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留香》林小昕

7、月夜风云

　　此时，楚留香和程英已回到了客栈的房间。窗外，有八条束朱红腰带的大汉在往来巡逻。这些大汉自然是冷秋魂派来的。这其中自然有不放心他们的意思，但更多的却是怕那三百万两落到别人身上。这些楚留香自然清楚的很。
　　楚留香看向程英道：“阿英，只怕今晚我们要住同一间房子了。”说这话时他竟有些莫名的紧张。
　　程英道：“楚大哥，是从权宜嘛，我明白的，况且，楚大哥今天的这一场豪赌，不知让多少人红了眼，我很怀疑……嗯今天我们能不能睡觉都是个问题哪!”
　　楚留香突然苦笑道：“阿英，当真料事如神。”程英一愣方反应过来挑眉向他笑道：“哎呦，这么快就有客来访啦！”
　　话音刚刚落下不久，屋顶上的瓦便轻轻一响，程英和楚留香对视一眼便挥掌向烛火劈去。这一劈之下竟无半点声息，桌上的灯盏却是噗嗤而灭。楚留香不禁心下赞叹：好精妙的掌法!
　　屋顶的声响渐渐靠近，一片淡淡的月光透过了这屋子。楚留香悄声道：“我们去床上。看看这人要做什么”下一刻，程英的身子已是腾空而起随着楚留香一起落到了床上。
　　程英此时整个人都落入了楚留香的怀里，鼻尖萦绕着的淡淡的郁金香香气愈加清晰可闻。她尽量使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可这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同异性如此亲密的接触，由不得她不心跳加速。她不由的暗暗恼怒自己的不争气。没等她纠结多久，一条人影便飘飘然的落了下来。
　　楚留香依旧躺在床上不动，心下却暗暗好笑，这人若是小偷，如今偷到他身上来，该是有多倒霉啊。
　　月光下，只见这人影黑巾蒙面，一身紧身黑衣下的身材丰满而又苗条。竟是个动人的少女。当看到那少女手中握着一柄短而薄的柳叶刀时连程英也顾不上自己的那点小纠结而来了兴致，这少女竟是刺客？刺杀楚香帅？呵呵，她该说这少女勇气可嘉么。她偷眼向楚留香瞧去，楚留香冲她眨了眨眼，将鼻息加重了几分，好似睡的极沉。程英不禁撇了撇嘴，这人定是没安好心。
　　那少女却似不想杀人，她轻手轻脚的在屋子里翻找着却并不动财物，既不为财也不为人命，那她到底要干什么？两人眼中有着相同的疑惑。而此时的少女已向内间的黑箱子窜去，一只手已要去开那箱子。
　　楚留香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装下去了。他似是从梦中惊醒，喃喃道：“是谁？有人么？”那少女一惊，似是怕惊动了外面的人。
　　她没有说话，只是摘了黑巾，月光照在了她的脸上，那是一张美丽动人的脸。少女朝他笑了笑，腰肢轻轻一扭那黑色的紧身衣就像层皮似的被脱了下来，而她紧身衣下竟是什么都没穿!
　　“姑娘你……”楚留香坐了起来。美人投怀送抱这样的事楚留香是一向不会拒绝的。只是如今的情形就有几分尴尬了。如今他的床上还有着另外一个女孩子，而那个女孩子在他眼里就是个纤尘不染的人，从不觉你情我愿的男欢女爱是不好的事的楚留香此时却觉这情形简直污了床上那女孩子的眼。
　　而此时被楚留香认为是纤尘不染的程英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这真的是古代么？在一个男人面前二话不说便赤身裸体，这也太……
　　而那少女此时整个人已倒任了楚留香身上，趴在他耳边道：“这样的艳福，你不要么？”楚留香苦笑着扶正了那少女身子顺势用锦被将她裹住，刚要说话，他背后传来了一道清柔的声音：“可惜啊可惜，如此良夜美人，却多了我这么个煞风景的人。”那少女显然未曾想到这屋子里竟还有一个人且是个比她更年轻貌美的少女，不禁脸色惨白，不禁失声道：“你，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程英戏谑的看向楚留香：“这难道不是该我们问她的话么，怎么听着反倒像是我将你从她那抢了来？”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向程英靠了靠对那少女道：“姑娘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是冷公子派来服侍您的人，他不知道公子您这已经有人了。”那少女反应倒是机敏。
