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余景

13、chapter 13

　　音画播放结束，虞衡在后面插了一段话：
　　“在这起事件中，所有始作俑者的相关资料，已经交由监察局处理，静候消息。”
　　“监察局”三个字在不少人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知情者在视频下留言道：
　　“看了视频，大致知道几个人，象城教育局的霍XX、肖家、厉家、林家。”
　　“楼上求详解。”
　　“不可说不可说。”
　　“都是象城的？”
　　“都是。”
　　“象城要变天了？”
　　“何止变天！”
　　“楼上的求不歪，视频重点在被欺负的女孩子身上好吗？”
　　“一帮大老爷们欺负女孩子，臭不要脸！”
　　“田园女权，明明女生欺负得更凶好吗？”
　　“田园女权+1”
　　“田园女权+2”
　　“垃圾直男癌。”

　　虞衡看着评论，只觉得画风清奇。
　　“九爷，这会有用嘛。”
　　韩昼道：“静观其变。”
　　“哦。”虞衡不放心，不断刷新页面。
　　韩昼忽然道：“去发布消息，从现在起，每隔半小时发布一份文件。”
　　“罪证那份？”
　　“嗯。”
　　“那、从谁开始？”虞衡把资料搬到跟前。
　　“霍鸿文。”
　　“得令，九爷。”虞衡摩拳擦掌。

　　章缙得到消息，看湛黎的眼神变了。
　　“你等着。”撂下这句话，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湛黎摩挲着掌心的印记纹路。
　　“九爷，你能听见吗？”
　　“嗯。”
　　“九爷，你搜集的那份资料，需要慢慢放出去。”
　　“哦？”
　　“不然网络舆论对他们来说只是隔靴搔痒。”
　　“嗯，有点道理。”
　　“要激起民众声讨，就要把柴火堆高点。”
　　“谁教你的这些。”韩昼问。
　　“没人教我，我是天才。”
　　“挂了。”韩昼刚要切断联系，就听湛黎急吼吼道：
　　“哎哎哎，九爷等等。”
　　“嗯？”
　　“九爷，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个乖宝宝。”湛黎撒娇。
　　“是么？”
　　“是啊，怎么不是了？”湛黎对着空气作惊讶状。
　　“想要什么？”
　　“九爷懂我，”湛黎下巴搁在桌上，蹭来蹭去，“九爷，等我回家了给我买台笔记本呗。”
　　“可以。”
　　“哎呀九爷，我这个要求……诶？九爷你说什么？”
　　湛黎掏了掏耳朵。
　　“可以，让虞衡陪你去买。”
　　“卧槽九爷我爱死你了！”湛黎捂住嘴，歇菜，乐极生悲。
　　“谁教你说脏话的？嗯？”
　　湛黎被这个“嗯”吓得心惊肉跳：“我错了九爷，九爷，很多时候脏话是表强调的，我这是在强调爱你啊九爷！”
　　“下次不准。”
　　“嗯嗯嗯嗯嗯嗯，下次一定不会了。”只要不收回笔记本电脑，湛黎可以不要节操。
　　有了电脑，她就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

　　“九爷，资料发出去了。”虞衡见他掐断了通讯，汇报道。
　　“放的什么内容？”
　　“小情人。”
　　“反响怎么样？”
　　“还不错，已经有小部分人在声讨了，要求彻查。”
　　“慢慢添火，半小时后放第二批。”
　　“啧啧，九爷，大家果然对混乱的私生活很感兴趣。”
　　“嗯。”
　　“我去还有目击者跳出来贴图，天助我也！”
　　韩昼掐掉手机上的全部来电。
　　虞衡看到了，权衡再三，还是问道：
　　“九爷，替湛黎做到这份上，值吗？”
　　“和值不值无关。”
　　连梁跃斌都打来电话，韩昼任它响了一会儿。
　　梁跃斌没有放弃的意思。

