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余景

143、chapter 143

　　闫静白最近忙疯了。
　　蓝降的小土屋不得已关张了好几天，姚默得了湛黎制作的机械模型后，就缠上他了，要零件要经费，不给就闹着关停试验，跟着湛黎跑去灵洲再也不回来了。
　　会议的内容要经他的手，韩昼与南十字军前往黄泉的合作迫在眉睫，又恰逢路擎苍与岳藏锋坚决反对授予湛黎“机械顾问师”的名头。

　　湛黎倒是悠闲下来，白天跑去蹭行动队的课，晚上动动手指组装几个模型，隔天抽空将海道改造试验的计划书重新写了，等到临近会议，才想起来韩昼给她布置的“指挥官任务”忘了完成。

　　在海岛上待的时间一久，免不了就要碰到路擎苍和岳藏锋。
　　岳藏锋仔细调查过湛黎的背景后，就更不待见她了，拥有无与伦比的修炼与机械天赋又如何，他的师弟何等尊贵，势力又何等雄厚，岂是一介孤女能够高攀的？
　　路擎苍虽不服韩昼，但更不喜湛黎，每每碰面都免不了吹胡子瞪眼一番。

　　次日大会，众人早早就到了。
　　会议由闫静白主持，韩昼不出面，坐在监控屏前，手里燃着的烟头冒出丝缕青烟，全神贯注看着湛黎入席。
　　南十字军人数相较于荒区行动队更庞大，除东西南北四海道入口的四位管理员列席圆桌一角外，另外有两名与李飞英、彭泽同级别的统领。
　　再加上隶属实验室的姚默和庞碧，智齿公司派驻的技术经理张楚贤先生，将会议室占得满满当当。

　　南栀那日精神受创，现在看到湛黎，脸面上不肯服输，实则内心发虚。
　　“你没事吧。”南缪见状关心了一句。
　　“没事。”南栀回答得很是勉强。
　　“怎么没见南溪过来？”南缪又问道。
　　南朴徽把翻开的文件夹递过来，低声道，“南溪被闫先生逐出实验室了，是否重归南十字军，给了半年的考核期，在表上签到。”
　　“这、发生了什么事？”南栀扶着隐隐发疼的太阳穴，问道。
　　南朴徽对事情的经过也不是很了解，便转头去问正襟危坐的南秋漾，“老秋，南溪的事情究竟怎么一回事？”

　　南秋漾是最早加入南十字军的一批人，之前一直和管理局打交道，他同样针对韩昼与湛黎二人做了调查。
　　结果表面上令人啼笑皆非。
　　湛黎是个成绩优异的孤女，自幼归属民政局扶养，不久前被韩昼领养，中途又转养，满十八岁后收养关系自动解除。
　　韩昼的身份就更诡异了，处处查无此人，提及其的资料与存档全部加密，影像资料缺失严重，少有的几张图片显然在拍摄时遭到了高境界修为的阻挠，扭曲成怪异的马赛克。
　　越是如此，南秋漾越是感到捉摸不透，心惊肉跳。

　　南朴徽问完后，南秋漾眼神落在湛黎身上。
　　后者眼神似有放空，又似思考，手里握一支笔，在纸上戳来戳去。闫静白朝她投来问询的一瞥，湛黎托起下巴，点了点头。
　　闫静白清了清喉咙，宣布会议开始。
　　南秋漾惊出一身冷汗，立刻呵斥了还再追问南溪下落的南栀一声，“行了，别问了！他自己犯了错事，怨不得闫先生罚他！”
　　南朴徽皱起眉头，“南栀不过是问问，你这么凶做什么。”
　　“祸从口出，我劝你不要小看了刚上岛的那两位。”南秋漾点到为止。
　　“莫名其妙。”南朴徽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安静。”闫静白敲了敲麦克风，直到会议室彻底静下来，才继续说道：“召开这次会议的目的，很简单，十字岛需要一次大规模的清洗和整改，在这之前，我先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十字岛接了一项重要的合作项目，需要从南十字军里挑选出十名优秀的队员，前往黄泉执行秘密救援任务，坐在我身边的这位小姐，就是合作方，湛黎小姐。”
　　湛黎落落大方地起身，报以浅浅一笑，“各位，我是湛黎。”
　　姚默疯狂地拍巴掌，李飞英和庞碧不甘示弱。
　　路擎苍嫌弃地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对岳藏锋道，“这老家伙今天发什么疯？”

　　南栀觉得脑袋一阵阵发晕，她掐着自己的掌心，一个劲地问南缪，“她是合作方？！你确定她是合作方？！”
　　南缪拍着她的胳膊，“南栀你冷静点，听她继续说下去。”
　　“她耍我！她说她是管理局的人！她说她叫尺安！”南栀脸色难看至极，她抬头死死盯住湛黎带笑的脸。
　　声音不大，但还是悉数被湛黎听了去。
　　“南栀小姐，”湛黎理了理衣摆，侧过身子，以一个慵懒又舒适的姿态斜靠着会议桌，说道，“既然南栀小姐对我有意见，那不妨拿你起头。”

