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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   022.

      土地公的话令在场之人都为之不解,涂知学向来口快,更是当场反驳:“我们见到他时,他就是那副德性啊!还脸红呢,我倒看他能把别人说个脸红。”

      按照仙界的规矩,对方在白天不能随意走出土地庙,只得又道:“你们想辙带他过来一趟,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我上了年纪老眼昏花,还是你们几个小孩儿跟我说谎。”

      时惊顿时不悦:“我们没有。”

      “说谎?算了罢。”白迎之听不得他诋毁:“我们跟您不过第一次碰面,又是专职为解决东海之事而来,这可是我们的学考,方才跟您讲的事都是我们亲眼所见,何必要骗您呢?”

      “您先别着急,”眼见火|药味愈来愈重,时休忙劝道:“待我们遇见他了,将他带过来不就行了吗。”

      土地公不满地哼哼两声才罢休,转念又道:“不行,我得今儿晚上就去看看,你们不是说他跟你们住一家客栈么?客栈名字告诉我,我到时候自行前去。”

      待时惊他们报了客栈名,只见土地公所站之地白烟一冒,对方就消失了,细细缕缕的白烟飘荡着,慢慢地回到了香火台上的人像里。

      等走出土地庙,白迎之这才劈头盖脸地一阵抱怨:“我说这个老头儿的脾气也太大了罢?瞧他那个态度,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们信口雌黄,真是晦气,怎么这么不顺!”

      涂知学难得没有反驳他的话语,而是连连附和:“就是就是!我们真的抽到的是最难的题目对罢?其他人是不是已经考完准备回家了。”

      听到这句话,在场之人都不由得沉默起来。这里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头一回离家这么久这么远,还不能说回就回,白听眠的眼眶都有点酸胀,偷偷背过身去吸了吸鼻子。

      “好了,别抱怨了,”时休低声道:“赶紧处理完这些事,我们就能回家了。”

      说到这里,涂知学倏然扬声,像是在给大家打气:“放假的时候你们一定得来我家玩儿,就挨着‘回清倒影’,等你们来了以后我们一起下水摸鱼——水底的灵兽可多了,幸运的话还能看到‘于儿神’,它手里拿着两条蛇,身上珠光宝气,袍子更是五彩斑斓,在海底游动的时候浑身发光,可威风了!”

      他口中的“回清倒影”是仙界的一处奇景,原本是一条通往海的江流。两岸连山,重岩叠嶂,无一阙处,林木葱郁,常年雨量丰沛,更是“绝巘怪柏,悬泉瀑布,飞漱其间”。五行“水”涂氏的府邸就离此地不远,地理位置极其优渥。

      听罢,众人的精神气才稍显提升。时惊闷声道:“也可以来我家。”

      “你家有什么?”涂知学转脸兴奋地问道。

      “来了就知道了。”时惊不太会描述,只得故作轻松。“另外,翁姨做饭也非常好吃。”说着,他还偏头看了一眼肩头上的玉寒声,似乎在等着对方回应,玉寒声无奈,只得当着大家的面,颇没骨气地点点头。

      似乎是有师尊的肯定,其他人纷纷发出向往的感叹声。

      白听眠咽咽口水:“那……有水果捞吗?”

      “那是自然,”说到翁姨,时惊的脸上才露出一点骄傲:“我看不如考完试,大家就先绕路到我家好好吃上一顿,再回天宫报备。”

      大家欣然应允,玉寒声本想阻拦,可见其他人兴致好不容易才提上来,又不舍得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只好又眯起眼佯装假寐,当作无事发生。

      他在时惊肩头趴够了,等进了客栈便从对方身上跳落到地面,跟在几个少年身边走着。忽闻一声“小二,再来些酒”,玉寒声闻声望去,见江逾白坐在一张桌旁,身边还有四五个正在讲话的凡人百姓。

      “听说了吗,昨晚有人梦见一条长着六个脑袋的蛟龙,要咱们镇上给它献祭一对童男童女!”
      旁人附和:“好多人都梦到了,特别是家里有孩子的,这会儿全都吓得不敢出门呢。”

      这群人脸上尽是担忧之色,可江逾白却一脸悠哉,甚至唇边含笑,像是在听什么极为有趣的事。

      “真是荒唐!”涂知学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忿恨低声道:“我若是看到那条六首蛟,一定要将它千刀万剐!”

