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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017.

      在发现时惊后,没过一会儿时星遥便匆匆离开了,等次日再遇到时惊,那人看上去若无其事,一脸平静地同玉寒声问安。玉寒声不明时惊为何半夜三更出现在院门口,也不好开口问他,只得作罢。

      在他们返回天宫后,一切又如同以往,学生们仍是照着每日日程安排去学习,而时惊依旧会利用课余时间单独来找玉寒声讨教剑术。

      “这些基础剑术,学生大概都会了。”一日,时惊翻着桌上的书册,随后将剑谱放在桌上,继而看向玉寒声,问道:“我以后还能来找您么,师尊。”

      “为何不可。”玉寒声微笑道:“若学习上有什么疑虑,为师自是乐意为你排忧解难,当一名倾听者。”

      时惊又问:“倘若是因为其他事呢?”

      玉寒声手中整理书籍的动作微微一滞,语气仍是平和:“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么?”

      对方停顿不过须臾,“没什么。”他答道:“我不过随便问问罢了。”

      玉寒声被他绕得有些糊涂,但还是劝道:“有事不要放在心里憋着,你年纪尚轻,遇到困难就跟为师讲,为师都会帮你。”

      “学生了解了。”时惊毕恭毕敬地行礼,继而慢慢向后退着,替玉寒声将房门掩上。

      厚重的门板隔绝了二人,日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在书页间投下斑斑驳驳的阴影。

      玉寒声望着被关上的门板出神,那晚的情形又再度浮现在眼前,虽已隔许久,但他还是将这件事落在了心上,甚至看到时惊他便觉得莫名心虚。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眸光,重新看向手中的书籍。

      ·

      有了玉寒声时不时的提点,时惊进步飞快。他本来还想带着时休一起去练剑,可眼见时休的旧疾又开始发作,早晚必披大氅御寒,偶尔还咳上一阵,时惊只得作罢。

      “你哥哥身体可好些了?”课程结束后,玉寒声在一旁收拾东西,随口问时惊。

      “仍是那般,”时惊擦拭着凛锋:“母亲已经差人送来补药了。”他跟着玉寒声训练这么久,话也稍微多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那样只会逐字逐字往外蹦。

      玉寒声:“嗯,我前些日子去问过药长生,托他帮我研究几味药,等做好了你就帮忙给你哥哥带过去。”

      时惊即刻行礼:“多谢师尊。”

      临近大雪,时休的身体越发消瘦,等到再上课时,他已经手上捧着一个小小的暖炉了。

      “怎么又开始咳上了……”在学舍时,白迎之不禁翻个白眼,暗自抱怨道。转而晚些时分,他就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几包药给时休送过去:“这是我姐从家里带的药,我向她要了一些。”

      时休的下巴埋在领口那圈貂毛间,犹犹豫豫地看着白迎之手中的那几包药,刚想开口说不用,就被白迎之一把堆在怀里。

      “每天早晚各一袋,入冬寒意重,多喝热水。”白迎之站在时休宿舍门口倨傲地说道,随后扭头便走。

      时休还在拿着药发愣,恰逢时惊从外面回来:“大哥怎么站在这里?”他倍感诧异地回头看着离开的白迎之,又疑惑地问道:“他是顺拐?”

      “无事,我们进去罢。”时休默默地收好那几包药,转身走进屋内,脸上不自然的神色一扫而空,笑眯眯地同时惊闲聊:“你跟师尊训练数月,是不是进步很多?这样甚好,家里听了定是十分欢喜。”

      “马马虎虎,”时惊将凛锋挂在墙上,置在云墨旁边:“师尊问了问我关于你的身体情况,似乎是找药长生前辈讨药去了。”

      “师尊有心了。”时休道:“过几日便有学考了,你其他几门功课如何?我总结了一些重点,你回头有时间记得看看。”

      “多谢大哥,”时惊看着桌子上那一摞书籍,果然上面有很多时休总结出来的笔记:“难怪大哥考试回回第一,今日我途径学堂,还听见里面的前辈和师长夸赞你呢。”

      时休嗔他:“上课认真听一阵,你不是也第一了?”

      时惊摆手,一本正经道:“那些内容太繁复了,捧着课本学千百灵兽根本学不出所以然,我更喜欢亲身去会会。”

      数日以来,时惊的变化时休也是看在眼里,有时他背书的功夫还忍不住莫名笑一笑,感觉等时惊再次回家以后,父母定是喜出望外。如此,他这般想着,感觉桌子上白迎之送的那几包药也变得顺眼起来。

      第二天清晨,众学生还在等着集合,白迎之便听见一声惊天怒吼:
      “白迎之!你给时休喝什么了!?”

