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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四】 ...

  •   月色朦胧,顾翾飞在院中坐立不安的绕了几个来回,顾鸾漪坐在石桌前望着弟弟的身影皱眉,君影遇险她不是不担忧,她心中隐约觉得君影要比之旁人更加亲切,冥冥之中的感觉无法言喻无法诉说个中缘由。
      孙徵谦于她,是迟了四五年才到来的少女的情窦初开的缱绻情意,本以为那人是个温柔良善的医者,却不想是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复仇者,他温柔的表面让她喜欢,疯狂却偏执的内里让她心疼。
      翾飞是从小一起长大相依为命十三载的至亲,这世上无人可以取代。
      但是君影于自己的感觉却和这些人都不一样。
      “姐姐。”顾翾飞兀地站住,回头望着顾鸾漪,他像是思虑了许久,却仍然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有心事,从上午我与徵谦来到这里便有话想说,是什么事?”顾鸾漪站起身来向顾翾飞走过去,她轻轻拍拍顾翾飞的肩膀,缓缓的说道。
      “若是有朝一日,有人告诉你,我不是你的至亲,我不过是无关紧要本应死去的人呢?我是个强盗,抢了别人的身份活着,骗了你十九年。”顾翾飞凝视着顾鸾漪,他的眼中氤氲着泪意,唇角却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容。
      “你在胡说些什么?!”顾鸾漪猛然抓起顾翾飞的衣领,“我说过,你永远是我弟弟,永远是我的至亲。”
      “姐姐……我没有胡说,我不是顾大人的孩子,君影才是。”顾翾飞任由顾鸾漪拽着他的衣领,他低头看着姐姐的亦是湿润的眼眶,忽然觉得心痛难忍,愧疚之情更是像迎面涌来的海潮,将他整个人齐头淹没。
      他这个人便应该随着自己的母亲一起无声无息的死去,而不是强行被救出来,换了顾家女儿的一世亲情。
      “这是谁说的?”顾鸾漪却怒极反笑,她听到的所有一切一定都是荒诞无稽的谎话,“我不信,父亲与母亲为何会这么做?这世上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抛弃亲生女儿换了别人的性命,就算是真的,我……”
      顾翾飞打断顾鸾漪的话说道:“姐姐,因为顾大人不忍君家满门含冤而死,他拼死护住了君家送到宫中的女儿的幼子,为了曾经少年时候的救命之恩。”
      顾翾飞话中的真相,如隆隆的巨雷,在顾鸾漪耳畔炸开来,震得她脑中一片空白。
      “我就应该无声无息的死去,而不是抢占了别人的身份,若不是因为我,君影还是你妹妹,你家也不会有此劫难,她便不会因为自己是七秀坊的孤女才痛失所爱,都是我……”顾翾飞喃喃的说道。
      “顾翾飞!我们两个相处了十九年,你却一点也不了解我吗?!”顾鸾漪吼道,她眼中浸满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留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顾翾飞亦是被这一吼惊到了,顾鸾漪一向清冷沉静,喜怒皆不显于形,即便是姐姐抱着师父的雪名剑从浩气盟回来的时候,也只是默默无声的整理了师父的遗物,然后将他的衣物葬在论剑峰上,即便是流泪,她也是跪在师父的墓前无声流泪,他从未见姐姐如此愤怒。
      “父母皆死于十三年前的灭门惨案,这十三年我们两个相依为命的情谊难道比不得所谓血缘?你永远是我的亲人,是我这世上的至亲。”顾鸾漪等着顾翾飞说道。
      少年怔怔的抬起手为少女擦去眼角的泪水,他的手冰冰冷冷,像是华山的雪。
      “你们姐弟俩这是怎么了?”孙徵谦的声音响起来,他温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他看着本来温和沉静的恋人哭成泪人,又看着本来清冷不喜怒于形的纯阳道长满眼泪水。
