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解卿心锁》追逐阳光

81、第80章

　　“老爷子，乡下蚊虫还受得了？”严素音关心地问。
　　“还行啊，不知是附近樟树多还是蝙蝠多的原因，蚊子蛮少的，比在市里更习惯，上次去了你姐的观里，那里的环境更好，视野又开阔，真正的仙境，我都想赖在上面不下来。”
　　“你老就别折腾了，能让你在这住就已经是极限了，住在雷公山上，万一有个伤风感冒的，怎么把你弄下山来？”申屠正心笑道。
　　“我在这跟你们交待了啊，我就在许家村养老了，哪也不回。”
　　“爷爷，这个……有点难办啊，你一看就是长寿的人，一直赖在这不走，民宿的花费比较高啊。”申屠安一本正经地道。
　　“嗬，我会短了你这点钱？”申屠老头寿眉一抖。
　　“老爷子别听他胡扯，他已经被我开除了，星罗没他这号人，还轮不到他来跟你收费呢。”严素音笑道。
　　“那轮到谁来收费了，你派你儿子来收么？”老头也开起了玩笑。
　　“爷爷，我收你会给么？”许耕墨赶紧接过话道。
　　“给，当然给。”申屠老头哈哈大笑。
　　“小弟，你现在是无业游民么。”申屠明对申屠安道。
　　“嗯，羡慕吧。”
　　“唉，世事不公啊，我为国操劳累死累活拿那么一点血汗钱，某些人却能游手好闲挥金如土。”申屠明又耍起宝来。
　　“你俩换换，保证没两天就累死你。”申屠定哼了一声。
　　“玩还能玩累死啊？”申屠明笑道。
　　“你弟弟玩是玩，不过玩得挺大，把我都给快玩完了。”申屠定自嘲地道。
　　“什么意思？”申屠明的八卦玲珑心一下子被吊起来了。
　　“我快被小弟给挤出永安了。”申屠定无奈地笑了笑。
　　“啊！兄弟阋墙，演电视剧似的呀，二哥，你咋还这么淡定呢，这个时候不是要冲上去开始撕逼么。”申屠明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
　　“你这小子是属嘹哥的么，能不能安静会啊。”申屠老头瞪了一眼申屠明。
　　“十二生肖里哪来的鸟啊，我属龙的，正宗的龙。”
　　“我看你不属龙，你属虫，恶心人的毛毛虫。”申屠老头哼道。
　　“但是，爷爷，”申屠明还是憋不住，“我真的很好奇小弟是怎么办到的，他不是一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拈花惹草犯浑耍泼，典型的坑爹二世主啊，当年你也是被他给气得差点进医院陪奶奶呢，这才几年功夫，他怎么摇身一变就快成永安董事了。”
　　“现在最气我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还真是后悔撺掇你爸妈把你弄回来，放国外祸害洋鬼子多好。”申屠老头在开始摸拐杖了。
　　“三哥，你再嘚吧嘚吧，小心我把爷爷留给你的财产全夺回来，信不信？”申屠安黑青着脸道。
　　“信信信，我特别单纯，特别心善，在电视剧里那就是被虎狼兄弟们欺侮得团团转的小阿哥，我不惹你了，在这向你举白旗哈，可真别打我财产的主意，天可怜见，我就指望着爷爷给的财产娶妻生子养家糊口呢。”申屠明赶紧叭儿狗似的举起两个爪子示弱。
　　“我看，比较难办。”许耕墨无意识地随嘴冒出一句话来。
　　“许家表弟，什么比较难办？”申屠明耳朵倒是挺灵敏，许耕墨近乎自言自语的话都被他捕捉到了。
　　“说你娶妻比较难办，可能会孤独终老。”申屠安毫不留情地道。
　　“不会吧，别呀，表弟你这是在给我判死刑啊。”申屠明苦哈哈地叫嚣着。
　　“啊……不是不是，我没那个意思哈……”许耕墨恨不得撕了自己这张嘴。
　　“哎哟，还真是佩服弟妹的耳根子，要是我的话哪受得了，一天就会发疯。”王吟荷笑着摇了摇头。
　　“要不叫酒店早点送饭菜过来吧，吃饭完，大家尝尝我做的中秋饼，再说，大哥回去也不能太晚了。”严素音对申屠老头建议。
