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归来》橙与白

13、讲古

　　听到赤玉的要求，青焱摇了摇头。

　　“我打不开。”

　　赤玉有些失望，也有些疑惑，问：“为何打不开？你不是下一任天帝的继承者吗？”

　　难道这种身份还不够特殊？

　　青焱：“我不是。”

　　赤玉：“嗯？不是？你不是天帝唯一的儿子吗？”

　　据她所知天帝天后只有这一个儿子，不是他还能是谁？

　　青焱抿了抿唇，解释：“我的确是父帝母后唯一的儿子，然，下一任天帝却不一定会是我。”

　　赤玉更是不解：“为何？难不成是你的姐姐要继承天帝之位？”

　　说到这里，赤玉略有些激动。不管是在妖界还是人间，女子继承帝位的都是少之又少。除非儿子实在是不济，又或者女儿实力卓绝。即便如此，也得冲破重重阻碍才能承袭帝位。

　　青焱：“师傅，您大概是在下界待久了，不了解天宫的规矩。妖界人间多是子承父业，按照血脉来继承皇位，但在天界，下一任天帝是要按照神界的指示的。若神界并未有指示，那便是能者居之。”

　　赤玉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不得不说，这法子的确好。

　　若是下一任继承者实力不济还硬要上位，遭殃的还是六界生灵。能者居之，谁有本事谁来管理，定能将天界治理得极好。

　　天界能掌管六界数十万年，果然是有原因的。

　　赤玉：“不是便不是吧，天帝位高权重，劳心劳力，你如今这样也挺好的。”

　　青焱：“嗯。对了，师傅，你若是想打开二层的话，我可以请父帝帮忙。”

　　赤玉拒绝了青焱的提议。

　　“不用了，我只是好奇罢了，随口一问，打不开便打不开吧，我也不是非得要去。”

　　天帝活了十几万年，是上神之身，又是天界的主宰，那二层的书他定是全都能看到。然而，此事她绝不能惊动天帝。

　　既然二层有结界，只有上神能打开，那就说明里面的内容很重要，藏着天界的秘密。她一个初到天宫的小仙竟妄想打开藏书阁二层，难免不被人怀疑动机。别到时候身上的禁术还没解开，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若是师傅哪一日想去的话就与我说。”
　　“好。”

　　“对了，师傅，您如今在何处？”
　　“藏书阁。”

　　“你怎么去了那里？”
　　“想多看看书。”

　　“那里倒是清闲。”
　　“确实清闲。”

　　“不如我将你调到我母后的宫中吧？”

　　去天后那里？听说天帝天后都是活了十几万年的神仙，灵力高深，她这点伪装根本就不够看。有一个墨烨知晓她的真身就已经很危险了，她可不想被旁人知晓了。而且，去了天后那里也不自在。

　　“不用了，我如今喜欢清闲的生活。”

　　“若你需要帮助就跟我说。”

　　“好。”

　　“我送你回去吧。”

　　“走吧。”

　　随后，赤玉发现和青焱一同回来实在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一路上，她收获了无数小仙嫉妒的目光。

　　赤玉故意落后两步，站在了青焱身侧。

　　青焱停下了脚步，看向赤玉。

　　“师傅，怎么了？”

　　赤玉低声道：“别叫我师傅，你走前面。”

　　青焱：……

　　很快，二人到了藏书阁。

　　就在分别之际，青焱突然抱住了赤玉，瓮声瓮气道：“师傅，我曾回去找过你，结果寻了数千年也没能寻到您的踪影。我以为你被夔牛吃了。”

　　赤玉拍了拍青焱的背：“夔牛？就它那点本事如何能伤得了我？”

　　青焱吸了吸鼻子：“还好，你还活着。”

　　赤玉：“你再说下去我要掉泪了。”

　　青焱：“好，我不说了。”

　　赤玉：“对了，关于我的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

　　青焱不解：“为何？”

　　赤玉：“有些事情我尚未弄明白，等我弄明白了再说。”

　　青焱想到了赤玉真身的改变，以及如今两千岁的仙龄，道：“好，你放心，我谁也不说。”

　　赤玉：“嗯，你且先去忙吧，得空了再来寻我。”

　　青焱：“好。”

　　青焱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赤玉，直到赤玉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才转身离去。

　　晚上，青焱去了天帝天后宫中。

　　“儿子见过父帝、母后。”

　　天帝：“起来吧。”

　　天后见儿子来，很是欢喜，笑着说：“阿焱，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青焱：“想着许久没来见父帝母后了，就过来了。”

　　“母后近来身子不好，阿焱你确实该多来看看。”

　　一位仙子端着一盘仙桃过来了。

　　这位仙子长得甚是貌美，气质更是清冷出尘。

　　青焱看向说话之人，眼神微怔，他忽然觉得阿姐和师傅如今的长相有几分相像。

　　“阿姐说得对。”

