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留香》林小昕

4、宫中来使

　　楚留香缓缓道：“姑娘，可是在下走错了？”那女子冷冷地道：“你没有走错，这是你的地方。”楚留香挑眉：“既是我的地方，姑娘又怎会坐在这里？”那女子道：“我高兴。”
　　楚留香大笑：“这理由其在不错!”
　　那女子道：“此外，我还听说楚留香是从来不会拒绝的”她突然转过身面向着五人，灯光就照在了她的脸上。楚留香忍不住侧头看了程英一眼，如果不是先遇到程英，只怕他会以为眼前的女子是天下间最美的女人。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这不是一张极美的脸却有一种诱人的风情。楚留香将目光自她脸上移开，才发现她穿的是雪白的轻纱长裙，腰间系着条银色丝带。楚留香道：“姑娘说的不错，可爱的女孩子总是让人不忍心拒绝的。可我却宁愿一辈子不和神水宫的女孩子打交道的”说话间他已坐在了这女子的对面。
　　那女子盯了他一会，一句句道：“傲慢，无礼，冷酷。但却也有一两点能令小姑娘们着迷的地方。你果然和传说中一样。”
　　楚留香道：“多谢，却不知江湖中有没有提过另一件事？”“什么事？”那女子道。
　　楚留香道：“若有陌生女子跑进了我的船舱，坐在我椅子上喝酒，我常常会将他抛向海里。尤其是这女子自以为很美，其实却不太美的时候。”他说这话时还特意舒服的伸长了腿。
　　那女子白了脸，连手都在抖。
　　李红袖赶紧走了过去，自她手中轻轻拿开了那玉杯，笑道：“姑娘若要摔杯子，我去换个铁的来。”那女子脸色又变了变，忽又展颜笑道：“很好，你们都很有趣。可一会儿你们就笑不出了。”楚留香道：“难道你准备让我们哭？”
　　那女子冷，冷道：“你若不还我东西，怕哭都哭不出。”楚留香被她说得一愣“还你？不知楚大哥借了这位姐姐什么东西？”程英看了楚留香一眼问道。
　　那女子看了程英一眼：“小姑娘倒是懂礼貌，不如随我拜在神水宫门下？”程英道：“多谢这位姐姐的好意，只是我已有师门。”那女子点了点头，又看向楚留香：“你楚大哥并没有借，天下人都知道，楚留香是不向任何人借东西的，他是偷!”
　　楚留香皱眉：“不知姑娘丢了何物，如何就笃定是在下所为？”他这是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那女子几乎是一字一顿：“天一神水。”
　　“你说什么？你丢了什么？”楚留香是真的吃了一惊。呵……原来这世上当真有人取虎口拔牙啊。
　　楚留香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呢：“不知你们的神水被人偷了多少？”
　　那女子道：“不多，才不过几滴。但若运用得当的话足使三十七个一流高手不明不白的毙命。”
　　苏蓉蓉倒抽一口气：“呃……那你还认为是楚大哥偷去的。”
　　那女子道：“这天下间除了盗帅以外，谁还能自神水宫取走一草一木。”那女子似笑非笑的看了苏蓉蓉一眼。
　　“咳……承蒙夸奖，看来姑娘是认定是我做的了。”
　　“你能使我相信不是你么？”楚留香道：“也许～也许能的。”
　　他突然站起来拉住了那女子的手：“至少，你先问我去看些东西。”那女子竟就这样被他拉走了。
　　苏蓉蓉叹道：“他若想拉哪个女孩子的手，怕是没哪个女孩子能拒绝。”程英道：“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楚大哥这个样子，若是此生有幸遇上能让他入心之人，怕是要情路坎坷了。”宋甜儿道：“若真是到了那时也是他活该。”
　　船舱外那尸身在星光下更加狰狞可怖。楚留香问道：“你看下她，可是你神水宫门下弟子？”
　　那女子瞧了瞧那女尸，脸上全无表情：“不是，我从未见过这个人。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我原以为她是神水宫的人，但一现在……”“现在自然是凶手造成这五人自相残杀的假象，让人以为是已逝去的这位姑娘偷了那天一神水害人最后却也让人杀掉了，如此一切便可结束了。”程英说道。楚留香赞道：“正是如此，阿英果然聪明。”
