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解卿心锁》追逐阳光

26、第25章

　　“要不……申屠先生喝矿泉水？”拿起杯子准备泡茶的许雅敏想了想放下了杯子。
　　“没事，姐，你泡吧，我喜欢喝茶叶水。”申屠安知道她是怕自己的洁癖嫌弃杯子不干净，连忙不客气地道。不用问，自己以前的一身毛病，伊剑平肯定毫无隐瞒，可能还会添油加醋说给了许雅敏姐弟听。
　　“好好好，你随便坐啊，我去墨墨房间找个茶叶，有个学生家长送来的茶叶他说蛮香的。”许雅敏说着就推开了餐桌旁边那间卧室门，走了进去。
　　房间实在太小，申屠安也不用跟着进去特意探究，一眼就把里面的陈设看了个透。一张床占据了卧室的大半，靠墙那面挤进个简易木格子，上面摆满了书，也不怕睡觉时被书给砸醒。床尾就是个衣柜，衣柜上面层层叠叠堆着几个箱子。衣柜旁边的墙上挂了一架古琴和一把琵琶，床边摆了两架古筝，使得整个卧室满满当当，人要走进去，需要相当高的灵活度，否则不是碰古筝就是撞床头柜。
　　“申屠先生，你先坐一下哈，耕墨他可能要到十一点左右才会下课。”许雅敏泡好茶准备去厨房忙活。
　　“姐，等墨墨回来我们出去吃吧，咱们聊聊天，今天来也是请墨墨帮公司办事的，理应我来请。”申屠安想想，这么小的空间，那油烟味怕是实在不能忍受得了，与其等会儿扭捏地掩饰，倒不如现在就说明白。
　　“啊……好吧。”许雅敏想了想，也没再坚持，毕竟家里环境对眼前的人来说，确实会让人心里堵得慌，去外面吃既省事也免得尴尬。
　　“姐，别申屠先生申屠先生的叫了，我和墨墨太熟悉，你一喊申屠先生让我感觉有点生疏，叫申屠就行。”申屠安笑了笑道。
　　“行，听你的。”许雅敏点了点头。
　　“姐，伊剑平跟你说换工作的事，你觉得怎么样？”为避免场面尴尬，申屠安主动找话说。
　　“多谢申屠的关心，”许雅敏把电视打开了，调小了些声音，“不过，我爹他不同意，太远了，照顾不到耕墨。”
　　“墨墨真幸福啊，都出来工作了，还有姐姐专门来照顾。”申屠安笑了笑。
　　“唉，不是没办法么，他除了弹琴，什么活也干不了，一摸上古筝，不提醒他，饭都不知道去吃。”许雅敏为化解两人间的尴尬，从厨房水池下面拿出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边开始剥豌豆。
　　“不会吧，我觉得墨墨好厉害啊，什么都会的样子。”申屠安实在想不出许耕墨那么大个人，哪里需要时刻陪伴在身边的那种保姆式关怀。
　　“嗯，现在精神状况是挺好的，不过我们还是不太放心。再说，虽然音乐方面他是专家教授，但生活上却是个低能，自理能力较差。”许雅敏苦笑了下。
　　“对他的精神状态不放心？是不是遇到过什么事啊？”申屠安追问道。
　　“呃……”许雅敏见申屠安语气甚是急迫，迟疑了片刻道，“我婶婶去世那会儿，对他打击很大，但从他平时的表现来看又瞧不出什么异样，有好几次晕倒在家没人知道。一整天不停不休弹筝，手都跟机械似的，不强迫他终止，他就跟不停摆的机器似的。还有一次厨房里的煤气灶一直在烧，水壶都烧融了，人却晕在房间，差点酿成火灾。好在那段时间剑平盯得紧，要不然怕是……死好几回了。”
　　“现在好了么？”申屠安心里一悸，心痛不已。
　　“平时也看不出来，心里的结肯定还是在的，”许雅敏对申屠安一脸感谢地道，“最近一段时间看得出来他很开心，应该是因为交了你这个朋友吧，你让他的专长充分发挥了下，又时常能在外面好吃好喝……他没别的爱好，除了古筝就是美食。”
　　“是么。”申屠安心里又是一阵窃喜，心境跟过山车似的。
　　“真的谢谢申屠，”许雅敏真诚地道，“虽然墨墨平时嘴里跑火车一副乐天派的样子，但最近感觉确实是阳光得多了，内心很开心的那种。”
　　“姐，”申屠安停滞了片刻，“你自己没什么打算么？听墨墨说，你也有三十多了吧。”虽然说弟弟离不开人照顾，但总不至于把自己的人生给赔掉吧。
