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前雨落第二部》豆腐四宝

40、四十 分道扬镳

　　萨离奴老远就看到唐诺，那抹深蓝色的影子急切的纠缠影逝说着什么。她微勾嘴角，已是铁石心肠，又如何能再化为绕骨柔情呢？步履轻快，她悠悠走近两人。
　　唐诺立马住嘴怨恨的瞪着萨离奴，要不是这女子暗地捣鬼，事情怎会像现在这样一发不可收拾？
　　萨离奴向往常那样对唐诺妖娆一笑，随后款款靠近影逝：“长安城外天都镇。成都这几个已经打算动身了。”
　　影逝点头：“雪魔出谷了。谢渊，也早已离开浩气盟。”
　　“哦？谢渊也有小动作？”
　　“我们一直没有留意他，”影逝望向南边，“没想到此人与雪魔一般，老奸巨猾。”
　　“呵呵，在落雁峰与雪魔对拆百招毫无败相，这人自然不容小觑，不知是否会影响到你的计划？”
　　“不会，谢渊的打算对我反而更有利。”
　　“够了！”唐诺听不下去，“影逝你收手吧！别执迷不悟！”
　　影逝盯着唐诺稚嫩的脸：“回唐家堡吧，你最近做过的这些事我权当没发生。”
　　“影逝！”
　　唐诺还待上前，被萨离奴拔刀挡住，他无可奈何的看影逝头也没有回隐身离开。怒火冲冠，唐诺左手托弩臂右手扣悬牙，弦拉满月，箭矢蓄势待发，对准萨离奴。
　　萨离奴扬眉瞅瞅唐诺那把透出金芒的弩，捋捋嘴角边微卷碎发柔媚的问：“唐公子，真狠得下心杀我吗？”
　　回应萨离奴的是把她衣角钉进树干的锋利箭矢，她反手刀落砍断衣角瞬间隐身躲开射向她心口的第二支箭矢。
　　“放弃吧，他不会跟你走的。”
　　萨离奴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响起，唐诺集中精力小心提防，眼风一扫扣下悬牙打向萨离奴红白相间的衣袖，叮一声，箭矢射中萨离奴手中弯刀。
　　“小子，你还是太嫩，不懂得人心复杂。”
　　萨离奴上前双刀斩下，唐诺举弩迎击，刀影映照弩臂金色暗芒，萨离奴眼中映照着唐诺的身影。
　　“人在欲望的驱使下什么都会去做，欲望越强越偏激，何况他已身在局中，你的只字片语对他根本不足挂齿。唉，徒劳徒劳啊。”
　　“闭嘴！”
　　唐诺一脚踢出，萨离奴体态轻盈一个后翻，唐诺打出箭矢，箭头擦过萨离奴的手臂，在细嫩雪肤留下了道红痕。
　　“别这么生气嘛，”萨离奴抬手臂瞧瞧，笑嘻嘻的说，“唐公子，我还有句话想告诉你。”
　　不见了萨离奴的身影，唐诺全身紧绷，挥手间周身蓝芒环绕，一招浮光掠影伪装自己，翻身上树屏息查探周围气息。万籁俱寂，唐诺只听得自己扑通扑通急促的心跳，剑眉紧锁，他松手从树上落下，深蓝色衣衫披散在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缓缓站起突感身后异样，萨离奴已如游蛇般粘上来，弯月双刀架在他的脖颈上。
　　萨离奴靠着唐诺脊背，少年敏锐察觉那对压着他肩胛的玉兔触感柔软，凑在耳畔的朱红檀口轻吹，略带蜜香的呼吸拂过，唐诺羞得几欲脸颊滴血。
　　“我还不想杀你，乖乖听话回你的唐家堡，我背后的人不是你惹得起的，若再一意孤行，你得罪的就不仅仅是安禄山了。”
　　四周渐渐安静，只剩微风吹动树叶带过的簌簌之声。长弩滑落在地，摸摸脖颈上浅浅刀痕他仰面看天，阴云密布又下起雨，回首望着影逝离开的方向，唐诺有些迷茫。那金发的男子曾经是他努力的方向，足智多谋不拖泥带水，出手狠辣而优雅，多次指导他救助他，他渴望被这男子认可，可现在两人言行相悖渐行渐远，面前的路失去指引的道标，他不知该如何走下去。

