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大叔奇遇记》笨鸟木鱼

4、第四章

　　“老李。”何浩走了进来，拍拍我的肩膀在我身边坐下说道“从调出祥云水库所有的监控来看，能确定是监控上都只出现了张雄一个人，所以......”

　　“所以他们又判定张雄是自杀对不对。”我冷声说道。

　　“只能说可能性大了很多。”何浩叹口气说道。

　　“那个李明，过来录下笔录。”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我抬头一看是昨天那个女警白晓。

　　白晓的目光却没有看向我，她眼睛里冒出火光，很惊喜的对着何浩喊道“学长，真的是你。”
　　我转头看向何浩，见他淡定的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

　　“你以前是刑警。”我试探的问道。

　　“曾经干过一段时间，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辞职了。”何浩解释道。

　　“噢。”这里面肯定另有隐情，但这是他的私事，何浩明显不想多说。我现在也自顾无暇了，所以没有再多问。

　　“死者生前有什么异样吗。”坐在我对面的白晓开始询问道。
　　结束惯常的询问后，我从屋子里出来，何浩站在门口等我，白晓跟着出来后拉着何浩对他说道“学长，我想单独和你说点事情。”

　　我见状就对何浩说“那我在警局门口等你。”何浩点了点头。

　　我出了警局，外面的阳光晃晃，我习惯性的闭上眼睛，脑海里呈现出程力和张雄的面孔，我该怎么办。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

　　电话响了好久，我才反应过来，摁下了接听键“李明，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也就罢了，事后也不知回一个电话。这个家你还想不想要了。”电话那头传来老婆发怒的声音。

　　“老婆，我.....”声音哽咽，不知道该不该说接下来的话。

　　“怎么了。”老婆听见我嘶哑的声音，顿时变得关心和温柔。

　　“老婆，带嘟嘟在他姥爷家多玩几天吧，这一周先不要回来了。我有点事要处理。”我想起老婆这周就要带着孩子回家上班上学。

　　“为什么，你发生了什么事吗。”不知情的老婆声音里充满了疑惑。

　　“没什么事，但你一定要记得注意自己的安全和儿子的安全，没事别出门。还有这周不要再给我打电话。等这件事处理完，我一定会和你解释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和老婆结婚八年，彼
　　此之间都很信任。

　　“老公，真的发生什么事了，我和你一起面对。”老婆说道。

　　“相信我，老婆，就这一周。”

　　“好吧。”老婆沉沉的叹了一声，挂了电话。

　　何浩从警局走了出来，看着我面带微笑说道“老李，查出假王兵的真实身份了。”

　　我看着夏日烈阳下的何浩，就像一瓶温度正好的可乐，一口下去，刚好解燃眉之急。

　　“他是谁。”我忐忑的问道。

　　“走，去我的小馆子，边走边说。”

　　“王兵，真名叫做王志成，我想你应该认识，他是你的初中同学。”何浩递给我一杯凉水。

　　“王志成。”我默默的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好像封存在时光中，不曾想起过的名字。就好像有这么一个人，他是你每天都可以见到的甲乙丙丁，却不会在你生命中留下任何痕迹。

　　何浩见我很迷茫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给我。一瞬间记忆的大闸拉起。

　　“就你这杂碎，让你要的钱呢。不想要命了吧。”程力一脚跺到软蛋的身上，他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地上。

　　“我爸妈...昨天不在，明天一定给你.”

　　“信你，信你就鬼了。今天下午，钱必须一分不少的给我。不然弄死你。”张雄把跪在地上的张雄的头一把摁在土里。看见软蛋吃了一嘴土的样子。我们都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那个时候，虽然我和王兵没有动手，可我对软蛋的瞧不起是我从不正眼看他，王兵更甚，碰他嫌脏了自己的手。

　　“软蛋就是王志成，他要报复我们。”

　　何浩听了我的回忆，砸吧着嘴，抽了一根烟，许久不说话。我真的希望他能臭骂我一顿。骂我们恶有恶报，人作孽不可活。可何浩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抽着烟。

　　“我知道我很混蛋，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才会报复我们就算我们再对不起他，也不至于死吧。”

　　“现在只能说明王志成冒充王兵，不能说王志成杀了程力和张雄。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是他做的，而且我们都不知道王志成是从什么开始冒充王兵的。王兵早已经处于失踪的状态。”

