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余悸》kef

50、番外8

　　周默和林薄暮一块上了救护车，贺启是被人抬上车去的。

　　两人坐在一边，看着一个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拿着沾了双氧水的棉花给他清理脸上的一些血迹。

　　贺启左眼被血糊住了，有点睁不开，便睁着右眼偏着头去看坐在他一侧的两个人。

　　医护人员轻轻按着他的肩膀，要他躺平，“先不要乱动，以防压迫到内脏器官，现在还不知道内部有没有破损出血。”

　　贺启听了话躺平，但还是扭着脑袋去看旁边的人，颇为执着。

　　其实他感觉还行，就是脸上很疼。

　　刚才那伙人下手还挺黑，总朝他脸上招呼。

　　林薄暮的一中校服还放在腿边，贺启的目光狐疑地往上，在对方那张好看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紧接着转向了对方还搭在周默肩膀上的胳膊，牢牢定住了。

　　什么情况？？

　　贺启想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一张嘴就呛住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旁边的医护人员颇为头疼地轻轻把他的脑袋扶正，“唉哟别折腾了，好好休息一下，真以为自己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

　　躺着的人终于顺过气来，中气十足地扬声问道，“你谁啊？”

　　周默脸都有点肿，隐隐有些耳鸣，听到贺启的询问才回过神来，自然地解释道，“这是我朋友，林薄暮。”

　　林薄暮低头和贺启对上目光，看起来也不是太和善的样子，他冷冷地开口道，“没本事就别惹事，要别人受你牵连算是什么事？”

　　“你说什么？！”贺启顿时急火攻心，差点要从担架上跳起来，被医护人员适时地按了回去。

　　“怎么回事？”医护人员有些严肃地看着林薄暮，有些质问的意思，“是不是家属？这个时候不要引起病人情绪波动！”

　　被医护人员按住的贺启有点难受地扭动了两下，也丝毫不客气地回击道，“谁是家属？！让他下去！我根本不认识他！”

　　林薄暮也不理他，转过头去看周默脸上的伤势。

　　贺启动得更厉害了，脸都涨红了，“你揽着我姐干什么？你把手放下来！！”

　　林薄暮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把医护人员给的一个冰袋裹紧手帕里，想帮周默敷一下脸。

　　“你他妈手欠啊？？”

　　“别激动！别动！”

　　“我今天......”

　　“........”

　　一时间，小小的救护车里乱成了一锅粥，前面开车的司机都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这后面是什么回事？？我开的是救护车还是囚车啊？”

　　就那么几个人都闹得不可开交，周默忍无可忍地大喊了一声，才终于让车厢中短暂地平静了下来。

　　“头都要被你们吵炸了”她不耐烦看了一眼贺启，伸手就在人嘴角的裂口上按了一下，听到对方倒抽一口气的惨叫，“你把嘴闭上！再说一个字看我怎么收拾你！”

　　“平躺好！不许动！”

　　说完，她又从林薄暮手里拿过了冰袋，贴在了脸上，“我自己来就行。”又轻轻挪开了对方搭在她肩膀上的胳膊。

　　她左边脸有点麻，嘴里也有点破了，是刚才口腔内壁磕到了牙上，嘴里一股子血腥味。

　　看她神情不善的样子，贺启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林薄暮也不多嘴，小心翼翼地伸过手去，拉住了她空着的那只手，安抚性地摩痧着她的手背。

　　还好贺启没看见他的小动作，否则又要暴走了。

　　周默任由着对方拉着手的小动作，她确实有些被吓着了。

　　她之前也从没经历过这类事，想象中，大约那些人的架势也都只是为了唬人，并不会真的那么动起手。

　　.........

　　救护车没开多久便到了医院，贺启送了急诊室，周默和林薄暮在外面走廊上的长椅等着。

　　医院走廊里有点冷，林薄暮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没过多久时间，急诊室的等就灭了下来，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在摘口罩。

　　“检查过了，内脏没有破损流血的情况，骨骼也没什么问题，等会儿拍个片，确认没有闹脑震荡，把外伤包扎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周默点头应和着，一抬眼，才发现面前的医生正好是上次贺启骨折的主治医生。

　　医生大约也是认出了她，微微皱了眉头，说，“刚才在里面我就说这个男孩有点眼熟，怎么腿才好几天，又出问题了？”

　　周默不知道怎么回答。

　　医生看了一眼她身旁立着的林薄暮，继续问道，“你们家长还是没来？孩子这么经常跟人打架也不是事，得管管，万一哪天落下个毛病，这么年轻，不是抱憾一生吗？”

　　“还是让你们家长上点心，天大的事有自己家孩子生病的事重要？”

　　医生见她有些迷茫的样子，幽幽叹了口气，“行了，也不多说了，你去收费处缴费吧，你弟弟先安排在这边的空病房。”

　　后面走过来一个护士给了她几张缴费单。

　　周默很轻地应了一声，拿过缴费单，转身往电梯走。

　　林薄暮拉住了她的衣角，把她手里的缴费单抽了过去，又牵着她走到连排座椅旁坐下，“我去交，你等着你弟弟出来吧。”

　　“没事，我又没干嘛.....”周默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但看来情绪还是不太好，“也不远。”

　　林薄暮摸了摸她的头，“这点小事就让我做吧。”刚才进医院的时候他就看到缴费处那人挺多的，怎么也得等上一会儿。

　　“你趁这个时间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吧。”林薄暮说，“虽然伤势不严重，还是知会一声比较好。”

　　“........”周默没回答，她双手放在包上，却并没有想拿手机出来打电话的样子。

　　就这么沉默了半分钟，她才小声说道，“我不想打。”

　　“怎么呢？”林薄暮轻声问道，他蹲了下来，抬头看着她，没错过对方红了的眼眶。

　　“.......”周默手指拧在一起，缓缓说，“他们很忙.......根本不会在意这种事，还会问我，为什么没有处理好。”

　　啪嗒——

　　一颗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掉了出来，滴落到了林薄暮白净的手背上。

　　周默总是很开朗的，她成绩拔尖，性格开朗大气，那么招人喜欢。她总是习惯了照顾别人，总是作为付出的一方。

　　可没有人天生就是这样的，谁不想永远没有烦恼地被人照顾着，生活中所有的琐事、烦心事都有人帮衬代劳。作为姐姐，她好像永远理所应当地承担了这些责任。

　　但一方面，她并不可能面面俱到，那些家长父母才能给予的东西她没办法。

　　另一方面，她也只是这个家庭中的孩子啊。

　　即使她没有满怀抱怨，但某些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感到委屈。

　　周默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泪，感觉有点丢脸。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她低着头，不想让人看见她的脸。

　　林薄暮缓缓站起身，拉起了他刚才他给她披上的校服外套，把周默的脑袋也盖住了。

　　他坐在她旁边，轻轻地把人搂进了怀里，就像半个小时前那样抚慰地拍着她的背，低声说，“可是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啊。”

　　才刚刚听到这句话，周默本来已经收敛好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就算是刚刚被人围住的时候，你也已经尽力保护他了。”

　　“就算是姐姐，也有可以感觉累的时候。”

　　“到那个时候，也不必勉强自己，撒个娇就好了.......”

　　“让我试着照顾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