      他回头看去,涂知学走在最前面,手持着沧澜戟正冲他嚷嚷,后面是捂着鼻子的时休和在一旁陪着的时惊。

      白迎之不耐烦地将扇子一收:“什么喝什么了。”

      鲜血还从时休的指缝里往外溢,其他同学看到了纷纷忍俊不禁,有的人赶紧从怀中掏出丝帕递给时休,示意他赶紧擦擦。

      “昨天你给时休送过药!今早时休喝了,来的路上就开始流鼻血。”涂知学指着他斥道:“今日还有实战,你是不是成心不想让时休去上课啊!”

      听见时休真的喝了药,白迎之脸上先是露出一丝喜色,又听到涂知学后半句,不免感到来气:“我这是关心同学,白氏的药向来以滋补闻名,你懂个屁!”

      涂知学怒极反笑,忍不住开了嘲讽:“是他妈挺滋补的,你家阔气惯了,连人参都要选那——么长的入药,我给你那么长的人参让你泡水喝,你流不流鼻血啊!?”

      白听眠见俩人拌嘴不停,走到时休身边询问他的情况,听罢后只觉啼笑皆非:“真是抱歉啊时休,迎之他好心办错事,那药每次只能吃半袋,人参也要切成片,许是他没听清楚,这才转述错了。”

      时休捂着鼻子朝她摆摆手,示意不碍事。

      玉寒声大老远就听见学生在吵架,等到他赶上前去询问,才听得时惊向他转述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这件事,只得先给时休一颗止血的小药丸,继而让白迎之和涂知学别再继续吵下去。

      这帮少年倒也不是关系真的有多么恶劣,只不过一帮出身颇有来头的人聚在一起,有点摩擦也并非什么大事,你一句我一句说完了,第二天又能嘻嘻哈哈成群结队地去金刚山上课。

      在金刚山众多魑魅魍魉的“帮助”下,这群少年成长不少,转眼间已然能跟着诸多前辈和长老去各处解决邪祟作乱的问题。

      ……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一次学考也如期而至。

      除了六经六艺那种需要背诵默写的课程,实战也是一门非常重要的考试,而且考试内容并非一日能解决的。

      众所周知,仙界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则是帮助人间处理妖魔作祟,每日诸多文书如雪片般通过仙界与人间的通道被传送而来,负责处理文书的官员将事件分成低、中、高三个等级,低级的则派当地坐镇的仙人去处理,中级的则要上报一级,看是否需要天宫出兵,而最高级就要经过层层上报,让更高的神仙来做决定。

      除了这三个等级,便是还有一名为“紧急”的文书,这要如何处理,那便都是后话了。

      而在这其中,太上老君便提议将中等偏上,但又达不到高级程度的文书事件,作为考试内容,交予所有考生处理。

      为防止意外,照例是一名师长带着几个学生为一组,师长全程做监督不予插手,根据学生们的表现来决定其考试成绩。若真是事件突发意外,师长才会出手相助。

      这次其中一组便是师长为玉寒声,学生为时休、时惊、白听眠、白迎之以及涂知学。

      前几天晚上,这几个人就异常紧张,聚在一起不停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他们人还在用膳的地方,面前的饭菜早就凉了,然而谁也没有动筷子的心思,在旁边劝他们的,则是林青平和其他几个学生。

      “这太上老君怎么想的啊!”白迎之不满地抱怨着:“我们刚来这里进修几个月,便要一起去下凡处理人间灾祸!当地那些被供奉的神仙呢,都是吃干饭的!?”

      “迎之兄消消气,这都是为了咱们好……”林青平讪讪地笑着,平复着他的火气:“我兄长他们是要去处理高阶事件,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高阶!?”旁边有人低呼:“中高阶就够棘手的了,高阶得是什么样子啊?”

      旁人回答:“我听以前参加进修的学生说,当年愣是让他们铲平一个魔窝,都是学生,那可是第一次杀魔呢,听说还当场就死了几个。”

      “什么!?”

      这下大部分人都目瞪口呆,不知这等事件是算哪一级别。

      “这太上老君——”

      林青平继续在里面扮演和事佬:“他岁数大了,咱体谅体谅他……体谅体谅……”

      时惊靠着时休的肩头,若有所思地把玩着面前的茶盏,外界诸多嘈杂似乎都传不进他的耳中。

      “其实我可以理解这门考试。”时休短叹一声,语调轻柔:“仙界不可能永远太平,我们既然选择进修,那将来肯定是要为天宫出力的,若真是哪日爆发战争,你我这些人……怕是也要站在第一线。”

      听他这么说,涂知学也默默开口:“考试你我尚且能在同一队,真正出什么突发情况,到时我们还指不定被分在哪里。”

      时惊轻轻捏捏时休的手:“有我在。”

      时休自小多病,体力不如他人,这等实战考试肯定是要吃亏的。时惊已然打算考试时多出点力,这样可以帮时休挡掉不少事。

      谁曾想晚些时分,玉寒声抽空找了时惊一趟,交给他一个包裹。

      时惊疑惑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瓶瓶的药:“这是?”

