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离花记》渊郁

37、侍奉

　　周娅的心情很好，哪怕在听到了眉山的话，她也没打算就此和周宋氏计较什么。但再过不久之后，她就要离家出远门，这一走，少也要三四个月，多就更长久了。

　　眉山和青禾张罗了饭菜，听女主人的命令，去了隔壁伺候小公子。周娅站在一侧，等周宋氏来了，微微笑着帮他拉开了椅子：“爹爹，今天女儿为您奉茶布菜，尽一份孝心。”

　　周宋氏一听，眉头就是一跳，还没说话就先怂了：“不必了，坐下吃吧。”

　　常静舟微微垂眼，先请过了安，才在一旁下首落座。周娅眉眼堆笑，却是打不住的为爹爹夹菜添茶，越是如此，周宋氏越是心下不安的很，几次催促她坐下来，又被周娅恭恭敬敬的推了，只说爹爹操劳久了，这番孝敬也是该的。

　　周宋氏摸不准女儿的主意，草草扒了饭，只说回房去了。周娅这才去擦了擦手，坐下来，看着一旁按捺没说话的夫郎，眉眼弯弯，露出个笑影来，常静舟先是松了口气，又见周娅慢条斯理的吃饭，夹了一块鱼肉送他碗中，不由道：“你在做什么，我纵是伺候爹爹用饭，也是应当的。”

　　周娅道：“晚上与你说。”又给他夹了一块莲藕，别过这件事不提。

　　时下的风气倒还放得松，没有男子不可出门的规矩。尤其这样偏荒的地方，家里若是没有女孩，男儿也要搭把手的，管的更是送了。

　　眉山找了一套青嫩的衫子，被常静舟一眼就否了，挑了一身略粗糙的，换上之后，周娅一般无二的面露笑容，所谓的直女审美，除了脸也辨不出其中的曲直。

　　夫妇两人出门，眉山和青禾不便跟着去，周娅揣了银子，先往书斋去，要买上好的笔墨纸砚。

　　这般土财主的作风，倒让常静舟暗暗好笑。

　　“我识得几个字，也写得了书信，只是认得不多。”周娅进书斋之前，偷偷与常静舟咬耳朵：“你瞧着有喜欢的，尽管买，我带了五两银子，管够了。”

　　若是京城里，够不够是两说的，但在这里买些书，倒是不费什么功夫。周娅卖过墨锭，看不上书斋里的，转头咬了咬耳朵，只挑了纸笔和几本册子，付过银子，拿布包着走了。

　　外面恰好有人卖新鲜的莲蓬，常静舟叫住了那丫头，挑了几个嫩的，一路回去，周娅早已剥了一个，团在手心里，两人在外面一圈才回去，可以说是老大不像话了，好在家里人口简单，常静舟把莲蓬交给了眉山，让他给静庭剥一个玩耍，周娅冲了冲剥好的那一把莲子，分了一半给他。

　　“湛阴，再过不久，我要离家行商。”周娅一边咬着新鲜柔嫩的莲子，一边平静的把过去的事情挑了一两件说，说罢了过去，才道：“爹爹多半是为了前几日的事，迁怒于你，此事宜解不宜结，我想了个法子，再过几日，我去李相公那里，让他邀爹爹出去烧香。”

　　“烧香？”常静舟心念极快，道：“非要如此不可吗？”

　　周娅无奈的笑了笑：“爹爹虽不是什么恶毒之人，也无甚心机，可他认定的事情，那真是麻烦的很。”

　　常静舟心念一闪，又听周娅道：“还有公公那里，我也安排了别居。等我这一次回来，咱们再重新归整家业，这里终究是小了些。”

　　她把事情都想好了。常静舟定了定神，低声道：“你想的不错。”

　　周娅怔了怔。

　　“我爹心高气傲，若是让他和爹爹一起居住，只怕难得清静了。”常静舟眼底浮起薄雾：“只不过，静庭他还小，出门之前，还是我来照拂更好。”

　　周娅听他这么说，仍有几分犹疑，她也慢了声气，好好的安抚：“那孩子自然由你照顾的好，纵然是公公的事，我也绝不会推辞。等我回来换了居处，自然也好安排人分隔两位老人家，叫他们得享天伦。”

　　说过了这件事，周娅就说起了她为行商做的种种准备。离家之前，还有许多人要和常静舟一起见一见，其中苏煌和越行山那里，自然要一起去酬谢一番，再把那书呆子请过来，教导小纪和小虎儿认字念书，常静舟在家中无事，也可以去经营一番。

　　“横竖只有两个孩子，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的。”周娅轻缓的说。

　　常静舟听到此处，心意甚许，点头应了下来。

　　见他并不反感，周娅索性说了一些小虎儿和小纪的事，两人一番闲话，竟到了天黑，眉山前来禀报，只说老大人胃口不佳，就不与他们一同用饭了。

　　常静舟又看了周娅一眼。

　　世人注重孝道，周娅却并不掩饰她的偏心，正因为如此，常静舟不愿她这般的机巧用心，都用在了这里。

　　“再去请一请吧。”常静舟轻轻道：“你们去备饭，我去看看爹爹。”

　　周娅无奈的道：“湛阴。”

　　“纯初，”常静舟道：“我请一次，来与不来，都不误事。”

　　这一声，让周娅骨头都快酥了，她昏昏然的走了，等了片刻，常静舟来了，一旁常静庭也来了，偷偷瞧了她两眼，喊道：“姐姐。”

　　周娅微笑道：“庭儿，一同坐下吧。”

　　常静庭大着胆子坐在了兄长身边，眉山和青禾互相看了看，连忙在旁边伺候，周娅并不需要人时时看着，示意他们尽管伺候主君，只是有了常静庭在旁边与兄长粘腻，她就不好时时添菜夹肉，说些体己话了。

　　虽然晚间周娅亲近不得，到了夜里，常静庭也不得不听话乖乖回去，夫妇两个关了门，周娅忍不住松了口气，轻快道：“庭儿倒是真的粘你，我都比不过了。”

　　“他是我自小带大的，”常静舟坐在圆桌边，一手支着头，神色宁静之中，也有几分无奈：“原本倒是还听话，这些时日，吃了不少的苦。”

　　周娅这倒是知道的，问道：“话说回来，那个姓寒的泼子，褚大人好像把他带走了。”

　　常静舟神情淡了淡：“那就好。”

　　周娅看他神色，又忍不住心虚，道：“李相公上一次被县令大人带走，听了些内情，湛阴……”

　　“我不听了。”常静舟微微笑了笑：“他不会再来，这就够了。”

　　——不，远远不够。

　　他听见心底冷冷的声音，抿住了唇间，化为清浅的呼吸。

　　“那就不说了。”周娅轻叹一声：“夫郎真是光风霁月，胸怀过人。我若是你，总是要让那些人倒霉一番，才能解恨的。”

　　“……”常静舟神色微动，许久才道：“也是。”

　　这一声太低了，周娅甚至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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