　　“你的意思是，王兵早就死了，这些年是王志成顶替着王兵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办法确认王兵是死是活，因为他十年前就出了国，现在并没有回来。而王志成是两年前出的国。至于他什么时候改的名字，整的容就不得而知了，从这点可以看出王兵是早有预谋的。”

　　“两年前，对，就是两年前王兵和我们的联系才越来越少的。直到最近他要回来才用□□联系的我。当时我还奇怪他怎么没了我的电话，因为我电话一直没有变过。他解释说是因为自己手机丢了没存我的号，当时我也没有多想。”现在仔细想想事情在两年前就有端倪。

　　“你是怎么查到假王兵的真实身份。”我疑惑道。

　　王兵笑了笑，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喝了一口水道：
　　“从我确认王兵是假的。我就拜托曾经的同事查了一下王兵的身份，全市一共有152个叫王兵的人。十年前出国留学的王兵只有一个，确认了是你老照片上的人。我就调取了他的身份信息。结合你说过的王兵回国的时间，我们又查到现在这个假王兵的身份信息，得知他曾经改过名字，初中是和你一个学校，顺藤摸瓜就知道了这些信息。至于他整容的时间只能根据他改身份信息推测。”

　　“这样啊。可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没有办法说明王志成就是杀害张雄和程力的凶手。”我看着何浩坚毅的面孔，心里多了几分安定。

　　“现在你要好好回想这几天你发生过的事，看看咱们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我回想起第一天我们见到王兵，再想起他送我们东西。

　　“对了，警察有没有找到张雄的手机。”我突然想起来王兵送张雄的苹果手机。

　　“手机，你想到了什么。”何浩追问道。

　　“王兵回来那天在农家乐里送了我们礼物。程力的是保健药，我的是红酒，张雄的是手机。”

　　“那天你说要去追张雄，王兵让你回去休息。如果王兵送张雄手机上有定位的话，他很轻易就可以找到张雄去了哪里。”何浩分析道。“他对你们可谓真的非常了解。”

　　何浩的电话响起，他接起手机说道“喂，查的怎么样了。”

　　片刻，何浩放下电话对我说道“张雄死时背的一书包石头，根据祥云水库附近的工地调查，已经确定是其中一家用的原材料。我们现在过去，看能不能从现场的监控发现什么线索。”
　　到了工地，白晓早已等在了原地，她见到何浩就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开心的说道“学长，我们快点进去吧，我都打好招呼了。”
　　何浩向她点点头微微一笑就带着我进了监控室。

　　监控上显示的是昨天晚上九点，一个身穿黑色衣服，面戴口罩，身后背了一个简易的黑色书包的男人出现在镜头里。那个人的身影像极了张雄，可根本看不到脸，他捂得实在是太严实了。

　　接下来，我们等待着假王兵的到来，可一直看到十二点，王兵却没有出现在监控上，张雄也没有再出现。

　　“张雄是几点给你打的最后一通电话。”何浩确认道。

　　“凌晨十二点整。”我脱口而出这个时间，实在是忘不掉的记忆。

　　“你们这边就只有这一个进出口吗。”何浩转身问一旁的小保安。

　　“就一个大门，不过我们平时也会走一条小道，那小道上没有大门，不过旁边是我们的员工宿舍，你们可以去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你们要找的人。”小保安建议道。

　　接着白晓很有耐心的一个一个找到住宿舍的民工打听情况。终于从一个大哥那边得到一些零星消息。

　　“那天晚上大概十点多吧，记得不太清了。我尿急就出来撒个尿，就看那边墙根前蹲着一个人，黑不溜秋的，大晚上怪吓唬人的。我就冲那黑影喊了两嗓子，‘你在那干嘛呢，’没人理我，他一动不动的就靠在那边，我寻思着别出啥事了，我就拉上链去看了看。嘿，那影子一见我过来，站起身就跑，我没到跟前就跑的没影了，长啥样都没看清。”

　　那大哥一边给我们描述着，一边用眼睛色眯眯的偷看着白晓。

　　白晓察觉到他正偷看她，当场脸色就不好了，掉转身一个人走到了前面的地方。
　　大哥嘿嘿一笑，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开口说道：
　　“那啥，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别的我真不知道。你们可以再问问其他人。”说完又朝着白晓所站的位置瞅了两眼，瞅够了就乐呵呵的走了。我和何浩无奈的对视了一眼，打算叫白晓往回走。

　　白晓突然一声惊呼。“你们快来看。”