　　“好，丫头你看着办就行。”申屠老头点头道。
　　“每年都能吃上严董亲手做的糕点，真好啊，这种日子想想都挺美的。”申屠正心笑道。
　　“姑姑，能不能让我带点回家啊，晚上能当夜宵。”申屠明皮厚地道。
　　“吃了还要夹带，你好大的脸啊，你以为严董是街边铺子的烘焙师呢。”申屠正心骂道。
　　“念在申屠科长说话亲昵不把我当外人的份上，大家吃剩的你都带走吧，说话甜的从来就能讨到巧。”严素音笑道。
　　吃完饭，大家围坐在院子里，享受着山间习习凉风，吃着糕点，品着茶，闲聊着影视城的见闻，倒是一派祥和气氛。王吟荷见天色已渐晚，便招呼大家准备回去。
　　“定儿和安儿留下来陪我赏赏月。”申屠老头出声留下了申屠定和申屠安。
　　“爷爷干嘛不留我，你们私谋重新分配财产么？”申屠明无赖地道。
　　“滚！”申屠老头毒了一眼三孙子。
　　“他们要商量公司里的事，你留下来也没趣得很，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市里吧。”王吟荷心里越发的犯疑了，这小子哪一点跟科研工作者搭上边啊，根本就没个科研者的形态，简直就是居委会大妈的形象代言人。
　　准备回去的正要起身，申屠正心突然接到电话：“啊，是的……啊……啊……不……不可能吧……真的么……嗯呐……今天来乡下了……嗯……嗯嗯嗯……是的是的……真的啊……太好了……好的好的……谢谢医生们……谢谢……太谢谢了……”大家见申屠正心激动得差点滚下轮椅，一时都楞在原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王吟荷赶紧过去扶住了轮椅。
　　“爸……医生说……医生说咱妈醒了……我妈她醒过来了……”申屠正心语无伦次地对申屠老头大叫。
　　“胡说八道，你接的是诈骗电话吧。”申屠老头第一反应是骗子打来的。
　　“真的么，大伯？”申屠安赶紧上前问道。
　　“真的，是真的，医院打来的。”申屠正心眼泪都出来了。
　　“不可能，你妈又不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都死了几年，说醒就能醒啊，别说医院，骗子联合国都能编出来。”申屠老头还是不相信。
　　“医生说，平时每天这个时候都有人在跟妈聊会儿天，今天聊天的没去，妈突然醒过来了，说要找外孙，把护士都吓坏了。”申屠正心仍是激动不已。
　　“外孙？你妈哪来的外孙？谁天天跟你妈聊天啊……墨墨，是你么？”申屠老头也激动起来了。
　　“每天下班路过医院我是会过去看一下子的，顺路。”许耕墨点点头，心下也是狐疑不已。
　　“那就是了，上个星期墨墨还跟我说了呢，他聊着聊着看见奶奶眼角渗出了泪，我听了还不相信，觉得他是自己流泪看花了眼，看来是真的了，大家赶紧上车，去医院。”严素音说完率先起身。
　　“我也回去。”申屠老头赶紧挣扎着起身。
　　“不行，我们先去看看实情，明天我会派车来接你和耕安道长，开来的都是小车子，你老人家窝在里面不舒服，申董和安儿今天晚上就陪着爷爷，你们也别去了，明天再说。”严素音说完就拉起许耕墨出了院子，王吟荷推着申屠正心紧随其后。
　　“安儿，你说会不会是真的？”转眼间院子里就只剩下三人了，申屠老头心情激动地问申屠安。
　　“谁吃饱了搞这恶作剧啊，肯定是真的。”申屠安点点头。
　　“定儿，你说呢？”申屠老头又不确定地问起申屠定。
　　“爷爷就不用再怀疑啦，百分之百是真的，前段时间我也去医院瞧过奶奶，脸上的气色很好，跟以前大不一样，应该是康复的迹象。”申屠定拍了拍爷爷的手。
　　“你们说，会不会是回光返照啊。”申屠老头高兴得一时不知怎样才好。
　　“申屠老头！”申屠安差点吼了起来。
　　“你发神经呢，吓我一跳。”申屠定瞪了一眼弟弟。
　　“我都不只一次说要给她拨管子，亏得你爸他们阻止了，现在你奶奶醒过来了，你说会不会怪罪我啊。”申屠老头可怜巴巴地道。
