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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旧情新人 ...


  •   十一月底的咸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来华阳宫前不久,还听见小宫女说昨晚下了初雪,原以为会冷到炸裂,没想到出来后,依旧是阳光灿烂的日子,紫苏带着的红狐氅子倒是没了用武之地,初雪留下的那么一点痕迹,也早在宫廷的喧嚣中消失殆尽。

      从精美的牖望出去,一簇不知名的紫色的花开了,虽寒冬将至,然葭草吐绿头,仍然是在吐故纳新的辜月之中。连平日里有侍从打理的花园常有未名花开,更妄论从不缺新人的王宫。

      “蓁蓁,蓁蓁,你听到我说话了么……”芈姌无奈回头,看向姨母,面前的美妇人依然姿容姣好,却也抵挡不了岁月的痕迹,眼睛已经有细细的碎纹,盈盈美目含着担忧。芈姌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兴华宫那边来了新娇客,据闻是韩国的嫡公主。不久前成蛟去韩国探亲,他的舅父韩王除了赠与他几座城池当礼物,还让他带着小表妹来咸阳宫探望许久未见的姑母韩美人。今早兴华宫送来两盆并蒂海棠,说是韩国公主从故乡带来的,送来一盆给姨母,一盆与我赏玩。看来韩国公主要来长住了。
      芈姌拉着姨母的手,轻拍安抚,轻声说:“姨母可这几天可去小花园里瞧过?”华阳夫人蹙眉:“兴华宫那边如此这般,本宫哪有心情去走动?再说深秋萧瑟,哪有什么好颜色可赏?”芈姌轻笑:“再萧瑟的季节,花园也从来不曾寂寞,”手指刚看见的紫色不知名的花,“姨母你瞧,你的小院子又有新花开了。”华阳不语,想来是明白了,王宫何时少过新颜色。

      “姨母,即使没有兴华宫的娇花,难道往后就没有别的花入院。只是任那万紫千红,牡丹才是最雍容的那一个不是?”华阳的眉头舒展,染上笑意:“是了是了,我的儿,你是未来的太子妃,怎能和她们计较?是姨母糊涂,慌了自己的阵脚。”心情大好的姨母留她用午膳,午膳过后华阳夫人要小憩,芈姌起身离开。

      正午时分,即使入寒冬,身上也是暖融融的。新搬去的宫殿虽然离姨母不远,却也有不短的距离,慢慢走回去便是。走了一会儿不远处传来嘈杂声,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中心花圃,再过些路便是自己的宫殿了。望向前方人声沸腾之地,“前方是怎么回事?”有宫人回禀:“太子同韩国公主游园。”正午这种时分游园?抬头看了看刺目到眼酸的日头,真是好兴致。摇头前行,怎知将将经过花园口时,一堆人涌了出来。阳光刺眼,芈姌眯了眯眼,为首三人款款走来。

      本想避开,却不想被身后的一句“蓁蓁你也在?”停下了脚步,成蛟你这只猪!心里骂了他千百遍,回头还是要保持浅笑,行礼:“见过太子殿下,长安君殿下。”那两人中间的女孩儿微步徐行,姿态娴雅,与旁边一身白袍的那位一起,真真的芝兰玉树,着实相衬。芈姌不语,看了看那女子,又看向了成蛟。

      成蛟忙言:“蓁蓁,这是我从韩而来的表妹公主雅,”又回头引荐“雅儿,这是楚公主姌,比你长两岁,唤声姐姐也可。”女孩微掂一步,倾身福礼,声音清甜婉转:“见过姌姐姐。”明眸剪水玉为肌肤,是个美人。只是眼底的一丝挑衅是为何?芈姌心下觉得不适,面上不显,浅浅回应:“姌见过雅公主。”

      不想过多纠缠,转头看向被“冷落”许久的太子殿下:“殿下好兴致。”大中午游园,可不是好兴致么?嬴政低头看着眼前明丽的脸庞,淡淡地说:“父王让孤与成蛟陪韩公主熟悉王宫。”这是解释?芈姌心中未名的烦躁有些平息,却不想过多停留:“既如此,就不打扰各位了。姌先行告退。”准备抽身离开,一旁的成蛟却挽留:“蓁蓁我们一起啊!正好你们熟悉一下。”熟悉什么?熟悉以后的对手么?芈姌冷淡地回答:“不了。今日早起给姨母请安,有些乏了。恕姌失礼了。”转身欲走,结果身后又有一人出声:“姐姐是不喜欢雅儿么?”芈姌蹙眉,冷声问:“姌何时说过这些?公主莫要多虑。”那韩国娇滴滴的小公主略怔,然后泫然欲泣,:“雅儿没有……”也不想听她回答,抛下一句:“没有便好。”向两位殿下行了礼转身离去。

