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大叔奇遇记》笨鸟木鱼

3、第 3 章

　　何浩晃了晃我，说道“看看我找到了什么。”说着，他从兜里拿出了一张泛旧的照片，是我和程力他们三个二十年前的合照。

　　程力居中，王兵在他的右侧，手调皮的在他头上摆了个v字形。张雄在左侧，两手箍着我的脚，而程力抱着我的上半身。
　　画面很富有张力，看到这张二十年没有翻过的老照片，我不禁淡淡的笑了。随后，数不清的哀愁涌上了我的心，就像是人快要被溺死前的疼痛重重的压在胸口。

　　眼前浮现出程力死亡后那张扭曲的脸，他一个眼珠挂在脸上，七窍不停的流血，脑袋一半塌陷。他张着空洞的大嘴看着我，用手指了指茶几。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一瞬间，我的脸被泼了水。我缓缓睁开了眼，看见的是一双锐利漆黑的小眼睛。

　　“何浩。”

　　“我把你从窗台上救下来你就昏迷了。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着疯话，掐你人中也不见醒来，所以我没办法，就去厨房拿了杯子泼了你。你没事吧。”

　　“没事。那张照片呢。”我盯着他脸看。

　　何浩挠着脑袋，皱眉说道“什么照片？”

　　“照片。”我爬起来在茶几上翻找着，程力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东西。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发狂的找着。

　　“你说的照片在这里吧。”何浩弯着身子，从茶几底下勾出一张老照片。我颓然的倒在地上，看着那张记录着时间的照片。

　　何浩看了一会说道“把你们最新照的照片给我。”
　　递给他后，何浩开始对比“不对啊，老李。难道你们都没有发现这张照片上的王兵和老照片上的王兵不是一个人吗。”

　　“怎么可能。”我勉强打起精神。接过了何浩手上的照片。
　　老照片上的王兵，笑起来坏坏的感觉，嘴往右上角画弧度，眉毛浓黑，眉形似剑，带着黑框的眼镜，眼睛却又大又明亮，就算隔着眼镜片看他的眼睛，都能被里面荡漾的笑意所感染。他右手叉着腰，左手在程力的脑袋上比着v。身体倾斜靠向我们。

　　现在的照片，王兵刻意的保持着距离，还是带着黑框眼镜，眉毛稀薄，耷拉下坠。眼睛虽然一样，但眼神幽寒，似有千万哀怨化解不开。笑的时候，皮拉动着肉，像是在微笑又像是在嘲笑。

　　这是不是小时候的王兵，可人随着时间的改变，相貌都会跟着变化很大，况且，两张照片的长相其实并无太大差距，何浩是怎么看出来他们不是一个人的。想到这我困惑中看着何浩，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

　　何浩察觉出我的疑惑，微微一笑说道“面貌是会改变，时间也好，整容也罢。关键看的是他的耳朵，他们的耳朵差别非常的显著。”

　　我再一看照片，年轻时的王兵，是非常明显的招风耳，耳朵尖在眼睛的上方，旁边还有一小团肉揪揪。而现在的王兵，耳朵尖在眼睛下方，耳朵明显内收，耳朵旁空空无一物。

　　这不是王兵，这真的不是王兵，我的脑袋恍若空空无一物，他到底是谁？

　　就在我愣神之际，手机传来电话铃声，拿起来一看是张雄。

　　“喂，你在哪里，千万不要和王兵见面，他不是真的王兵。”我拿起电话急忙的对电话那头吼道。

　　“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呵呵.......李明，我要去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赎罪了，呵呵.....人啊，一但犯下了错，就要自己偿还啊。”噗通一声，电话那边传来了忙音.....

　　“嘟嘟嘟....”

　　我抓起何浩“走，咱们快走，张雄跳湖自杀了。”刚刚很明显的水声一下子提醒了我。

　　“去哪里，咱们应该现在报警。”何浩站起身说道。

　　“去祥云水库，边走边报警。”我拉着何浩离开了程力的家。

　　夜晚的祥云水库是宁静的，深沉的，黑暗的。悠悠的灯光透过柳树的缝隙洒在湖畔的木栈道上，一切都仿佛在沉睡。

　　湖畔上突然多起来的人打破了这份安静，他们在找一个人，一个身无绝恋，二十分钟前跳下湖的人。我坐在湖畔的石凳上，身旁是抽着烟的何浩，我俩静静的望着波澜不惊的湖面，空气像死亡到来时一样的凝固。

　　我勉强开口说话道“何浩，接下来该轮我了吧。”声音的沙哑和嗓子的疼痛告诉我刚刚疯狂的喊着张雄的名字是多么无济于事且愚蠢的行为。

　　“老李，你告诉我。当年你们四个人是不是曾经招惹过谁，那个人现在回来报复了。”