　　那女子道：“如此说，你们知道他是谁了？”“但愿我能知道。”楚留香苦笑道。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那女子道。
　　“这位姐姐今夜来此的真正目的恐怕是想要楚大哥出手帮忙吧，怎么却如此……”程英话还未说完，宋甜儿已拉她的手笑道：“这位姑媳倒是将楚大哥了解的清楚，只可惜，你错算了一件事情……”“你错算了这船上已有一位天下无双的小美人。”李红袖接口到。
　　“你们……”但凡女子，尤其是美丽的女子，大都见不得别人说另一个比自已美，哪怕她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冷姑娘，”楚留香开口打断她的发飙。“你如果真想知道真相，就必须相信我。”他的言语里满是诚恳，那双眼睛更是比这世上所有的言语都具说服力。
　　那女子终于赧然一笑：“好，我便信你一次。”
　　“不知除了姑娘外是否还有人出宫？或宫中近来有无大事发生？”那女子道：“香帅的意思是有人暗通外贼么？″楚留香道：“若不是有宫中之人相助，我想不出有谁能从神水宫拿走东西。”那女子道：“本宫数十年来从无一人出宫，更无一人失踪。”楚留香道：“神水失窃以来你们宫中难道就无一大事发生，譬如有人自杀？”那女子神色立刻变了：“你如何知道的？”良久那女子缓缓道：“那是一个十分好的女孩子，既美丽又多情，她既已死了，我便不能再多说她的是非。”楚留香目光闪动，迟疑了一下：“她可是因……因为……”程英看他一眼道：“楚大哥，我来问这位姐姐吧。”不知为何，两人虽刚刚认识，楚留香却总觉得程英是懂他的，虽然她才十五岁。楚留香点了点头。程英道：“宫里的那位姐姐……是不是因为有了……身孕？”那女子并不答话，只是背转身子点了点头。楚留香和程英对视了一眼，程英道：“还请姐姐节衰，不知那位姐姐可曾有遗言或遗物留下？”那女子满眼泪光：“她……她只说对不起肚子里的孩子。”“唉，宫里的那位姐姐自是好的，却可惜痴心错付。”
　　楚留香轻声问道：“那位姑娘平日里可有相熟的男子？”这次那女子回答的很快：“没有，她从小在神水宫长大，几乎没与男子接触过，更不曾出过宫。”
　　“这可奇怪了”楚留香喃喃道。
　　“姐姐宫中是不许任何男子进入么？若是道士或和尚这些方外之人呢？”楚留亦是眼睛一亮。那女子道：“小姑娘脑子倒转得快，宫主信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日是要请高僧入宫讲经的，但凶手绝不会是他。”楚留香道：“哦，姑娘为何如此笃定？”那女子道：“那人也是香帅的朋友，香帅是要怀疑朋友么？”苏蓉蓉道：“姑娘若说的是无花的话的确绝无可能。”那女子道：“正是无花大师。”楚留香道：“那确是绝无可能了。”
　　程英却觉得这个无花有问题，在整个事情里一直有他的身影但却不被任何人所怀疑，要么真如传闻所言，要么是深不可测，而程英更倾向于后者。只是在一个人刚认识不久的人面前质疑他的朋友的事程英做不出，是以她缄口不言。
　　“你……”那女子道“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你也必须将这谜底揭开……”
　　楚留香道：“哦，线索呢？姑娘，我几乎完全没有线索呀。”
　　“线索必定是有的，你得自已找出来。”她背对着楚留香，一字一句道：“你若一个月内找不出来，神水宫便要来找你了。”楚留香道：“你为何要转过身去？难道你面对着在下便讲不出如此不讲道理的话了吗？”
　　那女子并未回答，而是径自走到船尾，那里停着一只小艇。她飘身掠下，小艇立即划开。
　　星光下，她回过头对着楚留香嫣然一笑：“你可记好了，我叫宫南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