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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 贝瑟芬妮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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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巴黎，第十九区警察局总署，接待室。
“疯子！”Fanny读完最后一个单词，将那张信纸狠狠地拍在接待室的实木桌子上，却把自己手掌拍得发麻。她忙收回手，揉了几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撕烂那封信的冲动。
三天前，澳网结束，叶心接到艾瑞克的电话，被告知盖文案结案。第次日两人赶回法国，从艾瑞克那里了解到案件的大概经过
简而言之，是一个落入了贩毒团伙之手的女人爱上毒枭，然后发现自己是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的替身于是进行报复最后自己也赔上性命的故事，其中曲折离奇的程度连叶心都不由得连连感叹电影也不敢这么拍。
而那个死去的女人，正是Fanny的母亲，Fanny也因此牵扯进来。她震惊之余，委实也疑惑，为了搞清楚真相，便来警局了解更加详细的情况；案件仍然存在一些疑点，警方也正好有些事情想要再问问她。
坐在对面的艾伯特轻轻叹了一口气，递了一杯水给Fanny。
叶心拿起信，匆匆一览，满眼都是赏心悦目的花体字母，可信的内容就有些刺眼了。
【尊敬的警察先生:
您好！
我是贝瑟芬妮，一个坠入了地狱、成为了魔鬼的女人。警察先生，您愿意听听我的故事么？
那是在10月8日，我在酒吧遇到了查尔斯。他在我酒里下药，把我带了回去囚禁在地下室。他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毒枭，手上不知道占了多少人的血。他几乎每天都会对我进行侵犯。那段时间，我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
没有人来救我，是的，没有人来救我。我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我在那间地下室里不知道待了多久。警察先生，你知道么？那个地下室，又黑又冷，唯一的温暖竟然是查尔斯带给我的。他虽然曾把枪抵在我的头上，或是塞进我嘴里，但他都没有杀我，后来，还邀请我加入他们。
对此，我怎么能不感激涕零呢？您说是么，警察先生？
于是，我加入了他们。我终于又看到了了阳光，可这阳光真冷。
我庆幸自己足够聪明，可以帮到他。我知道这是犯罪，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都已经在地狱，为什么不享受在地狱的乐趣呢？我也获得了很多的财富，当初买不起的衣服鞋包堆满了我的柜子，我去不了的餐厅随意出入；我甚至获得了查尔斯手下的尊重，他们会叫我“夫人”；最有意思的还是看你们被我耍得团团转，真的，太有意思了啊！
去他妈的法律道德和警察！查尔斯，查尔斯才是我唯一的依靠。他高兴了，就会对我更温柔一点，更关心我一点，也能……爱我一点。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他了，我只有他了啊……
我以为我找到了可以依靠的肩膀，但是后来我才发现这只是一场笑话！我在他的保险箱里发现了一个女人的照片。那个女人可真美啊，和我一样都是金色头发蓝色眼睛。不，我和她不一样，我的头发是用化学试剂染的，是低劣的仿制品，就跟我这个人一样。查尔斯不过是在我身上寻找这个女人的影子。
我跟查尔斯吵了一架，差点死在他的拳头下。我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等死，查尔斯却忽然回来了。他替我包扎了伤口。我想，他还是爱我的吧。是我不对，我不该去管他的事情。那个女人那么美，就连我一个女人看了都会心动，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可我还是不甘心，我虽然没有她漂亮，但是我有用啊，我多聪明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爱的人不是我？
我忍不住去查了那个女人，才知道她是露易丝·罗塞尔，法兰西第一美人，芭蕾舞演员，但实际上就是个浪荡的婊子。他妈的这个臭婊子死了十多年还阴魂不散！
她为什么就死了呢！她怎么就能这么死了呢！她凭什么就这么死了!