      白迎之更是见不得它兴风作浪:“没错,扒皮抽筋,给那些遇难的百姓报仇。”

      两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玉寒声发现时惊倏然向门外而去,他正觉奇怪,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哟,小狐狸,你们回来啦?”

      想都不用想对方肯定是江逾白,眼下时惊不在,玉寒声只得蹿到了时休身后。

      “江公子,”时休同那人打个招呼,随后低头看了看玉寒声的模样,转而笑道:“它有些认生,公子莫要介意。”

      “无妨,我就是逗逗它,谁想到这么胆儿小。”江逾白满不在乎地笑道:“听说早上东海又闹妖了?”

      “是的。”时休面露忧愁,点了点头道:“东海邪祟一日不除,这里的百姓便不得安宁,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说到这个,喏。”对方指了指桌上:“你们转悠一上午了,是不是还没吃饭呢?我提早让小二准备了点,你们赶紧先填填肚子。”

      时休面露喜色:“多谢江公子。”

      这边几人围着桌子大快朵颐,那边时惊走出客栈后绕了个弯,见前方一人离去背影匆匆,快走几步遂冷声道:“站住。”

      那人的脚步戛然而止,转过身来头低得很低:“二少爷。”

      待看清对方容貌,时惊不禁哭笑不得,原来是府中的看护。

      他问道:“来这里多久了?”

      对方陪着笑:“不久,大少爷和二少爷刚一到达东海,咱们就跟上了。”

      时惊默默翻个白眼:“是七叔叫你们跟过来的?”

      那人不答。

      他无奈道:“不是怪你们,这样被发现了……可是要算我们作弊的。”

      “属下皆是奉各位老爷的命令,保护您们安全,并不会妨碍您们正常学考。”打手说得诚恳,时惊拿他没办法,一听这话甚是诧异。

      “‘皆’?父亲他们到底派了多少人??”

      “不多,也就十来个。”那人说罢又是陪着笑:“您可千万别回去找各位老爷理论,要么咱是没法在府里继续呆了。”

      时惊摆摆手。“算了算了,你们机灵着点儿。”他正要回去,忽然又想起什么来了似的,转身又问道:“等等,七叔自己是不是也跟过来了?”

      打手:“……”
      时惊:“……”

      两人之间沉默半晌,时惊才艰难道:“你们……真别让我师尊发现了。”

      ·

      回去以后时休问时惊上哪去了,对方也不说,随后看了一眼在旁边的玉寒声,继而冲时休摇摇头。时休瞧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两天没有六首蛟的下落,眼看时间越来越少,这会儿论谁都有些气馁。别人都在屋子里休息,涂知学拎着沧澜戟,梗着脖子硬要去东海再看上一圈。

      “别轻举妄动,你一人去太危险了。”时休起身,严肃地劝道。

      涂知学有些烦躁:“在岸上等不到就去海里等,我就不信一直碰不到这孽畜!”

      他话音方落,只见屋内忽然就黯淡下来,本是日光普照的苍穹,不过须臾便黑云滚滚。

      “怎么回事?”几名少年都被吓了一跳,就连玉寒声也猛然站起来,同时立起脖颈上的毛,发出嘶哑的气音。

      窗外狂风四起,时惊把脑袋探出窗外但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只得先将窗户关了起来。“也许是要变天了。”他关上窗后说道:“知学兄,你还是在这里呆着罢。”

      涂知学被这变得比翻书还快的天气也搞慌了神儿,讷讷地收回沧澜戟。

      正当其他人要起身回各自房间,时惊倏然发现玉寒声正甩着尾巴来回在门口徘徊着,似乎在提防着门外的什么东西一样。

      “……师尊?”时惊小心翼翼地唤道。

      门外一片寂静,屋里的人正屏息凝神地注意大门时,猛然有什么东西“呼”地扑了上来,随后撞击到门板上,发出一道“砰”的声响!

