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和傻狗徒弟HE了》临渊而羡

2、第二章

　　曲铮听闻自己小儿子的这番话，心里也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按理说修炼之人淡情寡欲，即便是妻儿死了，他也从未想过要放弃自己一身修为去替她续命。但是如今曲如风这番举动，恰恰好表现出了他与常人不同的玲珑心思。

　　虽然今日是妻儿下葬三年的日子，但曲铮却并不记得，还是由那个令自己失望时常忍不住就想要放弃的小儿子提出的。当初曲如风为了母亲尹恬消沉不肯接触外物，曲铮作为家主对这个原先十分有潜力的小儿子也试图劝导过，但都无一例外被拒之门外，久而久之，他也对其失望，采取了放任不管的模式。

　　没想到如今他主动出来，让曲铮不由觉得又欣慰又赧然，他竟是连自己妻儿的守孝之期都不记得，也未曾安排人手，不过常言修者情薄如纸，也不是没有道理，人生死有命，他这个做法在灵界也不算少见。

　　曲如风仍是眉眼淡然温和，不显异色地立在原地。他的神态从容大方，就像在述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语气里没有丝毫指责之意，也不让人觉得不快。

　　曲铮见他这样，也不好再驱他离开，便朝里边摆了摆手说道：“既然守孝期满了，想必无事，那便去主席那桌找个位子坐下吧。你大哥的订婚宴，最好还是参加一下比较好，好歹是亲兄弟。”

　　曲如风点了点头，道声是便朝里走去，其实他这次来此的主要目的，除了想要重新接触外界，还有一个心结梗在心中。

　　梦中的那个人，他始终不能忘怀。

　　自从脑中涌入了那部分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他感觉自己就像被烙上了什么使命，不再是单纯地以曲家二公子的身份而活，更像是为了找寻那部分……失落尘封的记忆。

　　闲散修士坐席中长相平平无奇的黑衣青年似乎心有所感一般，抬起头望向了曲如风的背影。他虽然样貌平凡，但一双眼睛却亮得耀眼，透彻清明得宛如暗夜中的星辰，与周身的低调气质完全不同。

　　眼下他的视线太过灼热，引得曲如风经过坐席旁的侍女都忍不住撇过头朝那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便被那明亮灼烫的眼神给羞红了脸。

　　曲如风听着身边一众女婢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有些不明所以，侧目用余光扫了一眼视线的来源处，一个黑色劲装的青年正翘着腿往嘴里塞软糕。

　　他咀嚼食物的时候两颊的腮帮子都鼓了出来，他不慌不忙地咽了口茶水，抬起头对上曲如风。目光一触即分，曲如风加快脚步，不晓得自己怎么会注意到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贪嘴青年。

　　待曲如风到了主家的席位坐下，过了一会所有人到齐，曲铮才慢慢悠悠地开始主持订婚宴。

　　宾客到得都差不多了，被传闻中曲家二公子所引发的骚动也逐渐平息，今天的主场人物依然是曲流觞和施婳。

　　曲铮笑着先给施家的诸位来客敬了酒，说了些客套话，又对着堂下的众人一撩手，这才引出一对佳人。曲铮站在曲流觞的身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意，开始了一番冗长又官方的演讲。

　　这场订婚宴之前已经在施家进行过了，这一次的主持地点在曲家。曲如风对那些台面话听得心不在焉，眼皮微沉，有些困倦。

　　可这一瞬，却见自己的大哥曲流觞一双含笑的眸子扫射过来，眸光虽不锐利，却自带一股气势。

　　曲如风一怔，随即发现曲流觞已经将目光收回，仿佛从未看向这边，他的脸上是一派从容淡笑，身边挽着容貌秀丽娇美而又不失英气的施婳，一对璧人看起来般配极了。

　　有施家的亲眷因着方才曲如风把大部分目光都引了过去，内心有些不满，就借机加了一嘴：“曲家大公子是这般风流雅士，温文有礼，年仅二十更是突破筑基，成为了以灵入琴，琴技出绝的曲家下一任继承人，也不知二公子是不是也如同传闻中一样天才机敏，令人艳羡。”

　　一门双骄，是多么让人羡慕嫉妒恨的事。

　　可在大多数人的眼中，曲如风被判定为天才，那都是久远而又不可信的传闻，现在他们眼睛所看到的，就是曲如风年纪十七，修为却仍旧停滞在炼气初期，可谓平庸，想来当初那个他十二岁便成功引气入体的传闻也不甚可信。