　　白晓站的位置，也就是民工大哥所指的那天晚上黑影所在的位置，白晓从满地的大小石头中，取出了一条红色手链并说道“这条同样的手链我在程力的手腕上也见过。”

　　我看着那条红色的手链，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此时我的手上，同样也绑了条一模一样的手链，上面还系着一颗发着淡淡幽香的黑色小石子。

　　记忆瞬间被拉回王兵回来的当天。

　　“老李，老程，老张咱们三个兄弟......”王兵用手搂着我和张雄，用明显喝醉语气对我们说道“十年没见了，嘿嘿，今年正好是咱们三个的本龄年，我给你们都准备了一条上好的的美国.....”
　　王兵抚着脑袋说道“黑....黑曜石能够驱邪避凶,我给你们戴上..”王兵说着就掏出三条红绳上面系着黑褐色泛着幽幽暗光的小石子，我心里见着喜欢，戴上后竟从未取下来过。

　　“白晓，这个拿回去分析下成分。”何浩拿走了我的和掉落在地上张雄的项链。
　　何浩用锐利地小眼睛盯着我片刻说道“走，老李。咱们回去拿那瓶珍贵的法国红酒。”

　　我们和白晓分别后，何浩和我回到了我的住所，打开门我下意识的往窗户那边看去，只见窗帘角轻轻摆动着。
　　上次出门时我记得我明明是把窗户关好才走的，我看向何浩，无声的用手拽了一下他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窗户那边有问题。

　　此时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窗帘的摆动让我的心加快的跳着，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我的心跳声。
　　何浩示意我先别动，他脚尖沾地不带声响的到了窗户跟前，猛地一掀窗帘。

　　什么都没有，窗户半开着，吹过来夏末的丝丝凉风。

　　何浩大声笑道“老李，不要疑神疑鬼的,，看嫂子不在，家里乱的也不知道收拾，嫂子回来肯定骂你。那行，我先走啦，有事给我打电话。”说着何浩就朝我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擦身出了门，顺便好心的帮我把门带上。

　　何浩一走，我身子一沉，朝沙发重重地倒去，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对于我这个将近四十的中年人来说实在是太耗费精力。

　　可明明应该立刻能睡去的我，此时却清醒的可怕。
　　我的脑子不停地轮换着程力和张雄死两张死去的脸。
　　突然之间，灯，啪的一声关了。我陷入了一片彻底的黑暗。

　　或许我下一秒就会在这沉静永久的黑暗中死去，可是我睁着眼，却看见了令我魂牵梦绕的女人，那个像床前明月光舒缓的洒在我前半生的女人。

　　齐琪惨白的脸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没有因岁月而改变一丝美丽。她对我柔柔的笑着，说出的话却让我顿时汗毛倒立“李明，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难道你都没想过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话说到着，她的面孔渐渐地变得非常狰狞，原本的温柔荡然无存。

　　“齐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缓缓的摇着头，用爱怜的眼神看着我的女神。

　　“哈哈，你不知道你自己害死过谁，还是说你自己都骗了自己那么多年呢。还用我提醒吗。”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又刺耳。
　　我突然萌发了一种退意，这不是我认识的齐琪，我想逃，想从沙发上挣扎着起来可在这一刻，我才悲哀的发现自己没有半分力气，甚至连我的小拇指都没办法动弹半分。
　　异常沉重的身体，加重我的的绝望。

　　“齐琪，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害死过任何人。”我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对着齐琪说道。

　　“那我来告诉你。”齐琪用冰凉的手指轻轻抚摸我的脸，我却感觉到好似有粗粗的砂砾从我的脸上划过。

　　“你还记得，二十年前你们抢劫过的那个男孩吗。在开学的前一天你们四个把他的所有学费全部
　　抢走了。他那么小的一个人，你们怎么下得去手。钱没了，人也没了。他害怕回家给爸妈交代不了，就去跳湖了。湖水那么冷，他被打捞上来的时候，身体都肿胀了，都看不清他看白嫩的小脸了，你怎么能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齐琪痛恨的声音唤醒了我隐藏在记忆深处最痛苦的回忆，我们谁都没想到他会自杀，自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抢过小孩的钱，除了软蛋王志成的。可这又和齐琪有什么关系。
　　齐琪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你们难道还不知道，我就是那个小孩的亲姐姐。”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世界里逐渐变得清晰。天道轮回，这四个字在我的脑畔不断地响起。我今天所承受的一切，全都是我应得的，我该死，是我不要脸的，如此心安理得的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么多年。

　　我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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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BONB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