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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和谈 ...

  •   绕过郁郁葱葱的树林,错综复杂像是迷宫一般。
      这片广域的树林,南接宗山,而越过宗山一路往西南走,便可达宁州。
      看似毗邻,可真正要走起来,绕行山路,怕是要走上个五六天。可若是往东走岐山府,则能省下三天的路程,去往沐河更是便利,可说是必经之地。
      此处山林间多是参天古树,说是迷宫也是有些缘由的。
      而这参天大树上忽然抖了抖,哗啦啦落下一堆叶子,下雨一般。再看枝梢顶端,一个黑衣男子依附着一条粗壮的枝干,正抬眼眺望不远处的岐山府。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那人才顺着树干滑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刚沾地他就一溜烟去了不远处的帐篷,还未见人,声音已是到了:“倾歌~”
      帐子内,曲倾歌正拿着一本书在看,萧夜辰一进屋就缠着他坐下,将他抱进怀里,没个坐相。
      “看什么呢?”
      倾歌道:“你都上蹿下跳一天了,可有发现?”
      萧夜辰粲然一笑:“发现个有趣儿的,咱们两天后就能看到~”
      “可是在等时机?”
      这还真是瞒也瞒不住,萧夜辰不住叹气道:“倾歌你太聪明了,都没惊喜了。”
      “……”倾歌合上书,望着他道,“什么有趣儿的?”
      萧夜辰眨了眨眼,道:“两天后有大雾。”
      “是个不错的时机。”倾歌淡淡笑着,“你一向不按常规走的,且说说怎么办?”
      “你打算考我呢还是试探我?”萧夜辰笑嘻嘻道,“你肯定懂我,不妨你来说说,看咱们是不是心有灵犀~”
      倾歌道:“昨日你就派人去探路了,岐山府坐落山间,地势险峻,因此易守难攻成为沐河一道铁防线。但也有弊端,这时节多有雾气,浓雾难散,密林间难分疏离,虚实难断,以你这千余人也并非不能攻破。前方是刑彘的地盘,以他的性子,八成是数阵集中兵力防守,你只这么些人,借以浓雾,以锋矢锥阵配合,虚则实之,刑彘可破。”
      萧夜辰笑盈盈的,似十分关系,在他脸上使劲儿亲了一口,叹道:“不愧是媳妇儿,就是懂我!”
      这一路赶来,日夜兼程,萧夜辰也没什么心思打理,如今下巴上冒出的小胡茬扎在他脸上有些刺刺的,倾歌不禁伸手去摸了摸。
      “届时刑彘挡不住,那李牧多半是要动手的,沈宁若是能拿下李云,咱们的胜算便更大些。”萧夜辰说着又起身往外走,“我去营子里转转,外头风霜大,你没事儿别出来。”
      倾歌望着他点了点头。
      他离开后不久,黄泉撩开门帘走了进来,手上拿着封信。
      “张怀差人送来的。”
      倾歌看了一眼,问那送信的何在。
      黄泉道:“回去了。他传了几句话。他们已行至松山附近,两日内可达岐山府,与殿下接应。”
      曲倾歌望着那封上了封蜡的信,眼底隐隐带着深沉的光,沉默久久未语。
      宁州境内,顾青昏沉沉的睡了两天,低烧才退下,气色却仍旧不佳。
      迷糊间也不知沈宁在做什么,只知约莫是跟着军队到了另一处,沈宁不许他掺和,他也没精神问。
      一早出去,就看到一人跑进了沈宁的帐子,顾青想了想也跟了进去。
      刚进帐子,就听到半截谈话,问了一阵子才知,李云果真是带人探过来了,阵容还不小。
      “你打算怎么办?”顾青问。
      沈宁看了一眼他那张苍白的脸,撇嘴道:“我的大少爷,你还有功夫管这个?你的当务之急是把身体养好了,随军打仗,后头路还苦着呢。”
      顾青道:“我若是病上十天半个月,这仗你还打不打?李云可不会放我们休养生息。”
      知道他们文人嘴巴厉害,一个个都是能当讼师的料,沈宁自认不如,道:“行行行。我们是暗中退来此地,李云则是寻着之前的地方去的,那儿留守的都是伤残兵,由小樊领着。李云这次来探,无非是想知道我和你到底死没死,那咱们就给他演一段,诱他出兵——”
      正说着,屋外又进来一人,报道:“宁哥,李云中计了!”
      “出兵!”
      顾青见他起身要走,忙跟了两步,谁知沈宁忽然转身朝他走了两步,身形高大,愣是将他逼回了帐子。
      “你给我乖乖留在这儿,把药喝了去。”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刚想随着出帐子,大夫便从外间走了进来,像是商量过一般,十分默契的将药塞进了顾青手里。
      山路间一切去沈宁所料,李云带人探入营地,远远见到伤残兵在哀嚎,几个大夫忙出忙进的,手里端着的木盘中血迹斑斑,触目惊心。慌乱了好一阵子,突然有人从营帐里冲了出来,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哭喊道:“顾先生气,气绝了!”
      一时间营地中乱了套,哭喊遍地,更有甚者干脆放弃了大夫的医治,一心求死随他们去。
      原本李云是怀疑的,可当小樊哭红着眼,命人将“顾青”从帐子中抬出,李云便松了一口气。
      小樊朝一人问:“宁哥呢?”
