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做炮灰了[穿书]》禾望

16、第 16 章

　　“太后！”
　　何鸾听着两个宫女受刑时发出的刺耳惨叫，惊得差些从座位上跳起来。

　　他被紫檀用力按住肩膀，牙齿都紧紧摇在一起。实在不忍看那两个受过的宫女，目光便直直地看向太后，语气艰涩道：“宫人犯错该是交由慎刑司处置，后宫无权动用私行，太后娘娘不会不知！”

　　太后不悦，重重放下茶盏：“鸾贵妃这是在对哀家说教？”

　　何鸾抿唇说：“事实罢了，只请太后息怒。”

　　他嘴角下压，听着两宫女的惨叫声逐渐衰弱下去，心中暗骂这个老太后还真不愧跟暴君是对母子，儿子杀人如麻，母亲心狠手辣。
　　不过是被拔了两根头发，就要毁了别人的一双手。

　　行刑时间长不过两分钟，何鸾却感觉浑身冰冷，度秒如年。
　　两个宫婢没坚持多久就双双痛昏了过去。
　　如此，太后的面色才算缓和下来，不过再看向何鸾时，眉眼间却陡然多了几分阴冷。

　　示意行刑太监把两人拖下去，省得碍眼，太后面色不善地同何鸾道：“贵妃表情如此难看，是在对哀家的做法表示不满？”

　　何鸾暗骂一句，垂眸跟太后打太极：“不曾，只是按晋宫宫规，后宫不得擅自动用私刑。”

　　“好一个晋宫宫规。”太后轻笑一声，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尖锐，“鸾贵妃，你且给哀家跪下！”

　　何鸾早知道太后要搞他，手指握紧又松开，还算镇定道：“敢问太后娘娘，为何要我下跪？”

　　太后微眯了眯眼，叫身边的老宫嬷上前替她说话。

　　“贵妃娘娘身为起国公主，怕是对我晋国宫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后宫妃嫔的确不能动用私刑，但太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与普通后宫嫔妃不同，自然如何行事都无甚妨碍。”

　　老宫嬷上了年纪，瞧起来比温太后还要老十岁，暮气沉沉，嗓音却尤为尖锐，“倒是鸾贵妃您错犯宫规却故作不知，实在可笑。”

　　何鸾拧起细眉：“我哪里犯了宫规？”

　　“您还在假意不知？在晋宫，初一、十五的正日子从来只有正宫皇后才能与陛下同寝，其余嫔妃若是在这两日争宠，那便是藐视宫规，不尊皇后，恃宠而骄，乃是犯了不贤、不敬、无德、无礼的大过错，按照宫规，当是处以杖刑三十，并有权被皇后、太后娘娘剥去位份，打入冷宫。”

　　老宫嬷语毕，太后便开口道：“贵妃还有什么想说的？”

　　刚跟嘉帝在十五的夜晚同塌而眠过的何鸾：“……”
　　暴君我杀你。

　　若按照老宫嬷的说法，他这个贵妃怕是犯了后宫的大忌讳。
　　况且太后此次是有备而来，逮准了要拿他敲山震虎，威慑帝王，重掌后宫。

　　暴君害我！
　　何鸾无法，只能深吸一口气，不情不愿地起身，在紫檀担忧的目光中，缓缓跪到地上。

　　就是不知除了罚跪，太后又要怎么处置他？
　　难道真要杖责三十，然后把他丢进冷宫？
　　不能吧。

　　好歹他这会儿还有个起国联姻公主的身份牌，肩负着起国跟晋国之间的友好桥梁呢。

　　何鸾这般想着，太后的声音就从上首传来，幽幽道：“不过，哀家念在你乃起国公主的份上，不知我晋国宫规礼数，便从轻罚你杖责十下，罚俸半年，削去贵妃位份，禁足三月罢。”

　　老宫嬷闻言，不由真心称道：“太后娘娘仁慈。”

　　温如秋看了眼何鸾，重新为温太后打起扇子，菩萨似的开了口，怜悯说：“母后，贵妃她……不对，是赵妃妹妹，她此次不过初犯，不如就把禁足免了吧。”

　　太后皱眉冷哼道：“不可，哀家就是想到她初犯宫规就犯下如此大错，才要罚到她牢牢记住自己错在哪里，省得日后宫中选秀，皇帝迎娶新后，她却还仗着皇帝宠爱，藐视宫规，铸下更大错处，届时，各种惩罚是小，惑乱后宫，迷了皇帝的心眼才是大。”

　　温如秋叹息一声，似是想起什么，遗憾的看了何鸾一眼，道：“母后说的是。”

　　太后也笑着抓起温如秋的手，摸着她白皙滑嫩的手背说：“哀家知道你向来心软，不然当年也不能被个小小婢子给骑到头上，让她抢在你前面生了个庶子。叫哀家看来，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唯独在心软这点上，不知吃了多少亏，到头来反倒没能替先帝留下个孩子……”