      顾鸾漪露出一个略带勉强的笑容,摇摇头,“无事。”
      孙徵谦走过去在石桌前的凳子上坐下,然后示意顾家姐弟俩也坐下,他提起桌子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杯入手才发现壶中的茶早已凉了,又无奈的笑着放下来。
      “我打听到了,君影今日是带着两个师妹去沧澜城刺杀据点的首领,藏剑山庄叶家的叶乘云,满座宾客有几个被君影的师妹打伤了,一个被君影直接杀了,叶乘云被君影一剑刺了胸口,应是凶多吉少,不过我大师伯在此他们也许会请大师伯去给叶公子医治。”孙徵谦看着姐弟二人说道。
      “我想着若是大师伯去给叶公子医治,我可以求大师伯带着我一起,也许能打听出一些城内的消息,另外君影确实是被裴徽打伤的,不知伤势如何,但是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孙徵谦顿了顿,看向顾翾飞,“毕竟裴徽对君影有情,应是不会害君影的性命,但是我们估计也要抓紧时间,想要君影性命的人呢还是许多的。”
      顾鸾漪皱眉,顾翾飞捏紧手中的腾空剑。
      孙徵谦抬眼看了一眼顾翾飞,忽然说道:“顾道长,我知道你武功君影之上,可双拳难敌四手,不要冒险。君影已经身陷危难,你姐姐不可以再失去你,为了你姐姐也不要轻举妄动。”
      被孙徵谦说中了心事,顾翾飞握剑的手忽然放松了,思考片刻才发现孙徵谦话中的深意,他忽然抬头看向孙徵谦,却迎上了墨衣医者温和的眉眼。
      “孙先生,你……”
      顾鸾漪也抬头望着眼前的恋人,他的眉目依然温柔沉静,任何事情都好像了然于胸。“你是如何得知的?”
      “也不是知道,只是昔年在恶人谷中翻过一些关于裴毅峰的野史轶事,里面有关于被废的君贵妃和顾家的,很多事情联系在一起就能勾勒出一个大概的事实。”孙徵谦解释道,“再加上你们二人刚刚的状态,应该我想的没错,再者这里如此多长歌弟子,应该是长歌门某个重要的人物在这里,是薇秀王姑娘。这是莫问与我说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顾鸾漪望着了一眼顾翾飞,又看着孙徵谦说道。
      “隐元会的眼线遍布天下,当然其中也有恶人谷的人,所以很多事情许是王姑娘也不甚清楚的,应该王姑娘只是告诉你,你与君影的身份,你是君家的遗孤,而君影才是顾渊顾大人的女儿吧?”孙徵谦微笑。
      “是。”顾翾飞点点头,眼中隐有震惊,薇秀确实只告诉他这些事情,而他是君贵妃的遗腹子的事情,却是当时自己深陷裴府之时,裴徽为了诱自己说出君影与孙徵谦所在的时候告诉自己的。
      “顾道长,你小时候是不是体弱多病,甚至初入纯阳初学紫霞功之时更是全身经脉逆行苦楚不可细说?”孙徵谦问道。
      顾翾飞点点头,又不自然的微笑。
      “这本是一件很长的事情,当时朝(和谐)中一位权倾朝野的大官与君大人政见相左,那位大人便用计害得君大人被废了官职,在宫中的君贵妃本来昳丽无双却也因为此难被贬为庶人幽居冷宫,君贵妃此时已经怀有身孕,可是又有谁会在意?她孕中凄苦,心中沉郁所以你才体弱多病,又因为有心人给君贵妃下了毒,才害得你经脉异常。”
      “那位大人是……”顾鸾漪对朝中事物并不了解,却也知道几位与裴毅峰交好的官员。
      “是裴徽的妻子黎曼殊的爷爷,三年前辞官隐退之后被我杀了,他便是当年害我娘亲的元凶,我不可能饶他。”孙徵谦皱眉,眼中满是愤懑,“我用了牵机将他杀了,我看着他疼了三个时辰才死去,若是没有他,我娘亲便不会郁郁而终。”
      顾鸾漪轻轻抚摸孙徵谦的手,他的手背的温热却有些不正常。
      “顾大人为了报君家救命之恩,便用自己的小女儿换了这个本应与母亲一起悄无声息的死在宫中的男孩,他将小女儿送到七秀坊,对王姑娘说这是君家的遗孤。”孙徵谦的手覆上顾鸾漪的手,他的掌心灼热。
      顾鸾漪猛然抬头,她才看到他的面色苍白的可怕,更是病容满面,顾鸾漪伸手覆上他的额头,竟然烫得可怕,他面色苍白,脸颊却有不正常的潮红,可他怎么会突然平白无故的发烧呢?