      那人答尚未转醒。
      跟在李云身边的人听的真切,忙暗示李云正是良机,李云略一思忖,也觉得并无不妥。
      而这一刻也正是小樊所等的。
      李云的人刚冲进营地,洛城军就“惊惶”起来,纷纷往后退,有人在纷乱中想抢下“顾青”,但眼下的情况实在自顾不暇,于是整个营地都彻底乱了套。时而还能听到有人在大喊沈宁的名字。
      未几整个营地都被宁州军占领,登时士气高涨更是朝着洛城军逃散的方向追去。
      就在追至丛林深处时,忽然劲风四起,嗡嗡传来弓弦之声,骤然接踵而至的便是漫天箭雨,当头步兵眨眼就被扎成了刺猬,倒地不再动弹。身后的人来不及躲闪,尽数被绊倒,一时间哀嚎遍地。
      李云在先头兵被伏击时已察觉到中计,即刻后退,然而身后却抄了一队人马逼了过来。
      望着领队的沈宁,李云蔑笑道:“你以为埋伏就可以取胜?你还剩多少兵马?”
      沈宁笑:“我敢伏击自然是兵马充足的,不信你往后看看。”
      李云本不信,可看到他那般自信的模样,倒真信上了几分,依言回头。
      就在不远处的丛林间,有马蹄声纷沓而至,旗帜迎风猎猎而舞,人头攒动竟是援兵!
      李云眯起眼仔细瞧了瞧,那旗帜上龙飞凤舞的一个“萧”字,好死不死竟是萧夜辰带的兵!
      眼下的局势顷刻逆转,方才还镇定自若的李云,额上已渗出了细汗,攥紧了缰绳左右踱了两步。
      而不只是他,跟来的宁州军都有些不安起来,有几人甚至还退了一段距离。
      “大,大人,咱们是不是……”
      李云横了他一眼,眼下未到绝路,这断没有降的道理。他朝沈宁一声轻笑,忽然扬手做了个手势,宁州军得令迅速变换阵型,朝远处尚未闭合的一处空档冲去。
      沈宁自然不会放他轻易离去,洛城军两翼合围,立刻将宁州军拦截在半途。双方胶着难分胜负,但得知萧夜辰领兵支援的宁州军已几乎失了战意,败如山倒,纵然多过沈宁的兵马,竟也一时难以聚合。
      上一轮遭到惨败的洛城军此刻却是越战越勇,喊杀声都淹没了锣鼓声,一直将宁州军逼至江边。这也算是一段熟悉的战场,不过就在几天前,被逼至绝境的还是洛军,如今却完全转换了主客。
      眼看身旁的将士都精疲力尽,再无战意,李云蓦然一声吼,高举起手中长剑。
      “沈宁!!”
      那一头,沈宁一勾嘴角道:“怎么?”
      李云蹙眉咬牙,只跟不能将他杀之后快了:“不打了!咱们谈谈!”
      “你想怎么谈?”
      “……求和。”
      沈宁这才让他们住手,上前了几步,眯着眼望他道:“求和?你这境况,拿什么与我讲和?”
      李云都快被他气死了,恨恨道:“你也是个聪明人,拼个鱼死网破与求和停战究竟哪个更划算你不会不明白。”
      沈宁道:“那可不,停战是一回事,归降又是一回事,听你的意思只是停战,那我还是把你打服帖的好。”说着又要发号施令。
      李云忙抬手,虽不情愿,但也没有比眼下更糟糕的情况了:“行,投降。咱们各出一人单独谈。”
      沈宁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和谈地约在三里外的旧营地,小樊回去见了顾青,可回来时却将他也带了过来。
      当沈宁听说顾青是来和谈的,立刻不同意:“那怎么行,要去也是我去。”
      顾青道:“这个原本就是我的分内事。再说你送上去了,有个万一,让我带着些人打仗?就算古来有文将,我自认没这个能力。”
      “那也不能让你去。”沈宁停了片刻,又道,“他若并非来求和,那就捆了他,一了百了。”
      怎么就说不听呢……
      顾青耐着性子道:“捆了他,人家宁州还守着八千呢,和你拼命起来,你认为你能比李云多活几天?眼下他既然愿意讲和,总比拼个鱼死网破好。”
      沈宁仍旧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个劲儿的拒绝:“那也不该是你去,就你这身子骨,随便谁都能捏死你,等不到你做手脚,就先作古了。”
      有些时候,顾青真的很想做些失仪的事,就好比说一巴掌打死沈宁,乌鸦嘴倒是能讲。他可是听齐风骂过的,当初承沈宁“吉言”险些就和萧夜辰交代在燕京了。
      “沈宁,我们拖不起了,殿下带兵在岐山府,离沐河不远,一旦李牧转来支援,必将是一场恶战。”
      正说着,李云骑着马施施然走了过来,看了沈宁一眼,又看向顾青,停顿了片刻后对沈宁道:“我与你可没什么好谈的,请吧。”
      沈宁必然不依,刚要发作被顾青捅了一肘子,再三犹豫后被他推出了帐子。
      沈宁刚出帐子,小樊就哒哒的跑来,凑到耳边道:“宁哥,宁州军有动向,似乎正在集结剩余兵马。”
      “这是真打算死拼到底啊?论人海战,咱们必输无疑,你让弟兄们在外围守着,有情况立刻来报。”
      小樊领命退去。
      沈宁环抱双臂在帐子外踱来踱去,时不时朝门帘的方向看看,尽管并不能看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仍旧不住关注着。
      然而里头的谈话都快到两柱香了,沈宁有些等不及,哼了一声伸手就扯开了门帘。
      然而屋内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
      帐子内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此事不过多时就惊动了营地附近守候的士兵,纷纷聚了过来。又听说这帐子密不透风,实在不能轻易离开,就算有人离开也会有动静,必然不会全然无感。
      而又确确实实的,顾青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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