　　太后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遗憾跟不甘，抓着温如秋的手紧了紧，脸上笑意微淡。

　　温如秋对着太后轻抿双唇，露出抱憾之色，只是眼底偶有阴翳之色一闪而过，被她低头挡住。

　　两人的下首处，何鸾垂着眼睫听太后跟温如秋两人飙戏，觉得膝盖有些撑不住，便偷摸跪坐在了脚后跟上。

　　紫檀见状，低眉含目，眼中似有无奈笑意闪过。
　　旁边，宫人们也纷纷低头，只当做没看见。

　　渐渐地，何鸾越发大胆地捶起膝盖，听温如秋跟太后的对话，活得像个吃瓜群众。

　　好似这对亲如母女，实为姑侄的皇家婆媳之间，也并非如表面表现出地那么和睦嘛。

　　显然，太后有点嫌弃温如秋没能生出个先帝嫡子，导致庶子继位不能服众，帝位不得不传给了让她不喜的次子谢厉，叫她如鲠在喉。

　　而温如秋也一样怨愤，如果她能留有个孩子，她现在就该是皇帝他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必像现在这样，只能靠着姑母的眼色过日子。

　　可惜没如果。

　　温如秋跟太后都心知肚明，谢幼宁的诞生本是个意外，只没想到后来谢熹的身体已然亏空厉害，庶子竟成了唯一的独苗。
　　在意识到真相后，即便是温如秋再如何换着方法地往谢熹的饭食里添加肉苁蓉、仙灵脾的粉末，谢熹都很难再有反应。

　　回想起当年之事，两人眸中皆是暗恨。

　　温太后更是尤为沉郁。
　　一想到自己谋划许久，最终事成，却被偏被谢厉截道，摘了果子，她胸口的郁气就越积越多。

　　于是再看向何鸾，太后的目光就越发阴沉，干脆朝边上站的几个太监挥手道：“赵妃有违宫规，你们且去，取圆棍杖其十下。”

　　何鸾：！
　　何鸾后背瞬间一麻，一双漂亮眼睛瞬间瞪圆了，警惕地看向那几个太监。

　　太监们面面相觑。他们心虚地看一眼何鸾，又惶恐地看一眼太后，几乎同时选择装作鹌鹑，站在原地，低头发抖。

　　何鸾眨了眨眼，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走向。难道他鸾贵妃在后宫的威力已经如此之大了？

　　温太后也被震惊到，伸出手指，怒气丛生：“你们这群……”

　　直到这时，太后才再次想起，当年仁寿宫里跟随她的那批宫人早在两年前那场嘉帝登基仪式过后就死的死，逃的逃。
　　否则她与温如秋两人当年也不会吓得连夜只带几人，就狼狈去往了四明山。

　　如今太后回宫，仁寿宫上下伺候的宫女太监，基本都是总管太监按照规格送来的新人，新人们别的不懂，唯一知道的就是皇帝宠妃不能碰。

　　这可是位金贵的主儿。

　　太后想收拾没甚背景的小宫婢，可以。
　　鸾贵妃，不行。

　　宫里的奴才们眼睛可都擦亮着呢！

　　虽说这位未来能否问鼎后位，大家还犹未可知，但只拿陛下每逢初一十五都要雷打不动宠幸贵妃的姿态，去对比太后离宫两年，陛下不仅不闻不问，甚至对于太后回宫，都懒得前去迎接的态度，那可强上太多了！

　　这可不是两年前，先帝在时，温太后独掌后宫的盛时了。
　　放眼现在，他们宁可得罪太后，也不敢的得罪贵妃！
　　这是仁寿宫太监们的集体心声。

　　太后见状，头眼晕晕，颤着手指指道：“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狗奴才！哀家的话也不听了？”

　　她喊完，环视周遭，却见满屋奴才都面带瑟缩，愣是无人听她吩咐，登时就捂住心口，将身边的白玉茶盏掀翻在地。

　　“好啊！好啊！哀家才两年不曾回宫，你们就忘了谁才是这宫里真正的主子了！”

　　“是谁惹母后生气？”
　　“这宫里真正的主子，不一直是陛下吗。”

　　这时，一道带笑的声音从何鸾身后不远处传来。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是阵阵车轮沉闷滚动的声响与温太后惊疑不定的神色表情。

　　何鸾看着太后，直觉她神色有异。而耳边滚滚车轮转动声，却更令他心底无端升起几分古怪感受。
　　除了嘉帝，什么人进仁寿宫，是还能驾着车马的？

　　沉闷的车轮声越来越近，中间甚至还有些断续的停顿，何鸾耳朵微动，右眼皮也跟着猛烈地跳动几下。

　　不对，不是车马！
　　这是轮椅！

　　他心中一惊，同时四肢百骸突然蹿起一阵凉意，连脊骨都不禁一寸寸地挺直起来，一时僵硬到不敢擅自回头。

　　何鸾：……
　　别吧，不会真那么倒霉吧？

　　何鸾一时不敢猜测，他身后来人，到底是不是残疾王爷谢从衍。
　　又是不是那个在《走狗》原文中，生来便有脚疾，被先太帝厌恶至极，曾让凉国质子将其当做小奴作践，骑于身上折辱，并还见过小质子长大后模样的……
　　人气大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