　　韩昼接起电话，“什么事，梁局。”
　　“你还问我什么事？”梁跃斌关了办公室的门，吩咐警卫谁都不许放进来，“你为了那个小丫头，要把象城的天都捅穿了！”
　　“是时候洗牌了。”九爷不疾不徐。
　　“洗牌？洗牌！你洗厉家的牌！疯了！”
　　“厉家的根基在港城，象城这点损失，牵不到大头。”
　　“九爷，说实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跃斌七点钟上班，泡了杯茶。
　　也就舒服了两个小时，头就快被他挠秃了。
　　“替我家小孩出口气。”九爷淡淡。
　　“哼，不止吧。”梁跃斌茶碗一合。
　　“梁局聪慧，确实不止。”韩昼单手敲击键盘，将网络上的风向尽收眼底。
　　虞衡选择性失聪。
　　“都说九爷光明磊落，不屑歪门邪道，你这是借了小丫头的势，趁机扑咬啊。”梁跃斌背着手踱来踱去，口中自言自语：“你狠、还是你狠啊！”
　　韩昼不当回事情。
　　“我本就不是好人。”
　　“你就当你家小丫头单纯好骗！”
　　“她？”韩昼唇角微弯，“她和我一样坏。”
　　“得得得，不和你争，老梁我就一句话，这次你要动的人非比寻常，霍鸿文且不说，林、肖、厉，一家比一家底蕴深厚，你且悠着点，别翻了船。”
　　梁跃斌把沙发椅坐得深陷下去。
　　他快愁死了。
　　“九爷啊，晨昏你得好好守着，象城的安危还得仰仗着你呢。”
　　“无妨。”
　　“无妨无妨，妨你个头！三句话打不出个闷屁来！”
　　韩昼轻笑一声。

　　“领养的小丫头人呢？还在督察局？”
　　“嗯。”韩昼闻言笑容骤然消失。
　　“听说这回是省里派下来的人。”
　　“嗯。”
　　“疯了？对付一个小丫头！”梁跃斌觉得自己一把年纪，操碎了心。
　　“也有给我下马威的意思。”韩昼冷冷。
　　“我能做些什么。”梁跃斌道。
　　“呆着，别站队。”
　　“说的倒轻巧。”梁跃斌胖乎乎的身体挣扎着起来，他十一点有个会议。
　　“挂了，还有事。”
　　“嘿！我老梁一会儿还要开会，都没像他这么着急！”

　　临近中午。
　　虞衡放了四份大料出去。
　　v博几度瘫痪。
　　韩昼预想到了一切，花重金把热搜榜前三位买断十二小时。
　　让心虚的人删不掉、撤不回，接受舆论的审判。

　　霍鸿文算是彻底完蛋了，事发一小时，他就被约喝茶。
　　等再出现时，一张老脸呈现死灰色。
　　林家的底裤被扒——
　　林父早年为了生意干过的露骨丑事赤裸裸地挂在网上。
　　厉家按兵不动。
　　舆论风波对于真正的大家族来说无关痛痒。
　　但肖家坐不住了，作为刚刚获批从灵洲来到物质界发展的家族，根基尚浅，随便一点风浪就是伤筋动骨。

　　肖景烁被揪出来道歉。
　　肖家人亲自到学校，把他拎在操场上，让他对着镜头说道歉声明。
　　肖景烁恨得牙痒痒，也没办法。
　　干巴巴地照着纸上写的念完。
　　镜头一停止拍摄，写着道歉词的纸就被他揉成一团，用脚碾进了臭水沟。
　　“该死！”他骂道。
　　肖景烁的姑姑扇了他一巴掌，喝道：
　　“再不安分，就给老娘滚回灵洲！听见没有！”
　　等姑姑一走，肖景烁朝她的背影啐了一口。

