涌上心尖。我的心为何总是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产生波动？
趁我发愣，他从我怀中拿过那破损的古筝：“这古筝既是你珍爱之物，我自会想办法将这个帮你修复如初。衾姒姑娘，不必担心。”
我猛然抬头，语气中压着些许希翼：“你是琴师？”
他看着我愣了片刻，道：“是，我是琴师......”
不知道是我还是润玉，竟惹得坐在凳上的陵光将巧要把水咽下，复又把水给全数吐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我幽幽看着他。
作孽啊.......真是作孽......
“你真的能修好吗？”一想到那碎得几乎是一片一片，如同雪花般数不胜数的薄木碎片，心情便低落到谷底，“罢了，都已经坏成那样，还是别修了。”
他解开琴罩，拿出几片木屑，在手中摆弄道：“总得试一试才知道可不可行。”
我点头道：“那便有劳润玉公子了......”
“别的我不敢保证。”陵光突如其来的凑到我身边，差点吓我一跳。他拿着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手帕，擦拭着衣领上的水痕，“这你就放心吧！润玉公子本事大着呢，定能将你的琴修复得一丝破损过的痕迹都看不出。”
我是不求什么绝对看不出来有一丝坏损的样子。陵光多半是在诓我，我也乐在其中。自从悔了和亲，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活得太明白，会累的。我以前就是凡是活得太明白了，才会过得如此艰难。有时候，难得糊涂，也是一件好事。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润玉从席上站起，稍微理了理略微凌乱的袖袍：“我先行一步，由陵光公子陪着姑娘回城吧......等时辰稍晚些，我会到城里来接陵光公子，这段时间还要拜托衾姒姑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各位请个假，最近在忙的事情比较多。从今天开始，向大家请两个星期的假，除夕和春节这两天给大家双更。大概忙到下个月十号，会恢复更新。那么，十号见，各位！先在这里给大家拜个早年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