　　“年轻的时候，有几个没有混账过，但是做最多也就是小打小闹，从未曾做过害人性命的事。我不知道他到底要我们偿还什么。”

　　“你要好好想想，或许有你未注意到的细节。对了，问这话也许过于不妥当。但现在这种情况，你是否能告诉我，你梦见过的那个女生的故事。我有直觉她和这件事有关系。”

　　“齐琪，曾几何时，我连听到她的名字心里都会发甜。她就像高不可攀的圣洁之花，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颗朱砂痣，想到就会心痛，那么美丽的姑娘竟然喜欢的是王兵。不过再想想也是极有可能的。王兵那小子年轻的时候长的可比我们三个帅多了。”

　　“你是说齐琪喜欢的是王兵，这就有点意思了。”何浩把抽剩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他最后一点的火星，静静的听我接下来的讲述。

　　“王兵和齐琪谈恋爱，事先我们三个都不知道。他小子，保密措施做的特别好，最先发现的还是张雄。我们三个一天合伙欺负完一个性格特别软弱的同学，觉得特别没意思。就放那个软蛋走了。

　　张雄提议说去偷看女澡堂，他知道一个绝佳的观测点，绝对能看到点白花花的□□，没准还能碰见几个身材好的，可以意淫一下。那时候我连女人身体长啥样我都没见过，当然同意了，程力更不用说直接就叫着张雄赶紧带我们过去。果然是个绝好的观测点。”说到着，我不禁苦笑了一声。

　　看着幽深的湖面叹了口长长的气继续说道“那个观测点他妈的竟是女澡堂隐蔽的通风口，澡堂的水蒸气不停地往外排着。

　　这能看到什么，费了我们半天劲，爬到这地方。

　　从澡堂回去的路上一个劲的怼张雄，张雄被我们说的不耐烦，往前跑了几小步，我们就作势要追他。没想到他突然挺那不动了，呆呆的望着左边胡同里的男女亲吻。那俩不是别人就是王兵和齐琪。”

　　“后来呢。”何浩见我又陷入了沉思，开口问道。

　　“后来，这小子被我们撞破后，倒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不过他俩也没在一起多久，齐琪就转学了。齐琪转学后，王兵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后来再也不提关于齐琪的任何事，就连名字也再未说过，我们也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齐琪，一点音讯都没有吗。这些年也从未和你们联系过。”何浩再一次的确认道。

　　“是的，再也没有联系过，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齐琪和王兵承认恋爱关系后，你们三个就没有动过其他心思。”何浩悠悠的问道。

　　“说真的，没有。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她在我心里神圣的不可侵犯，就连站到她旁边看着她笑我都觉得是莫大的光荣。”

　　“那其他两个人呢。”何浩继续追问道。

　　“没有，或许说我不知道更恰当。事到如今了，有什么好瞒你的呢。我觉得我也该为自己准备后事了。”我站起身，想要一个人独处一会儿。

　　“你是死者朋友吗，尸体已经打捞上来了。请你去辨别一下身份。”从远处跑来一个警察对我说道。

　　我咽了口口水，艰难的点了点头。何浩跟在我的身后。

　　张雄的尸体在夜晚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迷离，他躺在冰凉的地面上，紧紧闭着双眼，脸被泡的有的发白，发胀，嘴唇呈青紫色，嘴角竟然是上扬的。就好像小时候他干了坏事，憋着不说，只微微发笑的样子。他的身上缠着许多的水草。像他这么水性好的人竟然会被淹死，怎么可能呢。

　　我又看见他身后背着的黑色书包，两条书带在他的腰身上缠的紧紧地。

　　书包里装的是什么，我一定要看看。

　　这个发疯的念头点燃了我，我不顾在场的民警，扑在了尸体跟前，一把翻过了张雄的尸身，打开了黑色的书包。

　　“你要干什么。”身边的民警见状赶紧要抓住我。我却身子往后一跌，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里面装的竟然都是石头，一块一块的大石头，他是真心想要寻死啊，怎么对自己下手那么狠，哈哈，真是可笑。”我抓住张雄的尸体，恶狠狠地对这具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尸体喊道“你告诉我，你醒来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死，你都知道了什么，你快告诉我。”

　　“李明，你放开他，他已经死了，死者为大，快放开他。”何浩抓着我的一只胳膊，民警抓着我的另一只胳膊硬生生的将我从张雄的身边带走。

　　何浩对身边的民警说道“小赵，他现在精神极度不稳定，扶他下去让医生给他打一针镇定。”

　　我被小赵带上了警车送去了警局。

　　我在冷静过来后，只觉得浑身都冷，就仿佛置身在冰窖中，我生命中最要好的两个朋友在两天内接连死去，还有一个成了谋杀他们的凶手。我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成了最可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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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三千字起更，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