　　霍子惠中午的时候就回家了。
　　舅舅垮台，家里乱作一团。

　　总之都乱了。

　　厉莞尔找到殷琰。
　　“殷大少，你得帮肖家一把。”
　　“再喊我一声殷大少试试？”殷琰惯常翘课，一个人在操场上打篮球。
　　厉莞尔咬唇，“看在两家的交情上……”
　　“信不信我用篮球砸你？”殷琰单手抱球，脸上满是不耐。
　　“殷琰！”厉莞尔眸含春水。
　　“找死吗？敢喊我大名！”殷琰手中的篮球飞出去。
　　厉莞尔闪身躲开，篮球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埃。
　　“你真敢砸！”厉莞尔尖叫。
　　“不然呢？”殷琰冷笑。
　　“你疯了！你知道现在的局势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又怎样？”殷琰一步步逼近厉莞尔，“我早就不是殷家人了，求我没用，还是去给湛黎磕头吧。”
　　厉莞尔怒不可遏。
　　她用手指着殷琰，指尖不住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殷琰甩了她一记白眼：“滚蛋。”

　　湛黎和大爷似的赖在督察局。
　　这会儿章缙赶她走，她也不走。
　　“你赶紧走！”章缙现在恨不得把她扫出去。
　　“我不走。”
　　“你走不走！”
　　“不走啊。”湛黎翘着二郎腿。
　　九爷大事未成，她还得接着往灶肚里添柴火。
　　“我叫警卫了。”
　　“你叫啊，我出去就接受媒体采访，说你们对我施加暴力。”
　　“你要脸吗！”
　　“不要。”
　　章缙不知第几次被气走了。
　　湛黎舒舒服服地坐着，托韩昼的福，她拿回了手机。
　　她建了个v信群，把虞衡、张欣然、杜空河都拖了进来。
　　杜空河年纪大了不会用智能机。
　　张欣然强制帮他建了个号，就扔那儿不用了。
　　“虞叔叔，怎么样了？”
　　“九爷又不在群里，你装什么礼貌可爱。”虞衡翻白眼。
　　“哦，好吧，老鱼。”
　　张欣然发了个抿嘴偷笑的表情。
　　“你狠！”
　　“快点，汇报情况，让我看看我还得在督察局赖多久。”湛黎催他。
　　“肖家道歉了，厉家还没动静。”
　　“我靠，厉家真能沉得住气。”
　　“别急，快了。”

　　灵洲多能人。
　　因此这块蛋糕很快就被瓜分殆尽。
　　资源一旦枯竭，就容易内讧。
　　于是一些家族通过竞争，被授予来物质界扎根生存的资格。
　　在物质界，这样的家族约三十余家。
　　象城占了四家。
　　聂、厉、殷、肖。
　　其中肖家在灵洲算不得什么大家族，纯粹是运气好，分得一个名额。
　　厉家做珠宝时尚，底蕴深厚，基地在港城。
　　象城的厉家是被派来拓宽生意渠道的，没想到搞砸了，就一直被流放在这里，全然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光。
　　殷家根基同样不在象城。
　　但殷家从事精尖科技行业，在象城有数家工厂，即便是韩昼也暂时动不了。
　　聂家根植象城已久，手里攥有四成产业。

　　湛黎问章缙要了杯果汁。
　　她含着酸酸甜甜的果汁，飞速打字：
　　“聂、殷两家动不了，林家已经完蛋了，肖、厉两家摇摇欲坠随时会垮。”
　　她下了个结论。
　　虞衡给她点赞：“你牛逼。”
　　“不过，厉、肖两家掺和得也是莫名其妙。”张欣然道。
　　“不奇怪，厉莞尔和肖景烁也在选拔名单内。”
　　“这也行，湛黎，你真惨。”
　　湛黎道：“我不惨，他们比较惨。”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来？我叫司机去接你。”
　　“不急，等九爷吞了肖、厉两家再说。”
　　虞衡隔空给她鼓鼓掌：“女英雄！”
　　“准备好钱，我要一台笔记本。”湛黎毫不客气。
　　“我靠，又来！”
　　张欣然的关注点不在家族上。
　　“霍子惠和姜媛她们怎么样了？”
　　湛黎回复得简单粗暴：“谁管她们。”