　　天后听到这话，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惊讶。

　　儿子一向孤傲，待人冷漠，即便是家人他也没多少话。今日竟能这般平心静气地跟青夕说话。

　　“阿焱，你今日心情不错？”

　　青焱：“母后慧眼，儿子心情的确不错。”

　　天后：“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青焱顿了顿：“没什么，就是遇到了一位旧友。”

　　天后和天帝互看了一眼。

　　青夕公主问出了大家的疑惑：“朋友？是哪位神仙？在何处任职？”

　　当年天后产子时儿子被人偷走了，直到在下界生活了几千年才找到。因为缺失了这几千年，儿子性子很是孤僻，回到天宫也是郁郁寡欢，跟谁都不亲近。如今听他说有了朋友，当真是一件稀罕事。

　　想到赤玉的交待，青焱道：“她只是一名刚刚飞升的小仙，说出来你们也不认识，改天我带她来见你们。”

　　天后：“好，这是阿夕今日刚从王母那里摘的仙桃，你尝尝吧。”

　　青焱看着面前的仙桃，立马就想到了赤玉。

　　“阿姐，仙桃可还有多余的？”

　　天后：“这些不够你吃的吗？”

　　青焱抿了抿唇，没说话。

　　青夕公主看出来弟弟的心思，问：“你可是想给你那位朋友拿一些？”

　　青焱看向青夕公主。

　　青夕公主：“自是有的，一会儿拿给你。”

　　青焱：“多谢阿姐。”

　　天帝天后虽然没再说，但心中无不对儿子的朋友感到好奇。

　　第二日起，青焱没事儿就往藏书阁跑。

　　他来的次数多了，各处的女仙也来了，藏书阁这里一改往日的冷清，渐渐热闹起来。

　　青焱脾气一向不好，仙子们来了也不敢靠近他，遭殃的是赤玉。

　　这些仙子们打着借书的名号来的，总要借几本书再走。

　　赤玉的工作量顿时剧增。

　　赤玉可是有要事做，这般下去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她连忙交待青焱，无事别来藏书阁，即便是来也最好选在晚上没人时再来。

　　藏书阁这才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这日，赤玉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发呆。

　　司书星君看到赤玉，笑呵呵地问道：“你这是干完活儿太闲了？不如去天宫四处转转。天宫景致极好，与你在下界的不同。”

　　赤玉托着下巴坐在台阶上，对这个提议丝毫不感兴趣。

　　她是一只化蛇，如今装成了灵狐待在这里，出去的话万一被人识破了身份怎么办。

　　“不想去。”

　　司书星君：“后悔把大殿下赶跑了？”

　　赤玉：……

　　这老星君没事儿就爱八卦。

　　司书星君：“那小豹子最近怎么也不来了？”

　　小豹子，指的是启海。

　　最近启海又去斩妖了，不在天宫。

　　司书星君压低声音，八卦地问：“你跟我透句实话，这两位究竟和你是什么关系？”

　　赤玉：“什么关系也没有。”

　　司书星君见赤玉神色不太对，不再与她开玩笑，问道：“怎么，你这是有烦心事？”

　　赤玉一肚子烦心事，但又不能跟旁人说。

　　司书星君：“不如说出来听听，左右你那烦心事你自己也解决不了。”

　　赤玉：……还真让他说对了，她的确解决不了。

　　她琢磨了一下，捡了最近发生的一件事说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好友，与我一同来到了天界。她当初被上神选中去做了灵宠，我来到了此处。刚刚我听闻她不知怎么回事化不成人形了，上神竟也没办法。星君经验丰富，见多识广，可知这是何故？”

　　司书星君笑着说：“它约摸是得罪了哪位神仙，中了咒。”

　　赤玉一脸惊讶：“啊？得罪神仙了？那得是多厉害的神仙啊，连上神都不能为她解开。”

　　司书星君琢磨了一下，道：“也未必是功法多么高深的神仙，有些咒若是用珍贵的东西来交换，也是可行的。”

　　赤玉眼眸微动。

　　果然，司书星君见多识广。

　　她的确是用珍贵的东西交换的，灵力。百年灵力换其百年不现出来原形。而若是想解此咒，须得用相同物种的十倍灵力来解。比如，若她是用化蛇的灵力封印其百年，那么得用化蛇千年的灵力来解开。

　　会不会她身上的事情他也能知晓一些？

　　赤玉心情顿时激动起来，她克制住内心的冲动，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还有这样的咒啊，当真是闻所未闻。您知道的可真多！”

　　司书星君捋了捋胡须，说道：“你才活了两千岁，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且慢慢学吧。”

　　赤玉：“那要如何解呢？”

　　司书星君：“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许要更高深的灵力来解，又或许要施咒者来解。”