      回到宫中,看着陌生的殿宇,又觉凄惶。秦王赐了新的宫殿,让她搬离华阳宫的用意不言而喻,摒弃楚国公主的身份,她要安于秦国太子妃这个位置,一心为秦。姨母长于楚国,而她幼时便入秦,对楚国的情分自是不同。搬,便是应承,平安度日;不搬,君恩疏远,岌岌可危。她懂,姨母也懂,所以她走。只是她依然与姨母来往密切,韩国公主便是警告。可她又怎能因这些放弃自小待她如亲女的姨母于一旁惶恐度日?即使她可能是姨母用于交易的证明,但这数年来姨母待她是极好的,其爱护之情不假。今日游园相遇,或是偶然,亦可能是有意,看韩国公主的做派,后者的可能性居多。她只想安静过日子,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走到乐室内,坐在牖旁小几,几上是细致呵护的红玉凤琴,一旁是触手生温的玉琵琶,只是相赠这两物的二人离自己似乎变得十分陌生遥远。牖外是纷纷的白梅,朵朵胜雪,像极了母亲院子里的梨花。母亲常抱着琵琶弹奏郑曲:“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歌罢,她说:“我的姌儿,必定嫁的是像大树一样的夫君。”母亲的暖暖笑容犹在眼前,却又浮现花园前那双璧人,士贰其行,没有人可以拒绝到手的美人,自己的未来不一定是子都般的良人,只怕要辜负母亲的期待了。

      心中无奈,今日过于冲动,不该这般失礼离开,只是一时的难以忍受的烦躁让她不得多呆片刻。她也许是知道原因的,许是那人多日的好意相助让她有些依赖,只是那一人并不属于自己,他的身旁还有她人的事实突然赤裸裸的摆在眼前让她有些难以接受罢了。拿过琵琶,信手弹起耳熟能详的郑曲,琵琶,她只会这一曲,母亲也只教过她这一首。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自己不要步上母亲的路才是明智之举。这些许的好感还是尽早抹掉才好。蘅芜紫苏见她弹奏,知她不喜打扰,便留下一个小宫女,出去筹备晚膳去了。

      在芈姌沉醉弹奏时,宫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嬴政站在殿门,制止要通报的宫人,听着熟悉的曲目,幽幽琵琶语,与听惯了的琴音不同,却依然婉转,声声流动,如泣如诉。只是音色带着惆怅之意又是为何?今日见她时便心情不佳,从来温和待人的她也会冷眉横对她人。虽然不知为何,却忍不住过来瞧上一眼,因此托词告别成蛟。何事令她如此,难道是韩公主?这是她们首次见面,韩公主语言不当,有些莫名奇妙,只是她这般温和的人应该不会记在心上。当时恰逢她从华阳祖母那处过来,难道是楚国出了何事让她忧虑?细数线报,各国并无大事发生,又或许是华阳祖母那边发生了何事?

      嬴政细想着,种种可能却又一一排除,回神时,琵琶已停,心里思索的人正站在他的面前,吃惊望着他。

      “太子怎么来了?”芈姌有些慌张,弹的入迷,竟没有发现人就在门旁静静地看着自己,狭长的眼睛就似一泓倒映满黄昏芳华的桃花春水,不知在想些什么。蘅芜紫苏不在身边,便质问立于一旁的小宫人“怎么无人通报?”

      宫人慌张跪下,嬴政出声:“蓁蓁弹的一首好琵琶,孤只是想多听一些罢了,与她们无关,”示意宫婢“退下吧。”小宫女连忙下去,殿中只余他们二人。一句“太子谬赞。”后,芈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僵持在一处,更因为自己的随手一弹被他听见,更显尴尬。嬴政见她窘迫,便想找个话头打破僵局,看见殿中一盆并蒂海棠开的正好,便提一句:“这并蒂海棠开的不错。”芈姌猛的抬头,这是要挑明韩公主入宫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在练车,每天的生无可恋,写文的进度慢了好多。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纠结啊纠结,这感情戏咋推动咧?俗话说的好,有主的地被人抢着耕,是时候来个情敌推动一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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