      白听眠尖叫一声后就被白迎之捂住嘴巴,时惊飞快地跑上前将门锁死,透过窗户纸他看到走廊外隐约有人影攒动。四周的气温逐渐变低,刺骨的寒冷透过窗户和门板的缝隙钻了进来,无孔不入,吞噬着他们身上的热气。

      各人的兵器无声地被召唤在手,玉寒声的身子伏得很低,随时准备发动攻击。学考期间他们不得随意现出人形过多干涉,好在他事先向玉帝报备过,若真有什么危险他也顾不得了,安全才是首位。

      他们在房间内不敢发出半点声响,走廊人声喁喁,声音各式各样,男女老少皆有,字音模糊不清,似乎还有手铐脚镣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知外面到底发生何事。

      这个情景时惊只在玉寒声给他的书上读到过:万籁俱寂,寒意入骨,倏闻有脚步作作索索,继而千魂万灵喁喁,鬼哭狼嚎,千百求救声不绝于耳,伴有马蹄得得——

      阴兵过阵!

      门外突如其来的惨呼令他们无法再袖手,时休还没来得及阻拦,时惊便骤然推开大门!

      只见本是嘈杂的走廊倏然安静了下来,过道空无一人,有的只是漫天雪白的纸钱,白花花地铺了一地。

      “我靠!”涂知学忍不住大呼出声:“太丧气了,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阴兵过阵。”在时惊默默开口后,玉寒声似乎还点了点头。

      白迎之大为不解:“好端端地怎么会这样?”

      时惊回忆着书上的内容,慢慢道:“若是有极其凶神恶煞的恶灵从阎王殿脱逃,牛头马面便会率领阴兵前来抓人,方才这般情形……或许是恶灵和阴兵刚从这个客栈经过。”话音方落,众人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去楼下看看。”时惊这般说着,小心翼翼地往楼下走去。

      等到下楼后,玉寒声发现先前那名土地公已经来到了客栈。

      土地公不得随意离开庙宇,他正觉得奇怪,只见对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冲着时惊等人喝道:“好啊!原来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在这里!快点跟老子回去!”

      “哎——!?”白迎之本来就对他有意见,这下更不乐意了:“你这老头说什么呢?”

      “说的就是你们,还不他妈赶紧跟我走?”他凶神恶煞地嘟囔着,使得对方几名少年更加摸不着头脑。

      只听土地公跟其他围观的凡人百姓解释道:“诸位有所不知,这几个小孩儿脑子有问题,偷了我家主子的衣服,冒充什么神仙下凡,我家主子叫我来把他们都带回去!本来是家丑不可外扬,但老夫真心不愿看到自家主人的衣物钱财被偷,几个小孩儿还能在外面逍遥快活……”

      他的话越来越过分,其他人瞧这几名少年的眼神全变了,更有仗义的撸着袖子想走上前来,助土地公一臂之力。

      涂知学满脸愤慨:“你瞎说什么!”

      土地公一把拽住时休就要往外走,时休只觉仓皇和疑惑,正玩命挣脱着,不经意间看到土地公疯狂对他使眼色。

      时休悄悄地朝时惊摇了摇头。

      时惊当下了然,摁住了涂知学和白迎之、白听眠,示意他们不要太过声张。

      正当土地公骂骂咧咧地朝门外走着的功夫,众人只闻一声轻笑。那笑声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张开血盆大口向他们袭卷而来。

      江逾白好整以暇地出现在门口,拦住了土地公的去路。

      “怎么这么热闹?”他背手而立,笑吟吟地看着闹作一团的几人:“这位老伯,您是从哪里来的?这几个小孩怎么惹到您了,需不需要我帮您把他们押回去?”

      话音方落,土地公却怎么也不挪步子了,时休甚至能感到他攥着自己手腕的手愈来愈紧,仿佛在提防着什么似的,好像一走出这门就会有莫大的危险。

      而时惊的神经也随着江逾白的话,骤然紧绷了起来。对方这副样子,俨然不像土地公描述的那般,这点其他人肯定也注意到了。

      “不必了。”土地公正色道:“有劳公子,老夫自己将他们带回去便是。”

      “您这么大岁数了,这怎么使得。”江逾白还是神色轻松地笑着:“眼下外面起风了,在下倒是建议老伯换一条路走,这样还快一些。”

      “哦?”对方松开了时休,整个人往前走了几步,挡在了那几名少年面前:“是一条路?”

      江逾白表情变得阴恻恻的,眸光也逐渐阴寒,开口间语气轻描淡写,但随即而来的三个字却重重地砸到在场之人的心头:

      “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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