　　见多识广的司书星君都不了解，那旁人就不可能知晓了。

　　赤玉更是放心。

　　她拍了拍司书星君的马屁，接着又道：“来了天界当真是长见识啊。对了，我在下界时曾听说有妖兽每到千年便会死，死了之后又重新活了过来，这种是不是也是中了咒？”

　　闻言，司书星君手中的蒲葵扇突然停下了，他侧头看向了赤玉。

　　赤玉看着司书星君的眼神，心头微跳，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很快，司书星君转过头去，继续摇起来手中的蒲葵扇。

　　“你说的可是魔界的事？”

　　“魔界？”赤玉眉头皱了起来。

　　难道魔界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司书星君：“传闻魔王和魔后所生的孩子每到万年便会突然死去，不过，与你说的倒是不太相同。”

　　赤玉顿时愣住了。

　　这跟她很像啊，她刚刚故意说的千年，实则自己也是万年便死。

　　难不成她的身世和魔界有关？

　　赤玉嗓子有些紧，她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问：“然后呢？他们是不是会变成其他物种重新活过来？”

　　司书星君摇了摇头：“并没有，魔子死了便死了，不曾活过来。”

　　赤玉：“当真没活过来？会不会其实他活过来了，但是大家不知晓？”

　　司书星君：“应该是没有活过来的，若是活过来的还是他，魔界定不会说自己的魔子死了。毕竟魔子之死是大事，会动摇魔界的根基。”

　　赤玉：“那可真是奇怪啊，想来是魔界之人坏事做尽，遭到了报应。”

　　她想，如此一来，魔子之死跟她身上的事就不同了。

　　魔子之死是有时间限制的，而自己是轮回。

　　只听司书星君又道：“你刚刚说的那位朋友若是仙人或许还能找到答案。但若是妖界和魔界我就不清楚了。”

　　赤玉心头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星君所言何意？”

　　司书星君陷入了回忆中，喃喃道：“我记得约摸是十万年前左右，天界有一仙门中人中过此咒。”

　　赤玉：“跟我刚刚说的一样？千年轮回？”

　　司书星君皱眉：“多久轮回我不记得了，只记得一直在轮回。”

　　赤玉激动地看向司书星君：“如何解的？”

　　司书星君停下摇蒲葵扇，道：“似是最终历经几世，魂飞魄散了。哎，真是可惜。”

　　赤玉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司书星君察觉到赤玉的心情，想着这两位都是赤玉的朋友，而这两人的咒都不好解，劝慰了两句：“这些都是我听说的，未必是真的，说不定能解呢。”

　　赤玉刚刚的情绪都是装的，此刻她也想继续装下去，可她实在是装不了了。她如今已经历经了七世，会不会没有下一世了？

　　她张了张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司书星君又道：“应该是有办法的。”

　　赤玉眼神黯淡，她知道，司书星君在安慰她。

　　司书星君：“我记得好像那位仙君寻过办法的，只不过没来得及解开。”

　　赤玉心头又升起了希望：“什么办法？”

　　司书星君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赤玉长叹一声，垂下头：“星君莫要安慰我了，生死由命，改日我好好劝劝我那两位朋友。”

　　司书星君：“我不是在安慰你，那仙门相关的事情估计就在二楼封着呢，说不定里面便记载了此事。”

　　赤玉眼神重新焕发了神采，她侧头看向了并不存在的二楼。

　　“当真？”

　　司书星君：“自是真的，二层放置着许多关于远古仙门的事，说不定就有此仙门。可惜我也打不开。若有一日你能去看看，兴许就能印证我所言是否为真了。”

　　赤玉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司书星君：“今日多谢仙君指点。若是我那两位朋友解开了身上的咒，定会好好谢谢仙君。”

　　司书星君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态，手摇蒲葵扇，笑着说：“客气什么，我也没说什么。”

　　赤玉回到了屋中。

　　若她想尽早解开身上的秘密，只能求助上神。万一她真的如仙门中的那位仙君一般，没来得及解开就死了，岂不是白活了。

　　虽然第一世杀她之人极有可能是墨烨，可这天上的上神们，她最了解的也就只有他。

　　不到万不得已，赤玉不想面对他。

　　可除了他，她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找谁帮忙。

　　去找墨烨是需要极大的决心的。

　　枯坐到深夜，赤玉终于下定决心要去找自己的仇人帮忙了。走之前，她来到了藏书阁中的女娲像前。

　　看着面前的女娲娘娘，她闭上眼睛，跪下叩拜，心中默念：希望女娲娘娘保佑她，藏书阁的二层真的有她想要的东西，也能解开她身上的禁术。

　　当赤玉再次睁开眼时，面前的女娲像忽然消失了，而眼前出现了长长的阶梯，再往上看，藏书阁二楼就在阶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