　　“今年三十六了，我来墨墨身边也只有四五年的样子，在我们乡下，十多年前就应该要嫁人了，并不是墨墨耽误了我。”许雅敏知道申屠安话里的意思，苦笑了下。
　　“墨墨条件这么好，找个女朋友不是很简单么。”申屠安试探地道。
　　“这个……”许雅敏下意识地唉叹了一声，“我们不是没催过他，他总是一而再的敷衍我们，后来可能是被我们给烦的，便说他这辈子不会找老婆的。”
　　“啊？为什么？”申屠安心里说不出来是惊还是喜。
　　“说是被我叔和婶婶的事给弄了有心理阴影，不会去害人家姑娘。”许雅敏难受地道。
　　“哦？”
　　“当时我们也不理解，我叔和我婶关系可好了，恩恩爱爱，两人一辈子可能脸都没红过，照理来说，要是对他有影响也是正面影响啊，申屠你说是吧。但是，墨墨说正是因他爸妈关系太好了，一人走了另一人就成了行尸走肉，忍受内心的煎熬，所以他才不想去找女朋友。世上像我叔和婶那样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毕意是少数，我们也从这方面去劝他，他却说自己的婚姻观是既不想和爸妈那样的负重，也不想仅仅是看顺眼的那种凑合，干脆远离更省心，活个自在。我叔去世后，哪想到平时做事风风火火为人温温和和的婶婶会患上抑郁症，所以我们也不好再催他结婚了，好不容易从悲痛中走出来，可不能再刺激到他，能平平安安自自在在的活着就足够了，也不奢求他能结婚生子。”
　　“关于墨墨父母的事我也听伊剑平说过一些，”申屠安坦诚地道，“所以我也想尽可能在他身边帮到他，跟你们一样，像家人似的关心照顾他。”
　　“申屠已经帮得够多了，我们心里都很感激。”许雅敏本来就有点狐疑，现一听申屠安这么说，心下更是不安，毕竟从伊剑平的嘴里知道，眼前这位少爷以前可不是个什么好鸟，男女不忌，风流成性，虽然看上去和伊剑平描述的不一样，但知人知面不知心，鬼知道他心底是个什么弯弯肠子。
　　“姐放心，我决不会有害墨墨的心思，我只是单纯地希望他能好好地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申屠安一见许雅敏脸上的神色，便猜想得到她的心思，于是深情地表露出自己的内心。星罗公司里的人要是看到这一幕，估计眼珠子都要掉进地上一层的鸡皮疙瘩中。
　　“那……申屠先生的意思是……”
　　“我爸妈的结合属于一见钟情那类的，秀起恩爱来连我这个儿子都能不管不顾，”申屠安好像怕许雅敏打断他说下去似的，赶紧又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我爸于2002年车祸去世了，之后我妈精力就全放在自己的公司上，对我的关注就更少，现在她年纪大了，本以为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下去，想不到她却要出家去当道士，说是心里仍放不下对我爸的那份思念。所以……我从来不跟女孩子谈感情，我觉得我负担不起，承受不了，给不了人家想要的，我讨厌跟女孩子亲密接触，但总有些人喜欢在我身边嘤嘤嗡嗡，我不得不成天绷着个冷脸，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来，时间长了，自己都没想到变成了个很可恶的人，待人冷淡，沉闷寡言，一句话能呛死人，跟谁都交不了心，薄情寡义，亲人不亲，没朋没友。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第一次见墨墨，心里就有种想亲近的感觉，自己告诉自己，不去结识他，这辈子真的就没有一个朋友了……姐，你能理解我的感受么？就是那种舍他其谁，非他莫属的那种。”
　　“我……一时可能体会不到……不过，墨墨能跟你交朋友，我很高兴，真的。”