　　雪魔既然出谷，叶疏雨与音絮便开始返程。接到阿曦传来的消息后，几人动身前往长安，即将行到天都镇时王遗风突然带那位叫莫雨的少年不辞而别，叶疏雨音絮左右等不到人，打算先找到杨念棠再说。
　　城门口张贴的海捕文书叶疏雨也看到了，所见所闻让他触目惊心，他急着确定杨念棠的安危，不管事情演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打算不再离开她的身边。
　　等急匆匆赶到那间古朴药铺时，身着官服的捕头与几位牵着马的人聚在门口正与一位身着紫袍的少年争执，其中一个看到叶疏雨立马指着他说：“看到他没有？他便是亲眼看着杨念棠作恶的证人！”

　　杨念棠在后院都听到了前面的吵嚷声，阿曦把她推进屋子叮嘱她不准出去不准开门。靠在坐榻上看着香炉中的轻烟缭绕，杨念棠内心忽然无比安静，以往的烦躁瞬间随轻烟散去。下了榻她定定神，伸手要推开屋门，但在听到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后还是吓了一跳。
　　“娘子，你在里面吗？”
　　分辨出叶悟的声音，杨念棠自嘲的苦笑，强装镇定，其实内心还是没做好准备吧。打开门，她对叶悟笑了笑，而后惊讶的端详站在叶悟身后白衣翩翩手持长笛的男子还有那位长发披肩微笑望着她的少年。

　　“我几时说过杨念棠杀人？”
　　叶疏雨面目阴森，为首的男子上下打量叶疏雨说：“叶兄弟你莫非忘了我？我是之前跟着付宇平的宋镖头啊，没想到他竟然会被...唉，付镖头一直对我们说他与你情同兄弟，而他跟他妹子竟被杨念棠欺瞒残害，你可不能包庇这丧心病狂的魔头。”
　　“谁跟你是兄弟？”叶疏雨冰冷的回答，“那日鱼木水寨看到全部的只有我跟陷害杨念棠的人。自从事发到现在，我除了与这位音絮娘子说起过，对别人只字未提，你们又是在哪里听到消息断定是杨念棠杀了人？若我说是我杀的，你们又能有什么证据？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乱安罪名！”
　　宋镖头一时语塞，回头瞥了眼身后站着的人，那人捋捋胡须，笑着往前一步拱手说：“叶少侠性情醇厚自然不会是杀人凶手，而杨念棠曾高居恶人谷灭天魔王之位，心性必定暴虐，况且若不是杨念棠作恶，事情败露后她又何必自戕？我听闻叶少侠与杨念棠有过师徒情谊，还望叶少侠切勿为了这层关系混淆视听！”
　　“混淆视听？怕是有人想借刀杀人！”音絮下马，俏眉冷竖，说话也毫不客气。
　　那人认出音絮的装扮，对她行礼说：“浩气盟不也告天下...”
　　还不待那人讲完，音絮便打断了他：“只是被盗走长空令而已。浩气盟之事本就不容外人置喙，你们管的太宽！”
　　“是，”这人立刻卑躬屈膝，“但我们镖头的仇不可不报，不如让杨念棠把话当面说清楚。”
　　“你混帐！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你想让她说什么？任你胡言乱语摆布吗？”叶疏雨着急。
　　“叶疏雨！别再说了！”
　　那人闻言露出淡淡笑意，音絮皱眉，拉着叶疏雨转头就跟东方辞进了药铺。
　　与东方辞阿曦商议之后，音絮打算领杨念棠出来先让这群胡搅蛮缠的人看看状况，把事情再顺一遍说不定会有转机，等打开那扇紧闭的房门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你们把人藏到了哪里？”宋镖头一把推开东方辞跨进屋四处搜查，寻找有没有什么藏人的地方。叶疏雨慢慢行到坐榻前，香炉内只留有薄薄一层香灰，他伸手摸摸榻席上的禅垫，微热余温提醒他杨念棠之前就坐在这里，他又一次弄丢了她。
　　宋镖头回头找东方辞对峙，争吵不休。嘈杂中没有人注意一旁垂头不语的叶疏雨，那双眼瞳渐渐由黝黑涌上血色变得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