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择人而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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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蓁从昏睡中苏醒。
后脑勺突然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她闷哼出声，下意识捂住疼痛最集中的地方，觑眼打量周围的环境。等看清自身的处境后，却感到更加头晕目眩。
这里……什么地方？
这是一间很传统的日本合室，休闲时用的坐垫和寝具都一应俱全。墙边镶嵌了很多浮空的木阁，放置有一些精致的折扇或者玉瓶。最右挂着的卷轴上，写以繁体汉字的“优”字，笔势刚劲，入木三分。
肉眼可见之处，几个人七倒八歪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最角落有个兜帽男人靠墙而坐，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察觉到叶蓁的视线后，他黑着脸，干脆开口：“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叶蓁陷入思考。
刚才她应该还跟爸妈一起走在山道上，虽然她不喜运动，但大学毕业以来还没有和父母一块旅行过，所以心情很不错，三人有说有笑走在山路上。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叶蓁感到大脑深处似乎不愿意回想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每当尝试去探索记忆，后脑勺的刺痛就会加深。
空气中游荡的沉默越发增多。叶蓁检查了地上昏迷不醒的两男一女，这些人只是单纯地昏睡中。其中一个男人手腕上有一支造型特别的手表，她不由多观察了两眼。
等戴手表的男人苏醒时，叶蓁已经把整间屋子调查了七七八八。期间兜帽男人一声不吭缩在角落，对于同屋人的行为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不是他偶尔动一动，叶蓁都快以为这个人石化了。
手表男身着西装，一副普通工作族的模样。但他在苏醒后，眼里却第一时间充满了不该有的警惕，没有一丝迷茫和不安。他有一瞬间露出了安心的神情，似乎确认了周围没有黑心老板或者苛责上司之类的敌人。接着很快注意到了站在墙边拿着一支小花瓶的女人和角落里的兜帽男，他们正沉默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手表男这才发现了手腕上的手表，恍然大悟后苦笑连连。
——在短时间内用神情上演了一部完整的哑剧也是厉害。
叶蓁隐约察觉到了现在所面临的超现实事态，她把手中的嫣红往木阁上一置，思绪一转，不动声色地提问：“你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状况吗？”
手表男猛地抬头，叶蓁见状摆手：“我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你没有太惊讶的样子。我和他醒过来的时候，”她示意了一下兜帽男的方向，“都没有这么冷静。”
他——角落的兜帽男闻言瞥了一眼过来，昏暗的环境中也不知道他报以了怎样的眼神。叶蓁不以为意，神情诚恳又显出疑惑：“我来之前坐在飞机上……我记得很清楚。应该没有人会在劫机后，把乘客扔进这种没有出口的地方。”
听见叶蓁的话，手表男露出了复杂的神情，他瞧了一眼手表：“快到时间了，这两个人应该要醒了。等人齐后，我会解释清楚现在的状况。”
叶蓁记得那支手表的特别：虽然是手表造型，但没有表盘也没有表带，十分契合男人的手腕，也不知道怎么样戴上去的。
脑子里已经流转了无数种猜测，她保留了两个最合适的猜想，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
首先可以肯定这是超自然的情况：年轻时她也阅读过类似于无限X怖等无限穿越类的小说，虽然主角所遇不同，但万梗不离其宗——统归来说，为了维持读者们的热情，作者会不断给主角创造远高于其他角色频率的麻烦，这样主角就有了变强的资本。
万一这是一本小说，也不知道谁会是主角……
天马行空的猜测一出来，叶蓁自嘲地笑了笑——反正不可能是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爸妈的状况，无论他们是否也进入了这个荒唐的地方，她都得找到他们。
