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余景

134、chapter 134

　　无间海域，臭名昭著的范伦汀娜公主海岸。
　　这是一片无人知晓的三角地带，距离黄泉与西盟的交界处大约一百九十七海里，大陆架延伸至此，密密麻麻的珊瑚堡礁在这里形成了浅水湾。
　　无色之焰仰仗着弥散在海水里的珊瑚颗粒，一路燃烧过来，将浅水湾围成了一处三角形的火圈。

　　沿着群岛基线，数千座巨型涡轮高速旋转，吹散被火焰蒸腾出的茫茫雾气，大部分岛屿被绿植覆盖。
　　苍翠掩映间，隐约能看清沿着山脊线建造的一排大型建筑。

　　南图嘴里叼了根草，站在控制“海道”升降的瞭望塔里，盘算着等值过夜班，早上吃点什么犒劳自己。
　　刚想到豆浆油条大包子，手机嗡嗡震动两下。
　　他低头看一眼信息发送人，神色立刻肃穆，坐直了身体，点开saki界面。
　　【智齿总部：顾茅音今日14:00抵达，准备好实验室。】
　　这会儿什么豆浆油条大包子，统统抛到脑后，南图激动地搓搓手，举起内线电话听筒，“喂南照，来帮我替岗十五分钟，Boss刚刚给我下命令了，我得去通知老大准备东西。”
　　“行啊你，怎么样，Boss露真名了吗？”南照迅速动身，从基地出发，骑上越野摩托，一路朝瞭望塔疾驰而去。
　　“没，还是通过智齿公司转接的。”南图失望道。
　　“得了吧臭小子，我还没接到过Boss的命令呢，三分钟到。”

　　连着总控制室的办公室，坐拥壮观的海景。
　　南图摁响门铃，退到一旁静静等待回应，一旦进了这栋大楼，他是绝对不敢造次的。
　　等了好一会儿，电子锁“滴”一声自动开启，南图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进去，对着办公桌后的人说道，“老大，boss来消息了，说今天下午两点，顾老先生要来，还让我们准备好实验室。”
　　闻言，旋转椅缓缓转了过来。
　　桌上的檀香未燃尽，还剩一茬，却被人掐断了，这会儿丝丝缕缕冒着青烟。
　　“那就两点整，准时开海道，实验室那边，让南溪把地方空出来，留给顾老先生。”

　　“好嘞，老大。”南图把话带到，鞠了个躬，就想走。
　　结果还没走到门边，就被叫住了，“海道开启的防震系统三期，商定好测试日期了吗？”
　　南图愁眉苦脸地挠了挠头，“听南七说，保险起见，姚老先生把测试日期推迟到七八月份了，好像是供电线路和散雾涡轮冲突的缘故。”
　　“知道了，你去吧，和兄弟们说，值班的时候认真点。”
　　“啊，是！”南图一惊，揣在兜里的手机一时间千斤重，他照例鞠了个躬，灰溜溜出去了。

　　等南图一走，闫静白眼里透出浓浓的不悦，直接给韩昼拨了个电话。

　　韩昼看了眼来电信息，拍拍湛黎的手，湛黎将笔放下，“怎么了？”
　　“我开免提，你也听一下，不过先不要说话。”
　　“嗯，好。”湛黎见屏幕上写着“闫静白”三个字，顿时来了兴致。

　　“喂，什么事。”韩昼道。
　　“打开海道和腾实验室的事情，你不能直接通知我吗？和值班室的人说了，他们还要临时换岗来找我。”闫静白掂着一块檀香木，他穿着长衫，背靠巍峨的山体与不远处粼粼的海水，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我不确定你身处哪一空间，据消息称，最近你在蓝降做担保的时间偏多。”韩昼合上手里的一沓文件。
　　湛黎循着他的动作望过去，只见封皮上赫然写着“智齿通讯科技公司一季度报告书”。
　　“听你这口气，是派人在蓝降盯着我了？”能听出闫静白有了微微的怒意。
　　“并无，只不过湛黎在你的担保下成了杭家座上宾，手下的人在蓝降来来往往，听见不少人说要找你做担保罢了。”

　　闫静白揉了揉眉心，“抱歉，我最近疲惫了些，还是说正经事要紧，你忽然让顾老先生过来用实验室，出什么乱子了？”
　　韩昼将“玻璃管子”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番，又道，“初步检测结果是类似精*神*类药物，不过湛黎曾进入陆焱的识海，据她描述，识海里驻扎了一头巨狼，吞灭了陆焱不少神识，变得异常强大。”
　　“所以你怀疑，”闫静白沉默了一会儿，道，“不仅仅是精*神*类药物这么简单。”
　　“灵洲没有可以秘密检测的地方，让顾老先生借用一下南溪的实验室，我要一个最精确的结果。”

