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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五行生杀断中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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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云梦江氏,莲花坞。
夜惊寒盘腿坐在床上,一柄雕刻着华丽花纹的银白色长.枪平放于她的双腿之上,枪.身萦绕着淡淡的赤红色光华,期间夹着极为细小的冰蓝色光点,令人惊奇的是,她的身上却未让人窥得半分异色。
缓缓睁开眼,夜惊寒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惨白了不少,身体一颤,竟然吐了一大口血。
鲜红中夹带着赤金色细小光点的血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长.枪上,而后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被其吸收。
夜惊寒抹去嘴角的血迹,脸色在惨白之后又涌上了一抹病态的红。
她咬着牙低骂道:“该死的东西……”
当初为了逼问她有关于灵犀山的事,那男人在她体内融合了什么东西,现在看来,应该是带着他血脉的细小龙鳞。这东西扎根在了她的经脉之中,将其破坏,现在她运转灵力都几乎做不到,再加上刺进心脏里的碎骨头,一呼一吸之间都在疼。
这具身体已是彻底没救了。
就算被救下来了又如何?不过是拖着这幅千疮百孔的身躯再苟延残喘几日罢了。届时那男人发动总攻,这里的人都是难逃一死。
深吸一口气,夜惊寒看着再度自体内升腾而起的黑色雾气,仿佛那一片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给了她一种身体要爆裂开来的错觉。
呵……即便是成为了废人也不愿意放过她吗?
死了可是比这样要好多了。
夜惊寒讽刺的笑了笑,将那长.枪收进乾坤袋,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也慢慢舒展开来。
她试着站起来,可仅仅是收起东西、坐到床边放下双腿,身体里的龙鳞和碎骨头都逼得她险些昏厥过去。
就这幅样子还想着报仇吗。
夜惊寒的眼睛泛着猩红,心里又是不甘又是屈辱。
“夜姑娘。”
房门被人敲响,江澈站在门口轻声地喊她:“还没休息吧?这是今天最后一遍药,喝了吧。”
“麻烦江公子了。”
夜惊寒慢慢敛去眸中的情绪,声音又平淡下去。
江澈手里的苦药味儿隔着门都能冲进来,苦的人恨不得吐胆汁,夜惊寒却像失去了嗅觉和味觉一般,眉头都没皱一下,接过来之后一仰头全灌了下去。
见她这样,江澈的眸光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话还没到嘴边,脚下的地面却似有若无的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异常强大的灵力带着森森的寒气笼罩了整个莲花坞。
夜惊寒面色剧变,手中的青瓷碗“啪”一下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这是……怎么回事?!”
江澈没留意到她的神色变化,直接跑出了房间,夺门而出之后却见莲花坞上空出现了一道淡蓝色的神秘符文,在惨白月光的映照下,正泛着微弱的光芒。然而,那道神秘符文所蕴含的恐怖灵力却是令人为之颤栗。
“江氏弟子听令——即刻开启禁制!”
江澈喝道。
紫色光芒自莲花坞中冲天而起,一朵紫色的九瓣莲花在哪神秘符文之下缓缓绽放,禁制边界逐渐下降,最终将整个莲花坞保护起来。
“带他们退到江家最后面,找准机会逃!”
江澈还在犹豫接下来的动作,夜惊寒的声音却突然从房间里传过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略作犹豫,他望了望头顶光芒愈发凝实的神秘符文,应了一声。
“江澈哥,这是怎么回事?”
金凌也从他的院子里跑了出来,怀里抱着那只小狼崽,仙子跟在他身后。
将近一个月的修养,再加上景岁寒留下来的药,金凌的身体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
他惨白着一张脸问道:“是最后一战……开始了?”
“阿凌,带着北侧的弟子们退到后门,快走!”
江澈没回答他,只是交代了这么一句,而后跃上半空,往大门处赶了过去。
见他如此急迫,金凌也不再追问,拍了拍仙子的头,示意它和自己分头行动,又把那头小狼崽塞进衣服里裹好,往北面飞奔。
随着半空中那道神秘符文愈发明亮,它所散发的灵力也一次比一次强大,宛如潮水一般,一波一波的灵力浪潮不断冲击、侵蚀着那朵紫色莲花,大有连他所庇佑的地方都一并吞噬的架势。
“走!跟着阿凌一起去后门!”江澈大声道,体内的灵力运转起来,尽数注入了禁制之中,“这里交给我,稍后会合!”
