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前雨落》豆腐四宝

32、三十二 心魔

　　杨念棠看到八岁的自己偷偷跑回家，只因父亲突然去探望她，临走时的眼神让她有些恐慌。寻了一圈没有找到人，打算离开时突然听到声响吓她一跳，赶忙藏到床下生怕被父亲责备，却看到父亲与叶澜泽一同归来，翻箱倒柜找出两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叶澜泽说：“只为这几张纸？我收好便是。”
　　“你只收这张真的名单，有机会交给卿冥。”递给叶澜泽一张，另一张顾卿泽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还有一事求你。”
　　叶澜泽诧异的看了顾卿泽一眼：“怎么？”
　　“你杀了我。”
　　“你疯魔了？”叶澜泽大惊，“我现在这样能蒙混过去！”
　　“...九龄公刚任宰相，高力士便想杀我给他一个下马威，只因我为凌雪阁曾经暗害的忠良翻了案。你以为日日混迹青楼酒馆就装的天衣无缝了？凌雪阁早就在你身边安插了眼线，我不死，锦娘子跟疏雨就有危险，想必今日便是要你取我项上人头的最后时限吧？”
　　叶澜泽沉默不语。
　　“...是我连累了你们，一开始我们不相逢便不会出事。与其让他们动手，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
　　叶澜泽扶住顾卿泽，几年不见这人更加清瘦，叶澜泽心疼：“你这是在混说些什么？你好歹为小阿棠想想！”
　　“小阿棠也大了，张家二娘与九龄公能看顾她，我放心...”
　　“我不与你说那么许多！”
　　看顾卿泽仿佛早已预料到结局般安排好身后的一切，叶澜泽气极扭头就走：“那贼人就是要我们自相残杀，你怎能如此轻易就入了圈套？我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阿锦的剑也不是好惹的，你且宽心...”
　　佩剑忽然被拽，叶澜泽急忙阻拦，终究晚了一步，那柄水色银杏叶纹轻剑已深深刺进顾卿泽的心口。
　　“你这是...何必...”叶澜泽惊慌失措上前抱住顾卿泽泣不成声。
　　“好兄弟，莫怪我自私...别内疚，就当你从没遇到过我，跟锦娘子说...我出了远门...”
　　偏头看到躲在床下死死咬住嘴唇不哭出声的人，顾卿泽口中念着小阿棠断了气。
　　等一身血迹的叶澜泽跌跌撞撞离开，杨念棠看到自己慢慢从床下爬出扑到顾卿泽身上泪下如雨，不知过了多久，顾卿冥闯进来，抱起还趴在顾卿泽身上痛哭的自己夺门而去。

　　杨念棠跪在顾卿泽身旁。她被顾卿冥抱走之后就没有再见过父亲的尸体，想来凌雪阁搜走假名单时顺便毁尸灭迹了，连坟里也跟顾卿冥一样，只有血衣。摸摸冰冷的脸，杨念棠把顾卿泽散乱的头发重新梳理，伤口依然有血涌出，看着满手红色，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潸然泪下。
　　“阿棠。”
　　谁在叫我？
　　杨念棠泪眼婆娑的看到顾卿泽站在背后。
　　“阿爷！”
　　杨念棠爬起来抱住顾卿泽，而顾卿泽嘴角笑容诡异。
　　“阿棠，我死了。”
　　“没有！我不准！”
　　“阿棠不想让我死吗？”顾卿泽指着一处，“你看那里。”
　　杨念棠透过迷雾一眼望去顿时惊惶失色，被牢牢捆到柱子上的人，竟然是叶疏雨！
　　“阿棠，我知道你恨他父亲，你也恨他。你一直在别院外面远远望着他，看他被娘亲呵护，自由自在，而你却举目无亲只能沉浸在复仇里，他凭什么可以无忧无虑的养成一派天真无邪？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不能只葬送我一个人的性命，我给你机会...”
　　顾卿泽把那柄水色剑放在杨念棠手中：“杀了他，为我报了仇，你就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