　　“明白了，”闫静白凝视着熄灭的檀香断口，又有火星子蹦出来，“最后一件事情。”
　　“你说。”
　　“智齿公司大boss你不认领情有可原，这范伦汀娜海岸你没办法长待我也能理解，只是这海岛主人的身份，你总得小范围公布一下吧，‘南’字辈的弟兄们天天赌一毛钱是不是我想占岛为王。”
　　闫静白着实有些惆怅，檀香上断断续续冒起青烟，这方空间隐隐有了不稳的迹象。
　　韩昼略一沉吟，“管理局的马脚快露出来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要稳住，另外……”
　　“九爷，蓝降那头有人来请我作担保了，空间即将转移，”闫静白眼看着檀香熊熊燃起，火苗猛得窜起，“我得走了。”
　　“嗯，那便日后再说。”言罢，韩昼掐了电话。

　　湛黎脸上没有太多惊异，韩昼见状笑了笑，“可以说一说你的想法。”
　　“还是有点意思的，我有一些猜想，不知道对不对。”
　　“洗耳恭听。”
　　“很简单，无间海和荆棘林里有人，这些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游荡在陆地之外，所以他们要么是被驱逐，要么是有自己的组织，无论是灵洲还是其他，皆有自己的高级羁押场所，所以排除驱逐。”
　　“继续。”
　　“从课本所绘与各路传言来看，海域与丛林里存在着一个与陆地相抗衡的队伍，那么组织者是谁，我想，能够做到通晓陆地之事、行踪成谜且手握权*势能够成为创造者的，只有一个。”
　　“管理总局。”

　　韩昼毫不掩饰眼里的欣赏，说道：“希望你做物理题的时候也能有这么清晰的思路。”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还有还有，”湛黎把凳子往他的方向挪了挪，“如果是你创建了智齿，甚至拥有一小片海域的掌控权，这就意味着，两年前的指挥官选拔，不是你第一次闯过无色之焰。”
　　湛黎胳膊肘架上韩昼的肩膀，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吹气，“本舰长很清楚，建造王国，是需要丰沛的时间，和充裕的金钱的。”

　　韩昼抬手敲了记她的额头，“猜的八九不离十。”
　　湛黎从他肩膀上下来，撇撇嘴，“我已经很厉害了。”
　　“夸自己倒是不吝啬，”韩昼取过一张她的草稿纸，又从她手里抽出笔，“听好，我只说一次。”
　　“嗯哼。”
　　“灵洲国际指挥官专业内，有许多秘密的实习项目，我曾与军方合作，参与过一项深入海域的项目，在那一次行动中，我得到了无色之焰的精神火核，也知道了陆地外，究竟存在着什么东西，当然，我签署了保密协议。”
　　“无间海域里有白斗篷哨兵团，荆棘林里的，则叫红披风巡逻队，他们起着稽查与扣押的作用，另外，黑金属执行军，直属管理总局。”
　　“这名字真难听。”湛黎吸吸鼻子。

　　“智齿横跨两界，核心技术由我另外两位师兄负责搭建，而我负责saki的研发以及总运营，营业执照上笼统地填写‘灵洲国际研发团队’，因此得到了管理局的批准，目前黄泉和西盟有意引进，我还在谈。”
　　“除此之外，方才你也听见了，范伦汀娜公主海岸一片三角海域，从一开始就被无色所包围，所以我在那里建立了一座总基地，通过控制海道的升降来运输我手底下的人，它的主切入点不在灵洲，而在黄泉和西盟的交界，原本我打算高考结束后带你去了西盟，再告诉你这一切。”

　　“哇……真够酷的，”湛黎眼里亮晶晶的，“指挥官，智齿创始人，海岛的拥有者，伊丽莎白三号，在象城有一堆产业，还是灵洲韩家的大少爷……请问，你的身份还有更多吗？”
　　“目前来说，就这些，”韩昼无奈地摸摸她的头，“光是做这些，我已经很累了。”
　　“你……够了，我不想听你说话，脑力变态。”
　　这颗星球上的人，寿命短暂不过百岁，她这重得的一生，原想着考上指挥管专业，重操旧业三年，然后退役，与韩昼一起走遍两界名山大川，闲暇之余鼓捣鼓捣，看能不能拼凑出一架九霄雷霆来，就可以结束了。
　　湛黎哀叹一声，问道，“管理总局究竟藏在哪里，你知道吗？”
　　韩昼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他们在陆地外搞出三支队伍，是为了做什么呢？”
　　“大约不会是好事情，”韩昼道，“不过许多事情难以划分黑白，总而言之，得先知道他们的目的，至少玻璃管子一事，是要同他们算账的。”

　　“带我一个。”湛黎把笔从韩昼手里夺回来，同时对着桌上绘有陆海体系的草稿纸一弹指，一丝雪青色的光点溅上去，很快吞没了整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