面对那道神秘符文的强势攻击,弟子们几乎是节节败退。即便是有江澈加入,也没能阻止禁制上不断出现裂痕,只是略微减缓了它碎裂的速度。
“可是大师兄,它——”
“照我说的做!”江澈扭过头,神色有些阴鸷的喝道,“宗主不在,我就是江家最大的人,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快走!别让宗主回来看见的是血流成河的莲花坞!”
这一句话不比方才气势高昂,却是让弟子们的心头狠狠颤了颤,低低的应了。
“是……”
弟子们一面退,一面维持着手印继续往禁制之中输送灵力。
江澈紧咬着牙关,调动金丹之中的所有灵力,试图修复几乎满布裂痕的禁制。
江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来,在那之前,江家就靠他了……
然而那道符文的光芒却愈发凝实,灵力浪潮也一次比一次汹涌狂猛,原本已经停止碎裂的禁制之上 ,蛛网般的裂隙再度蔓延开来。
江澈的手势一变,正待挤出最后一丝灵力,一只冰凉的手却搭上了他的肩膀。
“你也去后门。”
夜惊寒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来,嗓音低沉:“快走。”
“夜姑娘?你过来做什么?快走!跟着阿凌去后门啊!”江澈压根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也无暇思考他是如何强撑着走出来的,只是让她走。
“我不会躲在一个比我小的人身后。”
夜惊寒轻声道,然后迈着格外坚定的步伐走到他身边,仍搭在他肩上的手开始为他输送灵力,而原本几近碎裂的禁制竟然真的有了缓缓愈合的迹象。
江澈有些诧异地扭过头,看到她原本漆黑的长发已经变作了赤红色,披散在背后无风自动,宛如燃烧的火焰。
“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夜惊寒便抬起了手,她指着半空中的符文,声音低沉:“那里出现的人影,你看到了吗?”
下意识的,江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本空无一物的符文正下方,竟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极为庞大的身影。
“那又是什么东西?”江澈骇然道。
“莲花坞依水而建,在此处的分阵应是五行之水。那人影,应是水尸无疑。”
“分阵?设了什么大阵?水尸又是什么?”江澈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
“这个是以五大家族为分阵的古老阵法——五行生杀大阵。以五行之力为源,阵内万物皆可杀。”
话音刚落,夜惊寒放在他肩上的手骤然收紧,然后用力将他往后扔了出去。而后,禁制瞬间破碎,半空中那道身影宛如陨落的火石,狠狠砸在地面,在漆黑的夜里砸起漫天灰尘。
“夜姑娘!”
江澈连忙稳住身子,站在了房顶上,他握紧了月华的剑柄,正准备冲进去救她。
“我说了让你走!”
漫天灰尘中传来灵力对碰的声响,夜惊寒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来:“无形水尸在这里只会越来越强,在我还能拖住他的时候你还不走,是要让那些弟子和金凌跟着我一起死吗?!”
江澈握着剑柄的手背青筋微凸,指节都泛了白。
他扭过头,咬着牙根应了一声,而后转过身往后门飞掠。
若此阵当真以五大家族为分阵,那他们所辖之地都有着或多或少的风险,当务之急是带上弟子们远离此处。
可五大家族辖区何其广泛,除去这些领地,又有何处可去?
江澈动作迅速,可他还没落在弟子们身前,便看到一具泛着诡异蓝色光晕的凶尸从他们背后扑了上去!
“阿凌!快躲开!”
——兰陵金氏,金麟台。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到金麟台来做什么!”
蓝曦臣手持朔月,一脸防备的盯着面前的人,眸中缀满寒霜。
“二哥你这是说的哪里话,金麟台亦是我的家,我为何不能回来?”金光瑶笑着摇摇头,对他满脸的防备也是视而不见,只是把视线投向了一旁脸色阴沉的聂明玦,笑意似乎更浓了些,“大哥你呢?你也不肯承认我么?”
聂明玦只是安静的盯着他,并不开口,周身却气息十分尖锐。
江澄也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他脚下泛着淡黄色光芒的法阵,眉头紧蹙。
从刚才开始,他的心里就一直有些不安的感觉,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有些心慌。
是莲花坞么?
