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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六】 ...

  •   十日后,君影的伤已经恢复到可以缓步行走,君影的伤不重,但是这伤若是在寻常人身上怕也是要躺个一两月才能好转,好在君影自小习武,有内力做依靠,还是比寻常人恢复快很多。
      这是日里有六七日都是顾翾飞照顾着君影,顾鸾漪虽想帮忙,但看在他们二人心念彼此便也不好做这个打鸳鸯的大棒,于是反而落得清闲了几日,孙徵谦亦算是借着这个机会修养了几日。
      期间再次易容成旁人的萧临风找过孙徵谦,又带了一位茶叶商人,说是这位茶叶商人要去沧澜江畔的花山集市附近的苗寨中置办一些新茶,正要走水路过去,君影负伤未愈,不宜走山路,便不如走水路平稳一些。
      沧澜江上的清风少了一些第一城的酷热,反而有几分清凉,透过窗子吹拂进来,轻轻扫过君影的脸庞,君影靠在顾鸾漪怀中,正与顾家姐弟说笑,孙徵谦便掀起门帘走了进来。
      孙徵谦走过来坐在顾翾飞身边,船舱里的房间狭小,只能勉强容下一个柜子和两张床,而且屋子只有两件,于是便只能两个女孩子一间房间,而翾飞徵谦与船主人一间房间。
      孙徵谦似是想抬手整理肩上披散的长发,却不想只摸到了一小缕,他轻轻笑笑,便放下手,他此时并非万花谷的打扮,长发自然也是梳理完好,“我们今日晚上便可以到花山集市,岑老板自己独自去山中的苗寨买办茶叶,他行船到此无非是为了能多购买一些,而无量山路途艰险,又有红衣教余孽,马车多有不便。”
      孙徵谦微笑着解释他刚刚与老板的对话,这位岑老板,虽然是中立人士,不参与阵营纷争,却也是恶人谷诸多势力中某个帮会的情报人员,这事情恶人谷的君影都不是清楚,所以孙徵谦便并未说明。
      “他自己去买茶叶,把船给我们他就放心?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人。”君影望着孙徵谦说道。
      “萧临风救过这人的性命,我救过萧临风的性命,恩人的恩人总算是朋友,所以岑老板才肯帮我们隐瞒身份带我们离开第一楼。”孙徵谦并未说明全部的原因,只挑了其中可以说出来的部分。
      “他大约去几日?”顾鸾漪问道。
      “他去三日,第三日晚上归来,正好十五日,我们本来出门派便早很多,所以应是不算晚。”孙徵谦回答。

      沧澜江岸边有几棵长梗梅树,白色的小花开的纷繁缀满了枝头,孙徵谦坐在树下面对着无量山隐匿在夜色云景之中的雪峰,一张看起来十分老旧的琴放置于他膝上,他轻抚琴弦,心却与他弹奏的曲子一样乱。
      苗疆虽然暑热难当,此处无量山却地势高一些,反而有几分与成都不尽相同的清凉,孙徵谦的伤口已经愈合开始长新肉,这几日的瘙痒却比前几日更加难耐,这份不适搅得孙徵谦心中烦乱无比,再加之酷热,他倒有几分不知道自己心烦是因为天气还是伤痛。
      孙徵谦擅音律,更是将笛子作为自己的武器,琴自然也是弹得很好,虽不及长歌门的弟子那般于音律精妙,却也独有一番风味,此时他的琴音却杂乱无章,顾鸾漪站在传停泊的小码头边望着孙徵谦。
      花瓣纷繁落下,落在他的发丝上,肩膀上,琴弦上,孙徵谦虽然一向温和随性,但也鲜少会让发丝和衣角沾上杂物,他此时却放任花瓣落在身上,也并未用心弹琴。
      顾鸾漪走过去面对着他坐下,本来低头看着琴弦的孙徵谦恍然抬头,看着顾鸾漪轻轻笑起来,他的笑容有几分勉强,又好像是安慰恋人不要为自己担心,顾鸾漪忽然凑近,仿佛她的鼻尖到他的鼻尖只有咫尺。
      孙徵谦不知顾鸾漪只是为了摘他头上的花瓣,他突然抱住她的身体,顾鸾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猛然瞪大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双眸,他眼中的是惊慌失措的自己。
      他吻上她的鼻尖,又顺着鼻尖吻到嘴唇,他轻轻撬开她的牙关,本是蜻蜓点水一般的轻吻,由此转为深吻,他在她口中攻城略地,像是在宣泄自己的心中满满的情意,抑或在尽力让自己沉浸在与她的亲吻中,忘却伤口上嫩肉的瘙痒难耐。
      顾鸾漪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弄得脑中一片空白,思绪全乱了,本来想找他说什么时候也全忘却在脑后。
      树上盛开的长梗梅花瓣簌簌落下,他将琴放置于旁边,她靠在树干上,他附身亲吻她,此时有一片花瓣顺着他的发丝擦过脸颊轻轻落在他的衣领出的脖颈之中,他才缓过神来,他缓缓放开她的身体。
      顾鸾漪抱着他的身体,她的额头枕着他的颈窝,他的衣服上从来是带着淡淡的药草香味,而自从他受伤之后药草味更是变的浓重,此时落在他脖颈的长梗梅的花瓣散发着幽香冲入她的鼻腔。
      这味道是他当时笑着告诉自己“买东西有时候可以只是为了喜欢,而不是有用”的时候,并买来塞给自己的长梗梅特有的,中原的梅花香气只是埋在雪中隐约的幽香,而此处的梅花倒有几分像是南疆人的热情一般浓烈。
      顾鸾漪轻轻推开他,她凝视着他温柔的眉眼缓缓说道:“我看你心绪不宁,头上和琴弦上落了花瓣也不知才过来的。”
      孙徵谦恍然大悟,脖颈到耳朵处的肌肤有些泛红,她一过来便忽然凑到自己咫尺之外,他会错了意才抱着她深吻了许久。他又轻轻抱紧她的身体缓缓说道:“我确实心绪不宁,不过无妨,并不是旧伤复发。”
      顾鸾漪一向心思细腻,孙徵谦也明白她应是听了自己杂乱无章的琴曲才忽然跑过来与自己说话,孙徵谦曾经受过大大小小无数的伤,也明白比疼痛更可怕的是伤口愈合长新肉的痒。
      “鸾漪,明日晚上这里似乎有个花灯节,你可愿意与我一同逛集市?”孙徵谦岔开话题。
      “花灯多半是向神明祈愿,可我不信神明。”顾鸾漪的声音从他怀中传来,她的声音一向清冽甚至有些冷淡,此时却有些闷闷的,“若说纯阳的道士不信神明有些可笑,可我宁可信手中的三尺青峰,也不愿意信所谓神明。”
      孙徵谦轻轻抚摸顾鸾漪柔软的长发,平日里她穿着纯阳的道袍带着纯阳的发冠,发冠和固定发冠的簪子皆是冰冰冷冷,此时却摸到了她温暖的长发,他自小沐浴在万花谷的暖阳和春光中,却有些眷恋她身体发丝的温暖,“我也不信,可是我却觉得,遇到你是命中注定,我甚至有些感谢神明,让那一晚我遇到了你。”
      有人自小见证了家庭破碎,母亲早殇,而后自己又被生父追杀,自己最亲的姐姐为了保护他而死,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相信神明,可却又这么一刻,他用他温柔的似是习习春风的嗓音缓缓在耳边说,遇到你是命中注定,感谢神明让他与你相遇。
      顾鸾漪抱紧他的腰,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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