　　“怎么会呢，奶奶的脾性你还不知道啊。”申屠定安慰道。
　　“子孙多有什么用，久病床前无孝子，你奶奶病的这些年，最孝的也就了不起抽个空去医院瞅几眼，唉，结果最暖心的还是捡来的外孙，生生把你奶奶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申屠明那家伙实在是不怎么靠谱，我的财产确实有必要考虑重新分配了。”申屠老头一时感慨万千的。
　　“好歹你也是做过大事的人，说的话怎能朝令夕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是一贯在家里称王称霸么，既然是家里的王，就要做到君无戏言啊，别老了老了还晚节不保，一点那个棺材本今天赏给我明天赏给他，弄得家里鸡飞狗跳，你这显示的不是公平，而是在作妖，兴风作浪。”申屠安淡淡地道。
　　“咦，我说你小子读的书都读猪肚子里去了吧，怎么对爷爷说话呢。”申屠定差点跳起来暴揍申屠安。
　　“好好坐着，你弟弟说得没错，是我一时激动，”申屠老头对二孙子摆了摆手，“他们到医院还有段时间，趁这个时候你们把永安目前的情况跟我细细说一下。”
　　趁着秋高气爽，许耕墨去了一趟市辖区内的清溪乡采风，挖掘民间民歌的音乐素材，成行的有六人，除了许耕墨和司机胡龙，还有好不容易腾了空档期的楝少威，在鹰桥乡任教的音乐老师罗睿，以及音乐学院二胡教授冯华荣、中阮教授柯丽珍。
　　清溪乡虽然不大，也较为偏僻，但名声却不小，因为清溪产茶，产好茶，其中“蒲蘧堂”出的茶叶畅销全国。虽然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采风，但也免不了俗，清溪的茶是送礼宴客的佳品，一行人都采购了不少清溪的茶，其中许耕墨买得最多品种也最丰富，根据申屠毓祯老夫妇、申屠正心、申屠格物以及自家伯父、干妈的嗜好，红茶绿茶乌龙茶各类的都有。
　　“少威，你感觉这里的山歌风格和你老家的有什么不同特点？”回去的路上，许耕墨问起楝少威来。
　　“嗯，区别还是蛮大的，清溪这里的声部丰富，还能和声，我老家的比较单调，一般是自个儿吟唱，最多一呼一应，清溪的还有和声伴唱。清溪山歌的音高也很有特点，能在三个八度内自然上下，女声唱法中还带了花腔，我那边的就简单些。”此行楝少威感觉收益匪浅。
　　“老冯，这次出来你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柯丽珍问冯华荣。
　　“收获在音乐之外啊。”冯华荣感慨地道。
　　“冯教授，什么意思？”许耕墨好奇地问。
　　“满眼都是一脸幸福的人，感觉自己活得不如人家啊，张嘴就是歌，待人很随和，日子很安逸，老少都快乐，再比照下自己，着急儿子的婚事，忧心家里的房贷，紧张老父老母的身体，懊恼专业带不出好的学生，没有一件省心的事，白活这大半辈子了。”
　　“哎哟，老冯说得还真是，深有同感，”柯丽珍笑道，“不过，好歹你还带了一个全校的校草级弟子，给你撑了不少脸面。”
　　“有什么用，辛苦培养的弟子还不是被许教授给拐跑了。”冯华荣唉声道。
　　“被冯教授这么一说，我怎么有种罪孽深重的感觉啊。”许耕墨笑道。
　　“说笑说笑，我还要感激你给他安排了个好去处呢，虽然同是民族乐器，但我的比不得你的古筝，别看我是个教授，在街上一坐，面前摆个碗，那就是个要饭的，妆容都不用化。”冯华荣自嘲地道。
　　“老冯别妄自菲薄了，咱们民乐也有属于自己的春天好不好。”柯丽珍哈哈笑道。
　　“春天那也只属于许教授这样的，颜值高，技艺好，一出场就惊艳四座。”
　　“我怎么感觉你是在说青楼的头牌呢？”许耕墨开玩笑道。
　　“哈……口误口误，”冯华荣连连揖手，“不过，有件事还真想劳烦许教授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