　　“哦？原来是这样？可冷公子派来的人都是不走门的么？”楚留香嘻笑道。
　　“你们……”那少女愤然不已。楚留香突然伸手点了她的穴道，开了门向外大呼道：“捉贼……捉奸细!”那少女牙齿咬得直响：“你，你竟如此狠心？我……我好恨你……”
　　这时门外的大汉已冲了进来，齐声喝道：“奸细在哪？楚留香指看那少女道：“在这，快送到冷兄那儿去，仔细问下她的来历。”程英忽道：“等一下”她手上拿着套衣服递到那少女面前“你先穿这套吧。”
　　那少女走后她忽然笑道：“都说楚大哥对女孩子是极好的，这次怎么如此不怜香惜玉？”楚留香笑道：“有人将我当色鬼倒没什么，可若有人将我当傻子，我总要让他知道知道。”他俯身捡起地上遗落的柳叶刀皱了皱眉：“天星帮？天星帮怎会来此？”他思索半晌飞身上了屋顶，程英紧随其后。两人在屋顶上瞧了半晌，楚留香忽道：“她是从东面来的，走我们去瞧瞧。”
　　两人在月下疾驰，突然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院落，但光影下似有刀光剑影埋伏。程英轻声道：“怕是这儿了。”二人隐好身形向里观望。
　　一人自屋中走出：“三姑娘还未回来么？”角落处有人应道：“不曾瞧见。”那人摸了摸下巴：“莫不是出事了？”屋里有人应声：“凭三妹的机警，一定出不了事的。”楚留香将那柄柳叶刀掷出：“你那三妹已落入本帮，你们瞧着办吧。”那刀在他一掷之下牢牢钉在了门板上。
　　屋子里忽地窜出了条人影，掌一口剑青光莹莹。直向楚留香处来。程英不禁道：“好身手！”楚留香点头道：“不错，此人竟似在左又铮之上，天星帮怎会出现如此高手？”他轻烟般掠开，那黑衣人紧随其后。顷刻间已刺出了三剑，又快又准，无一不向要害。他的剑法算不得登峰造极，但论凶狠毒辣，江湖上却少有人极，仿佛他的剑只为杀人存在。楚留香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个人来。
　　剑光紧缠着楚留香，却始终沾不得他半片衣神。当他第十四剑刺出后，突地停在楚留香喉前一尺处，这一停竟连半分颤动都无，楚留香也随之顿住身形。黑衣人道：“你不是朱砂门下。”他的声音同他的人一样冷酷沙哑怪异至极。楚留香笑道：“你怎知不是？”那人道：“朱砂门下没人能躲得过我十三剑。”楚留香道：“如此你也不是天星帮门下喽？你我二人无怨无仇，你为何杀我？”那人不答话，又向楚留香攻去这次更快更急。楚留香道：“果然不愧中原第一快剑的名称。”黑衣仍不答话。楚留香又道：“我听说只要有人能出高价，就算你的骨肉朋友你也杀的，是么？”那黑衣人冷冷的道：“我没朋友可杀。”
　　他的长剑突然顿住，朝楚留香微微一笑：“盗帅爱销魂，月夜暗留香，你是楚留香。”楚留香怔了怔：“你说谁是楚留香？”那人道：“在我一百四十下杀招下竟仍不还手仍有微笑的除了楚留香外天下岂有第二个？”楚留香大笑：“你也许说对了，我的确不喜武力。”那人目光闪动：“你从未杀过人？”楚留香道：“你不信？”
　　那人嘎声道：“你从未杀人又怎知杀人的快乐？”程英皱了皱眉：“你从未被杀又怎知被杀的痛若？”
　　“一点红你怎还不动手!我们不是请你来聊天的!”一个锦衣大汉叫道，一点红连瞧都未瞧他一眼。那汉子冷笑：“别人都说一点红如何了得，我看不过是个懦夫!”‘懦夫’二字刚出口那人连叫都未来得及叫便已倒下。喉间仅有一点血。一点红缓缓道：“活着的人，没人能骂我懦夫。”楚留香叹道：“好一个杀人不流血，剑下一点红。”
　　此时天星帮的弟子纷纷大喝：“一点红，你”一点红冷冷截话道：“我出卖的是剑，不是人。谁若是侮辱了我，便只有死了。”又瞧了眼程英和楚留香：“这两人非朱砂门下，你们要我杀的是朱砂门下。”跳下屋脊扬长而去。
　　楚留香道：“你们若想找你们的三姑娘，不妨去趟快意堂……”
　　快意堂内，那少女已完全崩溃，口中喃喃：“我叫沈珊姑，是天星帮弟子……”
　　冷秋魂道：“张兄还想问什么？”楚留香道：“天星帮为何来了济南？”沈珊姑道：“我们来找冷秋魂，他是朱砂门下掌权最重的弟子。”冷秋魂道：“朱砂与天星一向无纠葛，为何要来找我？”沈珊姑道：“只因我们掌门突然失踪，而他失踪前曾说要来找西门千。”程英道：“两位前辈素日可有来往？你可知道原因？”沈珊姑摇头。
　　楚留香皱眉，看向冷秋魂：“冷兄，我们能否现在就去找令师叔？”冷秋魂略一沉吟：“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