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银河来》彼淇有狐

20、第二十杀

　　楚岚摇摇头，只说:“别告诉她。”

　　主脑默了，半晌：【这我确实能不说。但……我能问问为什么吗？你为什么不告诉埃尔曼？她的过去支离破碎……】

　　“你话很多。”楚岚皱了皱眉。

　　这大概就是强者的压迫，主脑被他的气息阴地打了个寒颤，但它很快提上底气，坚决道：

　　【我觉得埃尔曼并不想要这样。如果你不说的话，那我可以判定你的行为对她有害。我有权不帮助你。】

　　楚岚声音平静，“我也有权不告诉你。”

　　【……话是这么说。】主脑没想到自己给自己下了套子，颇为懊恼地继续斗争。【但出于人道主义，我觉得我也需要有知情权。】

　　楚岚慢条斯理道：“你对你的主人，也是这样子的吗？”

　　【不。分情况和对象。】

　　“那好，现在我以你主人的名义命令你去做这件事。”楚岚说。

　　【你……】怎么可能？这家伙在说什么胡话？

　　“你生于凯瑟家族，效忠拥有凯瑟家能源之心的人。而我恰好拥有此物。”楚岚不急不慢，“理论上我是你的主人。”

　　主脑惊愕地发出“嗞嗞”的电磁响声。顾烟受到影响，难受地蹙起眉峰，看上去并不大舒适。楚岚投以注视，主脑强压着自己冷静下来。

　　这话从一个蓝星人嘴里说出来未免过于骇人。这帮原始居民不应该还是活在冷兵器时代吗？为什么会认识到高阶文明的著名家族？还拥有这家族的能源之心？

　　等等……

　　【恕我冒昧地问一句。虽然凯瑟家族的能源之心的力量作为次元的天花板，一直是宇宙各大势力的争夺焦点。但你身为蓝星人，是怎么拿到这东西的？】

　　楚岚沉默。

　　主脑起了敌意：【你抢了埃尔曼的能源之心？】

　　“是阿烟给我的。”楚岚的话让主脑大吃一惊，“十年前我死了以后，她将自己的力量之源，也就是这颗能源之心，放进了我的体内。它将我的生命牢牢拴住，让我能够起死回生。”

　　【怪不得你体内有异能。竟然……！】

　　怪不得当时这小子万箭穿心，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原来是被能源之心吊住了命。

　　主脑平静下来，琢磨着。但还是有点不爽:【二十四小时监控埃尔曼身体的我竟然不知道这回事。】

　　“阿烟将那件事的记忆放进了能源之心内，它来到了我的体内后，我继承了这段往事。”楚岚说，“主脑内没有存储也很正常。”

　　【你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楚岚反问。

　　【你接受能力倒是很强。我以为蓝星人都是不开化的，认知水平停留在妖魔鬼怪的层次。】

　　楚岚淡淡地笑了一下，“是么？”

　　他随后肃然道：“不仅仅是我的私欲。消抹记忆这件事，其实是阿烟自己的意志。她当年将能源之心给我时，就封锁了自己有关这件事的所有印象。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我希望按着她的心愿走下去。她大概并不喜欢这一段回忆……”

　　【……所以你让我不说出去？可是总有一天她能够知道，就比方今天的眼。生活中总是意外】

　　楚岚摇摇头，“那就顺其自然。”

　　【你不怕我忍不住告诉她吗？】

　　楚岚人畜无害地轻声道：“我可以命令你，关于此事，对阿烟绝口不提。”

　　【你想好了。这可是改变你们之间关系的绝佳时机。一旦错过，短时间内埃尔曼仍然会记恨你。就和之前一样……】

　　“之前那样有什么不好的吗？”楚岚微微地笑，反问。

　　【哪怕她想杀了你？】

　　“是。”楚岚肯定的说。

　　主脑应声道：【那如你所愿。我的主人。】

　　这一觉可真漫长。

　　顾烟醒来的时候，主脑正在她的脑袋里下国际象棋，这家伙不知收敛的大力让她整个脑仁都被噪音充斥了，呱噪得很。

　　【早上好。埃尔曼女士。】主脑主动和她打招呼。

　　顾烟打着呵欠，困顿地揉了揉眼睛，不满地纠正他的措辞，“叫主人。”

　　【主人。】

　　主脑乖乖的叫了一声，再打量顾烟。

　　对于主脑来说早上的问好十分忐忑，但对于顾烟来说确实忙碌的夜晚后再普通不过的清晨。

　　“怎么了？”顾烟起疑。

　　【没什么。】主脑回答，【昨天晚上是楚岚把你送回来的。你可差点就陷在眼给你构造的幻象里了。】

　　顾烟神色自若，仍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她无所谓地点点头，“我知道。这一点上我要谢谢他。可狗皇帝多半是误打误撞，虽然我不知道他去乱葬岗干什么——有可能是监视了我。但我昨天也对他笑脸相迎了，我们之间扯平了。”

　　【……】主脑无言。

　　顾烟说罢，也不再纠缠了，因为“眼”已经到手，得先把这麻烦的东西送过去。顾烟略加洗漱后便去了外星街市。

　　她将尾款交给掘墓。掘墓夸了两句她实力强劲，高高兴兴地收下，并表示以后可以再合作。

　　双方第一次会晤的交易圆满落幕。

　　回来进到淑香殿的院子，便闻到老大一股火药味儿。廊檐下的小丫头们扫洒碎金的烟花末子。顾烟忽然想起前一天夜里的事来。

　　“你说狗皇帝昨天晚上为什么忽然给我放烟花？”顾烟奇怪地问主脑，“黄鼠狼给鸡拜年？”

