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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chapter 104 ...

  •   周四深夜,临近三点钟,杭家二人与孟大头分别从两地同时动身,前往汇合地点——蓝降1540巷第999户。
      蓝降登记在册的居民约三千余户,一条绵延数公里的巷子里最多安置了九百九十九户,“月盈则亏”根植灵洲人心,因此若是多出九百九十九的住户,便被纳入违*法的范畴。
      1540巷第999户,可谓是蓝降这一螺旋状贫民窟的核心地带。
      这里小路层层交错,暗巷纵横遍布,楼与楼之间缝隙狭窄,十分利于隐藏与逃离。

      闫静白的店就开在这里。
      许多年了,房子修缮过好几回,但零区的工匠不愿屈尊,蓝降自带的工匠们总是喜欢“猫盖屎”,房子自然越修越破,藓类绿植从草草糊上的水泥里突出来,细细的茎叶长得有一指长。
      店里燃着好闻的檀香,烟雾袅袅,闫静白坐在一把老式的木头椅子上,翻看眼前老旧的书籍,纸页比街头的芝麻饼子还脆,他小心翼翼地捏着根镊子,夹住书页一角,准备揭过去。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
      闫静白手一个不稳,细微的“喀嚓”过后,书角和书页正式分离。
      杭添烨和杭国泰都是不懂规矩的,进门就道,“闫先生吗?我们过来找你做个担保!”
      孟大头原先也是怵的,但去零区尝了点人上人的滋味后,腹腔里的胆子时而抽风般膨胀一下,他今天特地梳了小油头,又带了不少钱,气势十足,便也跟着道:“闫先生,方便的话赶紧的,我们赶时间。”

      闫静白懒得与他们说话,眼神却倏得转向半开着的窗外。
      湛黎拍拍裤子上的灰站起来,顺便提起了身旁人的衣领,“下去吧,别躲了,已经被发现了。”
      那人尴尬地挣扎了一番,无果,湛黎用的是巧劲,周身流淌的气场又将他压制得死死的,乔今和奥卡西跟在湛黎的身后一同从一堵高墙上翻了下来,胳膊在窗台上一撑,鱼贯跃入闫静白的眼帘。

      “啊、你、你……”杭添烨一时激动,脚下滑了个“Z”字型,佯装不经意藏到杭国泰身后,小声附耳道,“家主,她就是湛黎,九爷领养的女孩子。”
      闫静白穿青色长衫,斜襟牛角扣,鼻梁上架一副黑色细框圆眼镜,听到“九爷”二字,眸中划过一丝异彩流光,虽与陆焱一样看着是个儒雅男子,却比后者多了一分顾盼生辉的“秀气”神韵。
      湛黎越过他的存在,望向杭添烨,随即勾唇一笑,“杭先生,我的通行证呢?”
      杭添烨急得满头大汗,支支吾吾,杭国泰沉吟一番,说道,“私铸通行证是大罪,然而杭家低微,找不到上交的途径,只能拜托身在零区的焦先生交给管理局。”
      说到一半,甚至还像模像样地叹一口气,沉痛规劝道,“我说湛小姐,在焦先生和闫先生面前,你还是不要执迷不悟了。”

      “唔……”湛黎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闫静白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的视线落在了奥卡西的身后。
      湛黎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换来后者愈发深的笑意。

      “对,湛小姐,你想想我说的话,是不是将灵石上交比较好,明知道不现实的事情,却偏要去做,这不叫勇敢,而是愚蠢。”杭国泰一只手搁在半空中,像一位陈腐的演说家。
      “杭家主,”湛黎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掌管逻辑的大脑区域是不是被吃了?人,可不能因为到了蓝降就自甘堕落、放弃思考啊。”
      “……!”杭国泰气得一哆嗦。
      “你要收走我的灵石,且不说是不是该退还我预付的定金,亦或是偿付一整块灵石的价值,你竟然狂妄到,不询问一下这块灵石的来历?”湛黎冷笑道。

      这时杭添烨憋不住了,窜出来道,“小丫头片子吓唬谁呢,九爷领养你之前知道灵石是什么吗?知道灵洲的存在吗?不就是灰麻雀走运披上了凤凰皮吗?这两天九爷被管理局拘起来的事情人尽皆知,少狐假虎威了,还是滚回象城去求个余生平安吧!”