哦，她还留下了一个小婊子，是个私生女。我在体育新闻上看到她领奖的照片，她跟露易丝长得很像，都是一副婊子脸！
凭什么，这个这两个婊子能过那种生活？有鲜花有掌声，还有很多人喜欢，不必像我这样费尽心机还要担惊受怕。凭什么我就要过这样的生活，就因为我长得漂亮？就因为我有一双蓝眼睛？就因为我恰好出现在了那个酒吧里？
为什么坠入地狱的人……不是她们？
我要将她拉入地狱，我要她成为杀人犯，要她千夫所指！
她明明杀了盖文，你们这群废物居然放过了她！那群媒体和愚昧的群众倒是没有让我失望，可惜露易丝已经死了，不然也能一起尝尝这千夫所指的滋味！
Fanny，我真想亲自去看看你的表情。
可查尔斯不会放我走的，我也舍不得离开他，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他，那是我唯一依靠的肩膀啊。
所以，警察先生们，帮我送他下地狱吧，你们一直想要的东西都在信封的U盘里，不用谢我。
亲爱的，我在地狱等你。】
最后一笔，甚至划破了信纸。本该写姓名日期的地方，也只有一个殷红如血的唇印。
黑色的字母，红色的唇印，两者结合在一起，有种诡异的美感。
叶心将目光从那唇印上移开，闭了闭眼，道：“根据这份信看，贝瑟芬妮应该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斯德哥摩综合征，那是什么？”Fanny看向叶心，疑惑道。
叶心道：“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即人质情结，是指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比如一个人遭遇劫持后，他们的生死操控在劫持者手里，劫持者让他们活下来，他们便不胜感激，内心的恐惧，会慢慢转化为感激，然后变为一种崇拜，最后人质也下意识地以为凶徒的安全，就是自己的安全，而反过来去帮助他们。”
Fanny皱了皱眉，没理解。
“人有趋利避害的天性，永远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人或事物，在那种绝境之下，比起奋起反抗，顺从显然更容易活下去。”艾伯特补充道。
Fanny沉默下去。
“如果你想了解这方面知识，我晚上告诉你。”叶心边说边打开桌上的文件夹，浏览艾伯特准备的资料。
Fanny又将目光投向那封信。如果说这信前半段是写给警察看的，那后半段写给她看的。
透过这尖锐的文字，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写信人的刻骨铭心的无助与绝望，还有那歇斯底里的怨怼和嫉恨。看前半段，她还怀着点同情心，可到了后面，便越看越气。贝瑟芬妮只因自己受过伤害便将怨恨宣泄在无辜的人身上，那些无端端地指责，胡乱地宣泄着愤怒，刺目至极。尤其是那最后一句话，简直像是在宣战。
若不是事情都解决，贝瑟芬妮已经死了，她可能会直接掀桌子骂人。
听完叶心的解释，她又读了一遍，稍稍进行了代入，想象自己在那绝境之下，突然觉得有点背后发冷。
Fanny合上信纸，道：“艾伯特警官，能告诉我更多关于贝瑟芬妮的信息么？”
艾伯特道：“贝瑟芬妮在贩毒组织里的名字玛丽·文森，但这应该是个假名，因为我们查不到任何信息。从书信中推测，她是个孤儿，有可能刚到巴黎，社会关系简单，因此失踪至今也没有人报案。10月8号那天，她在酒吧被贩毒团伙的成员下药绑架，之后遭遇囚禁和虐待。”
“10月8号？”
“怎么了？”
“那天，正好是我生日，您继续吧。”
“大概十月底，贝瑟芬妮正式加入了贩毒团伙，帮助他们洗钱和反侦察，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她也因此在团伙里取得了不低的地位。十二月底，贝瑟芬妮跟查尔斯发生了一场矛盾和争吵，团伙隐隐有分裂为两派的趋势。在1月18号那天，贝瑟芬妮出了一场车祸，尸体被烧毁，辨不出身份。也是那天，我们收到了这封信和查尔斯团伙的贩毒证据。除此之外，她留下的信息很少，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18号，又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日期。”
“这个日期怎么了？”
“我是在19号赢下芭芭拉完成翻盘的。”
艾伯特默了默，继续道：“其实这场车祸还有疑点，那天一起出车祸的还有威利，贩毒组织里的黑客，也是帮她盗号的那个人。根据他同伙的口供，威利喜欢贝瑟芬妮。”
Fanny一惊：“也就是说，贝瑟芬妮可能还活着，跟小弟有了私情然后坑了老大后诈死跑路了。”
“车里确确实实有两具尸体。我们从其中提取出，一种和威利重合。此外，我们在贝瑟芬妮的住所里找到了四种DNA，其中有一种跟查尔斯一致，一种和车里的另一具尸体一致，还有两种暂时找不到来源。”
“查尔斯是怎么死的？”叶心忽然问。
“我们在失火的仓库里找到他，由于尸体损坏严重，除了明显头部明显的枪伤，找不到更多信息，当时仓库出于密室状态，我们初步判断他是畏罪自杀。”
“好的，谢谢，我明白了。”
艾伯特：“我想请教一下，关于阿克塞尔，你们知道多少？这是理清贝瑟芬妮的社会关系的一大突破口。”
“你们有没有联系上阿克塞尔？”Fanny眼睛一亮。从那条信息看，贝瑟芬妮知道三四年前的旧事，所以才能借阿克塞尔之名把她骗到案发现场。若是能从这里突破，搜索的范围便会小上许多。
“我们只联系到了杜邦先生，他表示不认识贝瑟芬妮。此外，我们听说阿克塞尔三年前出国了，自此音讯全无，所以才想请教你。”
“我也快四年没见他了，我知道的信息还不如杜邦多。”想到这里，Fanny叹了一口气，垂下了头。
艾伯特猜测：“阿克塞尔和贝瑟芬妮同是孤儿，会不会正好当初在一个孤儿院长大。该死，社会关系太简单，反而更难查了。”
叶心道：“换个角度，如果贝瑟芬妮是杜邦的前女友呢？艾伯特先生，盖文的死亡报告和有关案件的口供可以给我看一下么？还有贩毒集团的账目。”
艾伯特想了想，道：“好，我去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