　　眼下下面的来宾们不少都在悄悄议论，说这曲家二公子恐怕是个庸才，完全不能与那曲流觞相匹。

　　曲如风丝毫没有被这些窃窃私语所撼动，他的行为一如一个真正的端方君子，翩翩如风，面对施家人近乎逼问的话引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他唇角含笑，点点头道：“自是比不得大哥聪慧，至今仍无所成，惭愧。”

　　他说惭愧二字的时候语气全无自贬之意，倒是让人听出几分谦卑。

　　施家众人被这态度略略取悦，但仍是有些打蛇棍上，还想再说话，却察觉喉咙像被扼住似的，发不出一点声响。只有底下一众人等的目光在曲如风身上逡巡，暗道莫非他真如他们眼见的那样，再无崛起的可能，亦或者，之前天才的传闻本身就是一个幌子？

　　施家的主管施明威抬起手就要指向曲如风，正想要出言责问，却发觉手脚也动弹不得，再一看其余人等，都纷纷睁大眼睛不说话，像是被控制了行动的模样。

　　施家本来到场的也大都是一些等阶不高的仆从，此刻被这么一唬住，都不敢再有动作。施明威察觉自己脑海中针对曲如风的念头一消失，声带和手脚顿时又恢复自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施明威和周围的家仆们交换了个眼神，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彼此间的惧怒之色。

　　能够率先察觉到人的意识并加以行动神思束缚的，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多年都不曾出现于现世的最接近神的化神期大能，另一种，就是传说中体质能够修炼《摄魂术》的不世天才。

　　且不说这本秘籍已经消失甚久，市面上都无法轻易见到，而前者……更是丝毫不可能！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物，莫非这个修炼极慢的曲如风外表下，真是一个百年罕见的天才？

　　可是他才十七岁！不说他，就算是曲家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看起来都不像是能达到这种程度的。

　　施家仆从们心里惶惶，而又不敢说出口，只得装作大方地呵呵笑着坐下用饭。

　　这次订婚宴众人吃得各怀心事，但是后半场，似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曲如风，也没有人再去招惹他，仿佛他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平凡来客。

　　这倒是也给了他一方清净。

　　转眼间宴会结束，曲铮携大儿子一起去给诸位宾客送行，施家的人作为来访人中最大的势力，又是曲家联姻对象，自然也自觉前往陪同。

　　眼下场地里只剩下几个零零散散的无名散修，估摸着是来凑热闹好给自己挣点名声的。

　　曲如风闲闲一瞥，发现那个黑衣青年仍坐在原地，眼下他的目标换了，不再只盯着那软糕，而是转移到了一只肥硕的烧鸡身上。

　　青年用油纸包着烧鸡，扯下个鸡腿来，又小心地撕下一条肉，轻嚼慢咽了进去，脸上露出一丝满足。

　　嗯，吃相还算斯文。

　　半眯着眼咀嚼鸡肉的青年蓦然转过头，对着曲如风露出一个有些放肆的笑，让原本瞧着这一幕觉得好玩的曲如风浑身僵了僵。

　　他一直觉得这个青年很有些熟悉感，但眉眼之间又是全然的陌生。眼下对方做得如此明显，若是再说对方和自己一丝瓜葛也无，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前十七年的人生中曲如风不记得自己曾认识过这样一个眉眼平凡的贪吃青年，而更让他生疑的，是青年对他的态度。

　　自来熟得仿佛认识了多年的好哥们一般，一举一动丝毫没有对他的惧怕和厌恶，反倒有些热情和试探的意味。

　　曲如风抿起唇，走到青年坐的桌边，周围响起些稀稀拉拉的议论，不过他不在意。

　　正准备再去撕那鸡腿的青年面前笼罩了一层阴影，动作的手一顿，抬起头来，望进曲如风的眼里。

　　曲如风看着他，平静开口道：“你是谁？”

　　青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上单纯的表情一瞬竟然有些像个稚气的孩子，

　　“在下屏南山宋听雪，至今修炼已有十九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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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传闻中以剑入道，修为堪比化神期大能的天才剑圣到底还是没有来参加订婚宴啊……”

　　“还真是他的作风，丝毫不给曲施两家面子，诶，可是之前不是听说他托人代收了请柬的吗？”

　　“就是，我还以为他会来，特意想来这里看看，果然还是真人不露相，又没见成！”

　　黑衣青年背对着远处四散离去的宾客，动了动耳朵，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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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曲如风：老牛装嫩草。
　　宋听雪：……
　　宋听雪嘀嘀咕咕：论老我哪敢跟您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