　　下午四点。
　　韩昼派人把湛黎接到公司办公室。
　　“九爷！”湛黎星星眼，飞扑过去，一头撞进韩昼的胸膛。
　　“哦草，我的鼻子。”
　　韩昼没有伸手去接，眼睁睁看着湛黎差点把鼻子怼出血。
　　“去写英语试卷。”
　　湛黎揉着鼻子：“我没有英语试卷。”
　　“我有。”韩昼道。
　　湛黎环视一圈，韩昼的办公桌上放着厚厚一沓纸。
　　“好吧，你真是我的亲九爷。”湛黎叹气，一屁股坐上韩昼的专座，拉起卷子就开始做。
　　夏侯良只当没看见。
　　他不会质疑韩昼任何决定。
　　湛黎在韩昼面前不会隐藏实力，所以刷刷做得飞快。
　　尤其是正确率还完美。
　　夏侯良接到消息，他躬身走到韩昼跟前，低语道：“九爷，都来齐了。”
　　“嗯。”
　　“跟我去会议室。”韩昼对湛黎说道。
　　“哦，好吧。”湛黎巴不得，扔了笔就跳起来。

　　“热闹诶。”
　　会议室里聚着不少人。
　　聂谚挥动爪子：“嘿，小湛黎。”
　　湛黎微笑：“聂叔叔现在是个守法好公民了吗？”
　　“哦，我们小湛黎真是个体贴的好孩子。”聂谚皮笑肉不笑。
　　“你们认识？”
　　毕竟韩昼在场，殷琰再嚣张也不敢在九爷的地盘上抽烟。
　　“哟，你是喝草莓牛奶的那个！”
　　“是巧克力牛奶。”殷琰纠正。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你上回不是画眼线了嘛。”
　　“我！没！有！”殷琰暴怒。
　　韩昼捏住湛黎的后颈，淡淡道：“安静。”
　　湛黎缩着脖子，像小老太婆，妥协道：“哦，好吧，我错了九爷，松手行吗？”
　　殷琰嗤笑。
　　“殷琰，不得无礼。”殷仲远斥责道。
　　“我已经不是殷家人了，你管不了我。”殷琰眼神似狼。
　　湛黎搭腔：“那你来干嘛？”
　　“来看你啊。”殷琰随口接道。

　　韩昼的眼风不轻不重，落在殷琰身上。
　　殷琰正笑着，肩膀陡然一沉——
　　膝盖承受不住这股狂暴的力量，几近弯折，关节噼啪作响。
　　殷琰额头冒出豆大汗珠。
　　“九爷！犬子口无遮拦！老夫替他赔罪！”殷仲远急忙抱拳，弯下腰去。
　　“他说话怎么文绉绉的。”湛黎心想。
　　韩昼理智回笼，怒气尚在，冷哼一声，撤了威压。
　　殷琰闷哼，撑住了桌角，勉强站稳。
　　“九爷，淡定。”湛黎扯住韩昼的袖子，小幅度晃动。
　　韩昼看她的眼神也是冷的，但又透出些许无奈。
　　他拍掉她的手，“坐我旁边。”
　　“好嘞。”湛黎神力，抄起红木沙发登登登走到韩昼身边。
　　轰隆一声砸在地上。
　　然后一屁股陷了进去。
　　“啊，比督察局的铁床舒服多了。”
　　一米七四、瘦、纤细，真正蜷缩起来，也就那么丁点大。
　　韩昼把沙发拖过来一点，道：“困了就睡。”
　　夏侯良立即拿来毛毯。
　　毛毯很大，湛黎踹掉鞋子，把自己裹起来，然后卧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