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留香》林小昕

5、前往济南

　　楚留香伸长了两条腿，躺在了椅子上，静静地凝视着杯中的酒。苏蓉蓉瞧着楚留香，柔声道：“楚大哥，你现在想怎么办？”
　　“蓉蓉，楚大哥想求你件事。”楚留香对苏蓉蓉一笑。苏蓉蓉道：“楚大哥……可是要我去趟神水宫？”“嗯……只是担心你的身子……”楚留香有些迟疑。苏蓉蓉一笑：“楚大哥放心好了，你莫不是真以为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不成？”
　　楚留香道：“你找到你表姑后最好问问清楚，平日里到底有哪些人可以进出神水宫，那死了的女孩子是一个怎样的人，若是能有她的遗物或书信最好不过。”“天一亮，我就动身出发，”苏蓉蓉点了点头“楚大哥，你呢？”
　　楚留香微微一笑：“不管你有没有探听到消息，七日后我在济南大明湖畔的风雨亭等你。”苏蓉蓉道：“济南，那不是朱砂一帮的根据地？”
　　楚留香道：“天星帮，海南派都离此太远，札木合更是远在大漠，我只希望能先从朱砂派打探出一些消息。苏蓉蓉道：“那你要格外小心些，他们若知道是你……”楚留香道：“他们拿我没法子的。”他摊开一只手，手上已然多了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拔开瓶盖，一股郁金香气弥漫开来。
　　李红袖道：“盗帅夜留香，销魂不知在何方。你可是又要蓉姐为你四处留香？”楚留香道：“正是，这样别人无论如何也摸不清我的踪迹，更想不到我已任济南了。”苏蓉蓉道：“但你这次想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呢？”
　　楚留香笑道：“朱砂门下大都是富家子弟，我若要结交他们使他敬重信任我，就得装的比他们更阔绰。”
　　他懒洋洋的站起身，将放满酒的柜子轻轻一推，竟显现出一个六角舱，舱内的六面壁上镶满了镜面，镜壁下是一排排的木柜，上面的一个个小抽屉都标着编号。李红袖倚在门上笑道：“你要的只怕是63号或113号。”
　　楚留香依言打开这两个抽屉，他先是看了63号，皱眉道：“这号码对么？”苏蓉蓉道：“大概不会错。”楚留香道：“这衣服可不像富豪穿的。”程英道：“这该是山西富豪的装扮罢，师父讲各地风俗人情时曾提起过。山西富豪都为……”她顿了顿，其实黄药师的原话是吝啬“极为朴素，而且他们的银子大多用药水浸过。”苏蓉蓉道：“阿英说的不错，济南城中最常见的富豪便是山西钱庄大老板和关外参商。楚大哥可要这一号？”话还未说完楚留香已放下手中的纸卷，长长叹息了一声：“你要我扮成这个样子，倒不如杀了我算了。”
　　宋甜儿笑道：“咦？我记得你连叫花子都扮过，怎么就……”程英瞧了一眼纸张上的内容笑道：“甜儿姐姐，我若是楚大哥也不愿扮成这个大老板的。”
　　楚留香觉得他与程英简直是相见恨晚，在他见过的女孩子中，蓉蓉她们了解他是因为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早已成为家人，可程英不同，他们才刚相识，可她却似极为了解他。聪明，善解人意，懂的为他人着想，如今还未分开，他已有几分舍不得了。楚留香点头道：“阿英说的是，我宁愿做那叫花子，也不愿做这大老板。”“那你再看下这113号。”苏蓉蓉道。
　　“我也瞧瞧”宋甜儿念道：“张啸林，关外大参药商，三十五岁，嗜好烈酒豪赌女人……”还未读完，楚留香已笑道：“有趣，果然有趣！”苏蓉蓉幽幽道：“我就知道这定合你意。但不管怎样，你还是将我准备的其他几个也放在箱子里罢。”楚留香点头道：“好，从现在开始我便做几天张啸林吧。”说话间他已将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戴在了脸上。
　　程英细细瞅了瞅楚留香的脸：“好精巧的面具。”楚留香笑道：“阿英的手艺怕是也不差的，改天若有机会也让楚大哥见识下。”程英点头：“好呀。”