　　“第一个问题，南十字岛的退灵剂从何而来，你知道吗？”湛黎的眼睛眯起，眼神却往下落，显得压迫感极强。
　　“抱歉，我不知道。”南栀硬邦邦道。
　　湛黎翻过一页资料，继续道，“那么，对于退灵剂的使用，南十字军中是否有定量指标？”
　　“……”南栀愣怔了一瞬，像条被拖住尾巴甩上岸的鱼，挣扎一番后，“定量指标是有，但是……”
　　她但是了老半天，却没能把话接下去。
　　湛黎依旧是笑，“但是什么？”
　　“但是……”南栀脸涨得通红，回想起审*讯室里，她试图给湛黎过量注射的一幕，终于明白自己是栽在湛黎手里了，拳头一攥，说道，“没有但是，你可以继续问了。”

　　“我手上的资料显示，南十字岛对退灵剂的使用有严格的限制，仅限于压制危险人物，不过我看你将十支退灵剂码成一排的架势，不像是第一回干这事情，怎么，能给我个解释吗？”
　　闫静白闻言招手将南婕叫过来，压低嗓音，“去把退灵剂的库存单和领用名录取来给我。”
　　南婕点头去了。
　　“……我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套取入*侵者的信息！”南栀控制不住情绪，激动起来。
　　“所以呢，你从我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了吗？”湛黎不笑了，换上一副冰冷的脸孔。
　　“……我不知道你是合作方。”南栀悻悻地说了句无用的狡辩。

　　“这和你知不知道我是合作方没关系，毕竟你知道我身份的前一秒，还在背地里暗戳戳地恨我。”湛黎一针见血。
　　南栀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下面子，掌心被抠出一排铁青的月牙，她恨恨道，“这里是南十字岛，我是南十字岛主海道的管理人，而你只是来寻求合作的，南十字岛别的或许缺，但就是不缺退灵剂，这一点还轮不到你来质疑！”

　　“这家伙找死呢吧。”李飞英和彭泽咬耳朵。
　　庞碧冷哼一声，干脆掏出口红，对着化妆镜补妆。

　　湛黎在桌上滑动的手指戛然停止，抬眸看向闫静白，闫静白嘴角扯了扯，对南婕道，“去，把表格给湛小姐。”
　　南婕依言照做。
　　湛黎接过来，静静地翻阅，偌大会议室鸦雀无声，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南栀愈发慌张，路擎苍坐不住了，“喂，臭丫头，说是来找合作的，你倒是放恭敬点啊，今天师弟不在，你信不信老子……”

　　“莎拉维尔，出来玩。”湛黎捏着薄薄的纸页，头都不抬。
　　电光一闪，亮着紫弧的刀锋须臾间便架上了路擎苍的脖颈，临着割开皮肤的边界，路擎苍明明是合一境，手却只来得及抬到一半，锐痛直击大脑，惹得他一声闷哼。
　　“你是谁老子？在这里我才是老子，”湛黎轻轻弹了弹纸页，“现在，我才是老子，你给老子闭嘴！”
　　“湛黎！”岳藏锋气得七窍生烟，拍桌而起。
　　“岳师兄稍安勿躁，等我汇报完退灵剂一事的来龙去脉，你再来决定要不要替身旁的好兄弟出这个头。”湛黎看完了资料，合上后放进南婕怀里，“去，拿给你们岳师兄过目。”

　　“其实都没什么好看的，我来总结一下，库存记录与领用名录已经有半年多的空白了，可我看看南栀小姐在讯*问中的大手笔，还以为十字岛能有个成千上万置封存的新鲜药剂呢。”
　　“路擎苍，我听说这药剂的存领是你在管，那你倒是说说，这些退灵剂都从哪里来？”
　　路擎苍摆脱不掉莎拉维尔的钳制，额头上蒙了一层汗，嘴上倒是凶，“我和燕家交好，燕家给的，如何？不行吗？！”
　　湛黎忍不住要为其厚颜无耻拍手交好，“路擎苍，编瞎话骗小孩子呢，燕家半年前被厉家给占了，至今未归还，难不成……你与厉家有牵扯？”
　　“！”路擎苍如遭雷劈。
　　他一直将此事隐瞒得很好，这半年多来，趁着韩昼无暇顾及十字岛，他从厉家批量买进退灵剂，南十字军在讯*问过程中可以自由使用，多余的则高价兜售给灵洲的无良人士，从中牟取暴利。
　　与厉家的秘密交易不走晨昏，令韩昼无法觉察，对师兄师弟们又可以宣称是韩昼替十字岛谋得的福利，神不知鬼不觉，一举多得。

　　“很好，路擎苍，你真的，很好。”湛黎一字一顿道，莎拉维尔随着她渐缓的语调，一点点割开他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