      当人被某种欲*望驱使,一切所谓的理智都将为之让路。

      杭添烨唾沫横飞,杭国泰听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来,孟大头也以为这灵石稳了,死死摁住口袋的手渐渐放松。
      口袋里是满满的现*钞,管理局的人为了封口,给了他一大笔钱,他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也就理所当然地喜欢钱的气味与触感,因此从未存去银行,一直在身边留着。
      闫静白始终坐在木头椅子里,人如其名,身处泥泞之所,眼能看穿世事,却与浮华无关,沉静并且空白。
      被奥西卡用特殊手段抹去的人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撕开屏障跳了出来。

      杭添烨确感惊讶,不过已经见识过湛黎,再看到这位轮值的兄弟,也就一般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杭国泰神色不虞,扭头望向湛黎,“你敢耍杭家?不仅拜托了添烨,还同时委托了子濯?你手里到底有几块灵石?!”
      争到底,话题的落脚点还是在灵石上。
      湛黎走到闫静白桌前,“据说你信奉来者都是客,从来不主动赶人,借你一张椅子坐,不过分吧,我一路赶过来,累死了。”
      闫静白用镊子捏起脱落的书角,惋惜地放进手边的托盘里,淡淡道:“湛小姐请便。”
      “谢了。”湛黎认真地一抱拳,算是道谢了。

      “不兜圈子了。”湛黎挽起一截袖子,她的腿脚都长,显出慵懒的态度时,身上那层浅浅的少女气质便消失不见,熟悉她的人知道,这才是她最认真的时候:
      “杭添烨,实话和你说吧,只怕你真的去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了,你也做不出半张通行证来,因为,能够撼动稀有金属的,只有永生境灵气,我有没有且不说,但我知道,你没有。”
      杭添烨被杭国泰用怀疑的眼神一瞪,立即涨红了脸。
      “结果是,你不合格,看在杭锦的面子上,预付款我不问你收回,那点钱,算是留给你和杭国泰先生聊度余生。”
      “从现在起,你们二位,从杭家被开除了。”

      闫静白修剪干净的指甲落在桌面上,若是这双手减去半分白皙度,骨骼感与肌理感的比例再厚重一些,若是虎口与尾指处再多一些细微的老旧疤痕,湛黎一个恍惚,差点以为看到了韩昼,强行拉扯回思绪,乔今与奥卡西发现,湛黎的气势加深了。

      宛如一位厌倦了苟且的王,忽然执起手边的权杖,她即将走下王座,亲自惩罚一些妄自尊大的愚人。

      “哈哈哈,我才是杭家家主,你有什么资格代表我将我逐出杭家,你算个什么东西?!”
      孟大头上前一步,“今天杭家主找我来,是为了请闫先生做交易的担保人,你与杭家狗屁糟糟的事情关我什么事,你们自己解决。”说着将怀里的证明书一掏,拍在闫静白面前。
      刚要说话,就见乔今从胸口放小手帕的袋子里扯出折成豆腐块的证明书,一共两份,上前两步,轻轻覆盖在孟大头的手背上,奶声奶气道:
      “请闫先生过目,这一份是湛黎小姐成为杭家最大投资人,并成为杭家座上宾,拥有话语权的证明书,另一份是族中三分之二以上成员的签字书,愿意逐出杭国泰与杭添烨两家人,将杭子濯奉为新家主的证明书。”

      “……?”
      杭添烨和杭国泰沉默了数秒,最后交换了个眼色,一个扑向湛黎,一个兜起灵石夺路而逃。

      须臾间,乔今和奥卡西反应迅速,足下蹬地就要去追,脑海里却传来湛黎平静的嗓音,“回来。”
      两人奇迹般停止了动作。
      杭国泰距离开着的半扇窗户不过三两步的距离,眼看着就要踩上窗框,脑袋却猛得一晕,眼前的窗户瞬间忽大忽小,仿佛时间放缓,空间被无限拉长,裤腰间系着的灵石自动飞脱,漂浮着,旋转着,落到闫静白舒展的手掌心。
      “不——!!!”
      杭国泰发出一声绝望的长吟,而这串声音被隔断成无数的片段,每一段都被空间和时间的压缩和拉伸所扭曲,落到旁人耳里,就是一段令人捧腹的“呜呜呜”罢了。

      灵石被夺。
      杭添烨身形卡顿在袭击湛黎的半路上,但他并非主动放弃,而是在他额前约莫一毫米的位置,莎拉维尔的尖仞闪着凄寒的光,剑气令他的眉心传来剧痛,皮肉无损伤,却是入了识海,扼住了他的命脉。

      莎拉维尔出鞘,乔今和奥卡西僵硬成两尊尺寸不一的雕塑,退退退,退到最角落,安静地依偎在一起,对高等器灵的恐惧终究嫁接到湛黎身上,他们甚至不敢正视这位在黑暗旋涡里游刃有余的少女。

      闫静白握着灵石把玩了一番,湛黎始终淡然,两条腿交叠着,包裹在学生常穿的浅色牛仔裤里,比例与长度堪称完美,她握刀的方式相当随意,食指点着刀柄,看似有逗弄之嫌,实则正一点点调整的剑气在杭添烨识海内的嵌入度。

      随着时针指向三。
      这位看不出年纪的、儒雅秀气的男子终于说话了,桌上的章台被做成了古朴的砚台状,雕有盘龙踞虎,他伸出拇指,蘸了红泥,另一手将乔今递来的两张纸微微错开,然后在分错的纸页上轻轻印上红色指印。
      接着,他道,“湛黎入股杭家并更替杭家家主一事,闫某人,担保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虽迟但到,虽累但更,请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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