　　许雅敏说完就不知道怎么接话题了，申屠安把自己所要表达的都表达到位了，一时也没有话说，场面顿时冷了下来。许耕墨回到家，家里尴尬的气场让他后悔没约在外面茶吧，让两个没见过面的人坐在一起，气氛不僵才怪呢。
　　“姐，饭好了么？”许耕墨进门打破沉默。
　　“啊？哦，你们出去吃吧，昨天上晚班，没睡好有点头晕。”许雅敏吱唔道。
　　“姐，一起去吧。”申屠安真心实意地邀请。
　　“不了，家里还有稀饭，我热下就是了，不太舒服，吃不得油腻。”许雅敏摆了摆手。
　　“申屠，把超市搬我家了么。”许耕墨看了看堆了一大堆的大盒子小盒子道。
　　“都是些吃的，让姐平时给你弄点宵夜什么的，不值什么钱，也不是特意去买的，从家里顺手拎了些过来。”申屠狗腿地道。
　　“我怎么有种肝脑涂地都无以为报的感觉呢。”许耕墨觉得脚下盒子上“燕窝”两个字有点刺眼，咧嘴笑道。
　　“你们早点出去吧，等会都下班了找饭馆可就有点挤了。”许雅敏开始轰人。
　　许耕墨觉得也对，便招呼申屠安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这家店的？”当申屠安熟门熟路似的把许耕墨带到箸留香时，许耕墨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职员介绍的。”在服务员安排好位置后，申屠安直接在菜谱上点了几样，也没征求许耕墨的意见。
　　“铁板野鸭是这店的特色菜，野鸭前期的腌制工作做起来比较耗时，要等好会儿才能上菜。”看到申屠安点的菜名，许耕墨咽了咽口水道。菜是好菜，可是贵得很呐，有点肉疼。
　　“咱们进来为的就是它的招牌菜啊，你很饿？要不先叫份点心上来。”申屠安体贴地道。
　　“没有没有，才刚到十一点，我下课得早，别的单位都还没下班呢。”虽然你请我是公司报销，偶尔请你吃顿贵的也不是承担不起，上次好不容易来一趟才请人家吃了顿盖浇饭，哪是待友之道，这点人情世故我还是懂的。
　　“我在这店里存了钱办了会员卡，吃完直接从卡上扣款，有优惠。”申屠安一见许耕墨愁肠百结的样子就明白他心里所想，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小气包，嘴里馋得要命，钱包又捂得紧紧的。
　　“啊？！还能办会员卡啊，存了多少钱？”小教师一名，能偶尔出来打打牙祭就了不起了，一顿饭小半月的工资，吃得勤我哪有钱往银行存呐，我要是跟你一样有钱，一定吃遍全中国，不，全世界。
　　“两万。”
　　“啊，不会吧，充了这么多？你不住在新城区的九姜么，离这远着呢，一年也来不了几次吧，划不来。”许耕墨小算盘一打，摇摇头道。
　　“离你学校不是近么，你来啊，直接报我电话号码就行，店里扣款会发信息给我确认的。”申屠安凑近许耕墨笑了笑。
　　“不好吧，你公司财务支出应该也有规定的，这不合规呀。”许耕墨觉得申屠安那个笑有点诡异，跟诱骗乌鸦张嘴的狐狸似的。
　　“我私人的，跟公司不搭架。”
　　“那就更不好了，”许耕墨心里哼道，虽然是个穷教书匠，好歹吃穿不愁，嘴是馋了点……嗯，馋得比较厉害，但也用不着你来施舍吧，“申屠说的电影是个什么情况？”
　　“哦，是部武侠片，故事发生背景是晚唐时期……”申屠安虽然是以合作为借口，但这借口确实也是真的，所以他把故事的整个情况以及需要配乐的场景细细地说了一遍，细到什么程度呢？细到配乐声中间出现的打斗声、杯子碰撞声、女主娇喘声都描述到了，以至于菜都上全了，他还在一边给许耕墨夹菜一边絮絮叨叨。
　　“嗯，用琵琶作为主乐没什么问题，”许耕墨边吃边把申屠安描述的场景代入到自己大脑，“不过，群斗场景可用琵琶，独斗及刺客夜行那几个场景用古筝来表现更好，到时我根据时值来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