　　主脑想要撒谎。可他一直走的是耿直路线，系统里就没有骗人两个字。但不说吧，又怕顾烟追问。两相权宜下，竟然头一次支支吾吾了：

　　【这……可能……也许……】

　　顾烟没有察觉到主脑的异样。她觉得这东西智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已经习以为然，于是自己推测道：“是不是因为我的笑脸相迎取悦到了狗皇帝？”

　　主脑没吱声儿。顾烟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我就知道。狗皇帝们总喜欢这样，他们喜欢处处表现自己的大男子主义，对于讨好他们的女人会施加过分的宠爱……”

　　“嚯，端了我赖以为生十年的山寨，现在放烟花哄我？我从前并没有想过楚岚竟然是这样厚颜无耻的死鬼。”

　　顾烟心底的不平衡一股脑儿倾诉了个七七八八。主脑窥探到她的想法，不禁为楚岚的行为感到奇怪：何必呢？

　　【你还是想杀楚岚？】

　　“为什么不呢？”顾烟眼珠子一转，锐利反问，“虽然看起来昨天晚上我们很和睦。但你知道我其实是逢场作戏。我们俩的私人恩怨还没扯平…我还是要杀他为我山寨的山人报仇。”

　　【……】

　　主脑闭嘴。但转念一想，被冤枉的又不是他，他着急什么。而且谁让楚岚之前端了顾烟的山寨，如今又偏不肯承认他们过去的交集——自讨苦吃，可不关旁人的事。

　　这么一来，主脑就觉得自己年轻快乐了许多，也没那么多拘束和禁忌了。

　　就在此时，窗台上忽然跃上来一只黑猫，通体炭黑，歪着头，月牙般金黄的眸子定定地打量她。这种眼神总是透露着高高在上，行走迅猛浑身上下透露着生人勿近气质的生物，从来就与她八字不合。

　　但灵妙的小东西总是惹人喜欢。

　　顾烟够手捻了一块点心递给它，黑猫眨了眨眼，耳朵抖了抖，一机灵，不声不响，却不吃，偏过头去，继续瞧着顾烟。

　　那眼神，清亮又高傲，深不可测又桀骜不驯。

　　想是主子教得好，不吃旁人给的东西。

　　顾烟讷讷地收回手，努了努嘴，自言自语般地问它，“你是哪宫里娘娘养的？从前没见过，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只是猫儿到底只是猫儿，传闻黑猫极通灵性，纵是晓得她的友好，到底口不能言。

　　顾烟问了也是白问。

　　“哎，没意思。”她叹口气，同主脑说，“卡撒小时候很可爱，像猫儿一样。我就喜欢逗他玩儿，可他总不理我。”

　　顾烟怀念地说：“但卡撒长大后就太调皮了。他性格渐渐变得很恶劣，喜欢恶作剧。”

　　【是的。他曾经更改了我的主程序，让我一度陷入混乱。整个文件夹里全是乱码。】

　　“我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直接被电晕过去……那算小事了。你记得他以前拿刀捅我的那一次吗？那年我们十岁。给我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在现场。你快死了。是我通知了你的父母。】

　　“那个时候我应该发现他变了，但在我们家这种行为过于常见。大人们并不当回事。”顾烟做出摊手的无奈姿势说，“我吃了亏，就长记性了。后来我们都互捅着玩儿。所以我说在蓝星当皇后是真的没意思，当个不能杀狗皇帝的皇后更没意思。”

　　【历代主脑都不是很了解你们家族人的脑回路。哪怕他们跟随你们成百上千年。】

　　顾烟努了努嘴，不置可否。

　　把点心就撂在窗口。黑猫仍旧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瞧她，直望得她心上发毛。

　　“你看，卡撒以前就是这么看我的。”顾烟示意，同黑猫笑道：“你自个儿待着吧。”

　　她悠悠地就要走开，反倒是那猫儿觉着有些着急。

　　爪子扒拉着燕青的窗纱，指甲勾着云锦凤线，扯了一溜儿的稀烂。喉中咕噜咕噜的，呜呜咽咽，半晌才吭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

　　“喵”。

　　这一声“喵”直百转千回，余韵无穷，直顶顶地捅进了顾烟的心头，搅得那铁石心肠的内脏一阵撼动。

　　草！有点勾人！

　　再一看那软毛团子，尾巴缠着前爪，看着她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可怜兮兮。而当顾烟起身，打开帘子，忍不住探手去，想要揉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时，它又一扭头躲开了。

　　小机灵，还学会了欲擒故纵。

　　【卡撒是恶魔，它是天使。】

　　“我说错了，他比卡撒可爱。”顾烟觉着有些好笑，那猫儿似乎想和她表达些什么，口中喵喵直唤。

　　顾烟趴在窗台看着那黑不点儿焦躁地来来回回走，逗她玩儿，“你说什么我也听不懂啊。”

　　猫须一抖一抖，衬得耳朵上的软毛都十分娇俏可爱。

　　“但有一点不太妙。我能通过和卡撒互相玩闹获得快乐，来打发时间。但这只蓝星生物好玩是好玩，就是不能言，解不了闷。”

　　【你管互捅一刀叫玩闹？】

　　顾烟挑眉。

　　【没救了。】

　　窗柩上的猫儿十分安静，瞳孔深处，眸光闪烁。

　　不知怎的，顾烟忽然心生一丝错觉，总觉得这只猫似曾相识，好像曾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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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顾烟：不行我还是想杀楚岚。
楚岚：能被媳妇杀是我的荣幸。
顾烟：？？？？？要点脸成吗？
楚岚：打是亲骂是爱，暗杀就是谈恋爱。媳妇杀我，就是在爱我。
顾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