      孙徵谦看到少女眼中的焦急担忧,甚至有一丝嗔怪,他唇角扯出了一个勉强又不自然的笑容。
      “我没事。”说没事是假的,他其实觉得每一步走起来都有千斤重,浑身无力甚至疲惫,只是他仍然在笑,笑容安静温柔的像是往日那个温柔的医者。
      “你的额头这么烫你还说没事?!”她嗔怪道,语气里却带着更重的担忧。
      “顾道长,你与鸾漪虽不是真的骨肉血亲,但至少相伴了十三载,这其中的情谊是许多至亲手足都无法相比的,我想谁也无法代替你心里你姐姐的位置,鸾漪心中应也一样。”孙徵谦不知为何想到了只见过几面的裴徽,明明是血脉相连的手足,却相见不相识甚至互为对立面,这样的手足至亲又如何?
      “翾飞,我把徵谦烧得厉害,我把他送回房间。我不想看着君影身陷囹圄,但是也同样不希望你出事。”顾鸾漪站起身来,她扶起坐着的孙徵谦起身,才发现他的脚步轻飘飘的身上绝大多数的份量全压在自己身上,他的伤和病果然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

      孙徵谦的房间里未点蜡烛,唯独窗前的月光微弱的点亮了房间中空间,窗框的影子落在地上画出一个长长的方格,窗前木桌的花瓶里插了几朵紫色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顾鸾漪将孙徵谦扶到床边坐下,“你把外袍解下快躺着。”
      孙徵谦温顺的听她的话解下外袍,递给鸾漪,她到床边的架子上挂下,似乎是想走到盆架旁边拿毛巾沾了水敷在他额头,顾鸾漪忽然震惊的瞪大演技,那盆里不只有水,反而是已经发黑了凝固了的血。
      孙徵谦靠在床边看少女久久不肯离开那个位置,才想起下午自己并未来得及清洗盆中的血迹,又怕走廊里惊到旁人,才想着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出去将血迹清洗干净。
      “鸾漪……”
      “你……你做了什么?!你给我吸出毒血不是没事是不是?你……”顾鸾漪快步走过去,她站在孙徵谦面前,她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握住,指甲陷入掌心。
      他无措的拉住少女的手,试图温柔的掰开她紧握的手,他抬头,双眸正好对上了少女氤氲着泪意的双眸。
      “我都说了我没事,要将毒血逼出来很正常。”孙徵谦重新靠在床边,他拉着顾鸾漪的手示意她坐下。
      “我看过师父用内力逼出毒血,不会吐这么多血。”她坐在床边,“是因为你重伤未愈,毒素侵体所以才吐了那么多血吧?”她看着他,孙徵谦第一次觉得顾鸾漪的目光会只看到自己心底,将自己的一切心事一览无遗,尽管他一向知道她了解自己,了解自己所做的一切恶事,仍然心念自己。
      “你不要逞强。”即便他抗议式的表示“我没有。”顾鸾漪仍然未理会他的抗议继续说道,“比起我自己的命,我更不希望你出事。”
      孙徵谦猛然将顾鸾漪抱紧,她直直的撞在他的身体上,她的鼻尖碰触了他的鼻尖,唇相距咫尺,他本未有亲吻她的想法,只是一时动情想抱紧她的身体,他望着她清澈的眉眼出神。
      她想推开他的身体,却反而被抱的更紧,才发现其实抱紧自己的人耳尖都泛着微红,脸颊的潮红却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病容。

  • 作者有话要说:  ps。本来想写个吻戏(后来发现留白也还好hhh放心打皇宫之前我不会开车的。
    其实道长这个人挺纠结的,他是真的把顾鸾漪当做世上唯一的亲人,也确实是世上唯一的亲人,但是他又觉得这个位置是君影的,他抢了君影的位置,很亏欠君影,其实他大概没想过,他和君影的事情谁对谁错都和他们俩没关系,毕竟出身无法选择。
    花哥自从去五毒之前受了伤,然后就旧伤新伤各种伤一直没好过,我这么对一朵奶花是不是有点残忍(不。
    我带入的三次元的花哥的形象和道姑的形象亲吻的时候怕是要鼻子怼鼻子。所以才想起这个鼻尖相碰的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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