　　宋甜儿突然道：“阿英不是要回江南么，反正你也无什要紧事，不如你同楚大哥一起去趟济南城呗，就当游历了。也帮我们看着他点免得……”苏蓉蓉自然也明白宋甜儿的意思，阿英精通很多的东西，人又细心，有她这样的美人在身边，楚留香绝不会再去招惹其他女人，最重要的是，她对楚留香无意。可她内心仍不希望这两人同行。她眉头微皱：“若是阿英也去，又要易容成谁？”
　　“这一点倒无防，”楚留香突然说道：“阿英在此之前从未离过桃花岛，无人识得阿英的来历武功深浅。相信她就用自已的身份样貌也不会有人起疑心。再说了，张啸林的身边有一位绝世美女，才更符合他的身份，就是不知阿英是否愿同我一起？”
　　程英笑道：“若是能够帮到楚大哥的忙，我自是愿意的。”只是却不想，从此她与他便再也牵扯不清。楚留香见她答应下来，心里闪过一丝惊喜。
　　苏蓉蓉看了楚留香一眼：“楚大哥，你和阿英要多加小心。”楚留香点了点头：“我们会小心的，蓉蓉，你也要小心一点，注意安全。苏蓉蓉道：“我知道，楚大哥。”
　　‘快意堂’三个龙飞凤舞的金字在灯下闪闪发光。这里正是济南城中最大的赌坊。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快意堂内呼雉喝葫已是热闹的很。
　　最外面的几间厅房里到处弥漫着酒气，烟草气，脂粉的香气以及汗臭气……每个人的头上都已冒了汗光，只是有的人是春光满面，有的人则是垂头丧气……这几间厅房里赌钱的人五花八门最为复杂。更显现出这里的鱼龙复杂。
　　桌子旁还有几个腰束朱红色腰带的大汉，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场中——无论谁赢了，对方都会上前抽去一成，这便是快意堂的规矩。
　　在最里面的一间房子里，一共只有七八个赌客，赌桌上看不到金银，只有几张纸条在流动，但每张纸上写的数目，都已够普通人过一辈子。桌上不但有香茗美酒，而且每一个的身边都有几个满头珠翠的漂亮少女媚笑着穿来梭去。唯有一个人身边是例外。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上穿着一套华服，一双发亮的皮靴，腰间还有一柄镶着玉石的腰刀，所有的一切都尽显富贵，这男子虽算不上俊美，但决不丑，尤其是那双眸子，简直不像中年人的眼睛为他增色不少。这样长的错而又出手阔绰的人……为什么没有美女伴其左右呢？
　　原因很简单，他的身边已有了一个绝色少女。一个让所有人惊叹的少女，且少女年纪不大，只有十五六的样子。场上的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向那少女看去。 那少女似是被看的有几分不适，向男子身后躲了躲。
　　“张哥哥，”少女突然出声，她这一出声，不仅他身边的男子，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少女做了个打呵欠的动作水眸看向男子“这里没意思的紧，还尽是些臭男人，你倒是快点儿赌啊，我不想呆在这儿。”语气里的娇蛮尽显无疑。让人一听便知是受尽宠爱的女子。
　　“好，阿英乖，再等一等我们就走。”男子看向她的眼里有着无尽的温柔与宠溺。
　　“嗯，那你继续吧。”少女轻轻道，又向男子靠近了几分。那男子顺势将少女揽入怀中亦轻声道：“累了就歇会吧。”少女身子一僵，猛然看向他，随即放松下来，顺从的缩在他怀里，微微闭上了眼。这二人正是楚留香和程英。
　　一个面容白净身穿翠绿长衫的少年含笑在旁瞧着，伸手去拍那男子的肩道：“既然您老的姑娘累了，不如让小的差人先带姑娘下去休息，让琳儿陪着您。”
　　“不劳费心，阿英可是我的宝贝。你急什么还不到五万两哩，莫不是你不想赌了？”那男子肩头微侧大笑道。
　　少年顺势收回了手，含着摸着自己的下巴。他就是这快意堂的堂主，朱砂帮的掌门弟子……杀手玉郎，粉面孟尝冷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