大约一刻钟的样子，剩下的二人终于悠悠转醒。其中的男性看上去是个学生，穿着背后写有“实验外国语学校”的校服，寸头，马脸，在醒来后惊疑不定；另一个女性则是一个妆容简洁的女白领，瞪大了双眼，在发现自己处在陌生的环境中，周围还有这么多陌生人后，倒吸一口凉气，眼看就要蹦出第一声尖叫。
“别叫出来！”叶蓁轻喝道，“有东西过来我们就完了！”
叶蓁明摆着在胡扯，但她语气正经，神情严肃而紧张，完全不像在恐吓。
相比较未知的恐惧，死亡更加真实；当两者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威力巨大。女白领噎回了尖叫声——这种极限收回让人作呕，禁不住使劲咳嗽起来。这倒不需要拍背，除了手表男以外，每个人都恨不得画条泾渭分明的线将自己和陌生人隔离开。
手表男见状叹了口气：“这样人就全醒了。我简单介绍下自己，我叫林元凯。现在不是节目表演，也不是真人秀，更不是恶作剧。”
他停顿了一下。
“你们……其实已经死了。”
叶蓁皱眉。
男学生的脸上的恐慌不比女白领少，他恨不能揍这个张口就诅咒别人性命的人：“不可能！我才放学，还没有出校门怎么可能就死了！你胡说！”
这句话很没有逻辑，但仔细一想，校园里确实很少会有能够直接致死的物品；另一边的女白领也没有冷静下来，全身颤抖，不停抹眼泪。
叶蓁问：“为什么你要跟我们解释这些？”
手表男，也就是林元凯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眼角落中依旧沉默的兜帽男。眼前提问的女人和角落中的男人似乎少了一根筋，明明内心越渴望活下去的人苏醒得越快，但听到自己已死的消息后，他们却反应平平——这很不正常。
他顿时有了计较。
林元凯苦笑着说：“是‘世界’让我这么做的。每当有玩家面临进阶的时候，‘世界’会让这种玩家成为一次团队‘副本’的领队，专门带新人。”
“什么副本？什么世界？”男学生和女白领对这种隐喻完全摸不着头脑。
“‘世界’就是‘世界’，通俗易懂来讲的话，类似于游戏官方一样的存在。所有的‘玩家’必须遵守‘世界’规定的一切。‘副本’都是独立的世界，需要玩家进行采集。”
叶蓁挑眉：“在‘副本’中死去，会不会真的死掉？”
她对于采集什么一点兴趣也没有，却问到了最核心的问题。林元凯老实回答：“这个不会，所有副本会根据玩家的贡献进行评分。评分越高，获得的奖励越多。如果因为意外产生‘副本’内部的死亡，会直接传送到个人空间。”
听见不会死，男学生和女白领难看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但叶蓁并不这么想，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变成了相信天上会掉免费午餐的蠢货，那也绝对不会包括她。
“如果不进入‘副本’，一直待在个人空间里呢？”叶蓁继续问。
林元凯虽然有问必答，但语言能力和概括能力欠佳，叶蓁刚好问到了一些关键问题，于是他流畅自如地回答：“这是不行的。所有的玩家都是已死之人，每天会扣取‘存活点数’，也就是副本评分后奖励的点数。一个副本的话，普通表现大概会赠送30点，一天扣取两点，最多也只能多活半个月。”
“在副本里也会扣取点数吗？”叶蓁追问。
林元凯没有补充到这个细节，他愣了一下，点头：“只要多活一天，无论在哪儿都会扣去点数。”
这对两个刚刚升起希望的人而言，无非当头一棒——男学生和女白领的脸立马垮了下去。
他想了想，补充道：“个人空间中可以兑换的奖励，会根据阶级不同开放更多区域。具体的你们可以在回到个人空间里的时候去查。啊……不用担心，新人一开始都有一百点的点数。”
足够失败一两个副本了，他在心中默默补充。
“这些规则只要你们第一次进入个人空间，‘世界’就会逼迫你们读一遍。”林元凯对陷入沉思的叶蓁好心提醒道，“如果还有其它问题的话——”
叶蓁却摇摇头。
“我没有其他问题了，谢谢。”
在接下来林元凯队长回答其他两个新人的时间段中，叶蓁整理了脑子里的关系图和逻辑树，对现在面临的状况有了一定的认知。
不排除这个队长说谎的可能，但如果他说的属实，那么现在叶蓁面临的情况就很严峻了。
叶蓁有自知之明，她就是个普通废柴的体能。在家里能坐着绝不会站着，能躺着就绝不会坐着，更别说什么有些主角那种“脱衣有肉穿衣显瘦”或者“虽然胖但灵活”以及“普通的主角瞬间爆发”的特质。她就是一个体能处于平均值以下的矮子，以前初高中八百米能跑到撕心裂肺体育老师不忍的类型。
但所谓的‘世界’要求采集的东西，绝对不是难易度低的物品。现在爸妈了无音讯，为了找到他们，她的首要任务是活着。
必须活着。
角落的兜帽男忽然看了一眼叶蓁：思考中的叶蓁收敛了喜怒，漆黑的眼珠子注视着某个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尽管安静，虽然安静。
但似乎，好像——
会随时择人而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