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有恒》千年小妖2019

5、四

　　酒过半酣，乡亲有的回家休息，留下几个朋友收拾桌椅。刘彦昌接替了村里教书老先生的位置，此时正有几个大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围着他探讨问题。八太子要带着新结识的赵小姐回东海，而四公主也起身告别。

　　杨莲笑着向杨戬使眼色，“二哥，还不送送？”

　　杨戬一愣，看到四公主笑靥如花，回过味来。这才赶紧收住一脸错愕，挤出一个笑说：“那是自然！”

　　四公主虽是表现得不在意，可杨戬的一颦一笑都被她看在眼里，便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有敖春他们，很热闹的！”

　　杨莲上前一步，把二哥推到四公主身边，“人家敖春太子和赵香小姐这么亲密，红儿姐姐你凑什么热闹？我看这样才好！”

　　杨戬拗不过，与四公主对视着笑笑，“那走吧。”

　　晚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衫，一件雪白如云，一件红似烈火。他们静静地沿着东海边走着，说这说那。最后提起了嫦娥，杨戬微微叹气，眉头微拧起来，仿佛陷入了沉思。

　　敖红拍着他的肩膀，轻声道：“二郎真君，我还是那句话，你想做什么，我会一直支持你。月兔说嫦娥姐姐的魂魄没有散，就一定没有散。你不如去找她。”

　　“怎么找？”杨戬百无聊赖地回答。

　　敖红随着杨戬一起坐在海边的一块大岩石上，随手捻了一块石子揉搓着，“可以去找观音菩萨，他们佛门是主管这生死轮回的。”

　　杨戬心头一亮，刚刚无有神采的眼神也放出光来。这才意识到身边的四公主，是不是早已将他的情绪波动尽收眼底，他转过头来对着敖红，想张口，又不知怎么说。

　　“你……”

　　四公主一笑：“杨戬，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不过你要知道，我敖红什么时候会那么想不开事情？我一直觉得，你就像一个很好的朋友，也需要我这样的朋友。所以，我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啊。复活之后，东海还有许多事情要我去做，为了这些，我也是没有心思去琢磨和纠结儿女情长的。”

　　听到她这么一说，杨戬心里如同拨云见日，于是轻松一笑：“我明白，也如你一般，千里知己难觅，那么就做知己吧。”

　　送走了四公主，杨戬又回到刘家村，这时沉香和小玉已经休息了，刘彦昌独自在房间熟悉功课。月光从这小屋的门折射进来，显得幽雅和安静，仿佛是三千年前的灌江口——不大的小屋，里面住着一家相亲相爱的人，晚间的风儿凉爽，母亲坐在外屋安详地绣着枕头，给他们讲故事。

　　他一时愣住了，就见三妹已是站在那里望着他，好似有一会儿了。见他抬起眼来，杨莲走到杨戬身边，银光映衬着她的微笑，温暖宜人。

　　“二哥，我们已很久没这样讲话啦。”

　　杨戬爱怜地扶着她，“来，三妹，快坐下，跟我聊聊天吧。”

　　停了半刻，杨莲问：“二哥，你最近还好吧？”她在心里一直想说对不起，对不起误会了他，让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可话到嘴边，却哽住了。只有把这后悔藏在心里，用更多的关心的爱来弥补从前的错失。

　　杨戬还是温柔地笑笑：“二哥哪里不好了，看到你们都团聚了，二哥高兴还来不及。”

　　“嫦娥姐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得知她的离去，我心里真的很痛苦，却一直不敢向你提起。”杨莲小心地说。

　　有了之前四公主的提议，杨戬并未如三妹想象的那样表现出难受，只是眼神坚定地说：“我会想办法找到她的魂魄。”

　　“现在的广寒宫主，并不是娘娘真心要她去做。据说她是在凡间失去了心智，又犯下了天忌，被暂时禁封在月宫受罪的。必须是拥有星月神符的人，才能担任广寒宫主，而从前，只有嫦娥姐才有这个资格。”

　　杨戬还真的未了解过这些，于是用心记下。

　　三妹随手拿了一只青橘，剥开两半，放在茶杯里，倒入滚热的茶水。青橘的香味弥漫在月光调和的小屋里，诱人而俏皮。

　　她将那茶递给杨戬，“其实，沉香的婚礼之后，我就有的忙了。可能二哥早有耳闻，现在下界动荡，华山更是如此。我不在位那些年里，没有人照顾香火，民不聊生。山裂后又出了地震，如今，战乱四起，灾荒频繁。我真的恨自己，因个人的情感而导致重大失职。这个华山圣母，我当之有愧。”

　　听到下界的实情，杨戬下意识地蹙起眉头说：“人间很可能要易主了，华山怎么说也是战略要地。三妹，你若能守好华山的百姓，便是积了新的功德，就不要再为过去自责了。”

　　杨莲点头，又道：“天庭接受了新天条，也赦免了我，但新天条并不允许神仙和凡人通婚。彦昌是凡人，总有老去的一天，我蹉跎了二十几年，今后我们怕是来日不多。可我会好好爱他的，毕竟，他等了那么多年。”

　　看到三妹能悟出这么多，杨戬心中欣慰，嘴角轻扬，“三妹，爱不在于时间的长短，你们的幸福得来不易，今后一定要好好对待他，他值得你。你们的儿子沉香也长大懂事了，看着他成才成器，彦昌心里也是高兴的。”

　　听到这里，杨莲不再难过，笑着握起了二哥的手。他们还是最最贴心和要好的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