可是他望着,那里明明安静得很啊。
大概是看出来他们都顾忌着自己脚下的阵法,金光瑶再度笑了出来,带着些挑衅的神色冲着聂明玦开了口:“大哥,怀桑可还好?当年他藏拙可将我害得好苦。”
“想知道?”听他提起聂怀桑,聂明玦终于舍得开口了,他紧盯着对方,面上无悲无喜的道,“你随我回不净世看看不就知道了。”
闻言,金光瑶面上的笑僵硬了片刻,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眼神飘忽的转移了话题:“大哥,你在这里堵我也是没什么用的,这件事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你究竟要拖延时间到什么时候?”江澄突然开了口,神色有些阴沉,“薛洋在哪?你们到底在准备着要做什么?”
他不是聂明玦或是蓝曦臣,没那种旧人相见的心情在这儿听他絮叨。
“不愧是江宗主。”
金光瑶只是笑,也不说别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江澄的错觉,他竟然从这人眼里看到一丝释然。
“我和成美一直都在金麟台,等的就是这个最终时刻。”金光瑶深深地看着对面仍是一脸戒备的蓝曦臣,轻声道,“快走。”
惨白的月光照射在他脚下的法阵上,那原本光芒微弱的阵法逐渐清晰起来。
“我说过很多次了吧,你再喊这两个字我就割掉你的舌头。”
薛洋的身形出现在阵法之中,原本懒洋洋的声音带上了些不悦。
“退!”
江澄心头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话音刚落,那阵法便爆发出耀眼的金黄色光芒,一道光柱将金光瑶二人包裹在内,而后冲天而起!
磅礴的灵力风暴将三人吹的倒飞出去,而在那光柱之中,能够清晰的看到悬在半空的薛洋和金光瑶,淡黄的光点不断自其体内分散而出,光点融合进光柱,光芒便愈发炫目。
不等三人有下一步的动作,一阵地动山摇之声轰然而起,五道颜色不同的光柱自其他四家的方向拔地而起,直上云霄!
姑苏方向是翠绿色,清河是褐色,云梦是蓝色。
而那红色光柱升腾而起的地方,赫然是已然荒废了数十年的岐山温氏的仙府——不夜天城。
“快回去!!”
江澄声嘶力竭的喊道。
最后一战,已经开始了!
——莲花坞。
明月正当空,映照出一片惨淡,整个莲花坞都被光柱吞噬,光柱外横七竖八的躺着江家弟子的身体,生死不明。
光柱内,夜惊寒的左臂不知所踪,满身鲜血,右手紧握着那柄染上了鲜红血液的银白长枪,腰背挺直的站在半空,在她身后,是重伤至生命垂危的江澈。
二人对面是两具身形超过一丈的高大人影,见他二人几乎已无力再战,那其中一具凶尸的手臂微微抬起,另一道身影便被他吸纳进了体内。旋即,它的身体再度膨胀扩大了一倍。
夜惊寒的脸色是如同死人一般的灰败,原本火焰一般飞舞着的长发已经变作了灰白,仅剩耳边那一缕赤色,愈发夺目。
江澈半跪在地上,一只手臂压着在刺进土里的剑柄上,正捂着胸口艰难的喘息着。
他费力的抬起头,看着夜惊寒的背影,嘴唇微微的翕动着,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他一张开嘴就有鲜血夹杂着破碎的内脏涌出来。
若他没有猜错,夜惊寒能站起来,能战斗,肯定和她变作灰白的头发有关。应该是用了什么燃烧生命力的法术。若是她的头发尽数染上了灰白,也就是她彻底死去的时刻。
“江月照。”
夜惊寒突然开口喊了他。
江澈动了动眼睛,目光紧锁在她身上,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微弱音节:“嗯。”
“以后每年的冬月初一,代我去祁连云氏的旧址祭拜一下。拜托了。”
她一边说,一边迎着向她走来的凶尸慢慢靠近,身体被鲜红如血的光芒覆盖。
“夜惊寒……你、你要……做什么?”
江澈哑着嗓子,气若游丝的挤出来这么一句话,脸上的死气愈发浓重了。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狂猛的灵力从夜惊寒所在的方位爆发开来,鲜血般的光芒将那具凶尸整个吞噬。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在学校推开宿舍门把自己手搞骨裂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