      “药长生帮时休准备的,确保他在实战时不出意外。”玉寒声的住处总是飘浮着隐隐暗香,十分静心宁神,在这种情况下,连这件不宜拿出台面之事也被玉寒声说得甚为自然:“你七叔特地过来一趟,嘱咐我这件事。”

      “啊……?”时惊隐隐觉得这样不好,他们连考试内容都要提前一天才能知道个大概,说得通俗点那不就是作弊吗。

      “我俩既是旧识,这点忙总是要帮的。”玉寒声见他迟疑,再度开口道:“不过是一些维持体力的药物,你不用多想。”

      微弱的烛火摇曳,玉寒声的半边脸旁隐匿在阴翳中,竟是一种难得一见的坤者的柔美。他并未察觉时惊正在发怔,而是在旁边的书架上挑挑拣拣一阵,挑出一本不算太厚的书册递到他面前。

      玉寒声的笑容柔和:“我昨日看这本书挺有趣的,想着你肯定爱看,好在没忘记给你。”

      时惊接过那本书,书页残破不堪,纸张也泛黄,有的地方字迹模糊。他虽略为疑惑,但还是将书收好,唇边漾出一点笑意,随后向玉寒声道谢。

      他跟玉寒声相处的时日渐长,那人除了教他剑术以外,有时还会同他闲聊几句。刚开始他尽量选择用简短的字句回答,表情也极为生硬。等熟识了以后玉寒声发现时惊是一位话较多的人,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脸上甚至会露出笑意,心底也极为纯洁善良。

      时惊也从不掩饰对玉寒声的崇拜,就如同他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恶一样。

      玉寒声从东有启明出来时,外面起了很大的风,昭示着深冬的来临。他身旁的时惊衣着单薄,但不畏凉意,反倒是他自己倒是身着披风御寒。他瞧见时惊仓皇地用手护住了面具,待风停了神色才恢复如初。看到玉寒声正歪着脑袋打量着他,便有些难堪地低下脑袋。

      “从一出生便有么?”玉寒声的音调不高,随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周围:“我是说……这里。”

      时惊的容貌出挑,可成日拿面具挡着半边脸,久而久之就成了自身的心结。若有心结,那么进修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嗯。”对方答道。

      “先去准备考试罢,”玉寒声沉默片刻,平静地说道:“来日方长,剩下的问题我们慢慢处理。”

      等那人走了以后,他便独自前往了“起死回生”——药长生居住的地方。

      药长生是天宫的医者,和他私交甚好,有事无事常聚在一起小酌几杯。玉寒声找上门的时候,药长生正在捣药,见玉寒声不请自来,连忙把捣药杵往他怀里一塞,他的门牙略微明显,咧开嘴笑的时候带着几分憨厚。

      “来的正好,快累死我了!”

      玉寒声把捣药杵往旁边一扔,对他的恳求视而不见,开口淡淡道:“若不是有事找你,大晚上的,我才不会跑这么远。”

      “最近您哪次来不是有求于我。”药长生气呼呼地重新捡起捣药杵:“上次是时七爷拜托你,这次呢?”

      玉寒声沉默半晌,似乎在想如何开口,继而道:“我有个……朋友,脸上长了一块胎记……从小到大想了无数法子了都没有去掉,便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

      药长生:“影响美观吗?不影响去个屁啊。”

      玉寒声睨他一眼,严肃道:“甚是影响。”

      “噢——”药长生煞有其事地拖长声调:“那你准备给我什么好处啊?”

      听罢,玉寒声不由嗤笑:“听起来你仿佛胸有成竹?”

      对方嘻嘻一笑:“天下无我攻克不了的难题,再不济,你去求玉帝啊!一块小小的胎记算什么,说不定玉帝一挥手或者观音一挥她的杨枝,你朋友脸上的胎记自然就消了。”见玉寒声听了这话若有所思,药长生有点慌,不禁追问道:“喂喂……你该不是真要去求他们吧?这是你什么人啊,能让你豁出这么大的面子?”

      “什么人?”玉寒声下意识重复一句,似乎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直至他走出起死回生,一人伫立在晚风之中,才犹豫着冒出一个令他甚是不确定的答案:

      ……徒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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