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后夫婿破产了》云静矣

30、庸才解谜

　　商筝说：“没有蹊径，天才无用；这寻常思路，只能庸才来解。大师兄，你看了这半天，可解开了吗？”

　　辛辰一笑：“马上暴雨倾盆，这废墟就交给你们俩个，不解开不许回去，咱总得证明师出秦岭门下，比寻常庸才要略高明些吧？”

　　唐斩一惊，看了看夜空中高悬的半月：“不会吧？真要下雨？”

　　商筝笑道：“大师兄说下雨、那绝对会下雨。解此谜不过雕虫小技，虽说庸才伎俩，大师兄那也是天下之大庸！”

　　小丫头想捧人的时候嘴巴还是挺甜的，辛辰故意问：“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抱中守一，是谓中庸，此乃道法真谛。你说的大庸，是何道理？”

　　唐斩听出他在考商筝，假作思考着答：“所谓中庸，是洞悉物极必反、采取恰如其分之法度。而大庸，便是极致合适、通极豁达之意。大师兄，您看我这样解，对吗？”

　　辛辰知道他想帮忙，微笑着却不说破，正容答：“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至理。中庸可谓之法，大庸可谓之道。你解得与我想法一致，对与不对，只有请教师尊方可明确。”果然是大师兄的气度。

　　商筝击节赞道：“大师兄真知灼见，循循善诱、谆谆教导，总能恰如其分，我等受教良多。”

　　辛辰对他俩一笑：“什么受教？你俩就是想看我怎么解这卦阵罢了！去把那人带上来。”

　　唐斩去树下，从马上放下一人，架到空地上，正是吴建。只见他面容憔悴、双眼紧闭，仍晕迷不醒。

　　商筝好奇地问：“他能做什么？之前有逼问过，他说不知道这里有密道。”

　　辛辰说：“有些事，是问不出来的。况且，他便是说了，我还未必信呢。且记，解铃还需系铃人，小师妹说的对：庸才的伎俩当然得庸才来解喽。”

　　让唐斩将吴建放倒在地上，示意他和商筝退后，便取出洞箫，放在唇边，一曲箫声悠扬而起，在废墟上幽怨回响。

　　吴建本来又目紧闭，箫声传来，他的眼珠跟着开始在眼皮下转动，开始时速度很慢，渐渐跟上了箫音，那音高昂、他便转得快，那音低落，他便转得慢。

　　唐斩、商筝识出是《招魂》的音调，只是在辛辰的吹奏下，多出一种瘆人心智、扰人思绪的魔力，俩人忙塞了耳朵，凝神静气、心神守一，以避其扰。

　　这时，箫声突变，吹出几下跳音，吴建的眼睛瞬间睁开，在月光下发出淡绿色的光。

　　箫声变得宛转、幽咽，似催行人还家。吴建缓缓爬起，双目如痴直视，又似视而不见。

　　箫声忽而沉郁如心头重击，仿佛游子归家情更怯、又似万难释怀的揪心牵挂，吴建果然神情激动，四下观顾、团团乱转，身体僵硬、步履踉跄，似乎在找什么又不得其法，几次差点摔倒又总在最后一刻以诡异的姿势保持住了平衡。

　　便在此时，箫音骤然拔高，抛出一个近乎尖锐的高弦，仿佛一根银针直插入夜的心脏，吴建身体一挺，仿佛突然有了神智一般，快步走到那块石板上，左三、右二、前五、后四，接着连跺三下脚。

　　月光下，那块石板无声地向下沉去。

　　吴建纵身跳上石板，随之下降。唐斩倏忽而至锁住了他的咽喉，辛辰和商筝也一同跳了上去，几人一同沉入地下。

　　当晚，后半夜雨下得好大。飞鸢一直惦记着这人怎么还不回来。直等到天近五更，辛辰才回来，照例蹑手蹑脚地进来。

　　飞鸢本想继续装睡，但怕他在外面别淋了雨，便假装初醒来的样子问：“几更天了？下雨了吗，怎么感觉有些凉？”

　　辛辰这才惊觉自己身上有些淋湿了，忙说：“我刚看书，有些困倦，洗了把脸，将头也弄湿了。我去擦一下，你且先睡。”

　　飞鸢已起身下床，取了毛巾过来，帮他擦头发，一边说：“无妨，我刚好醒了要喝水。”

　　她这一说，辛辰不再担心有他，到底忙了一夜，顿时也觉得口渴得很，刚要开口，飞鸢已放下毛巾，将早放在茶桶里温着的铁观音茶倒了一盏奉到他面前：“夫君辛苦到这时候，也该渴了，喝口热茶润润嗓子吧。”

　　辛辰接过，入口微烫八分热，最是茶香沁人心脾的火候，不由赞道：“好茶！难怪无言大师说你是茶道中人。”

　　飞鸢娴雅地一笑：“夫君说好，便是好了。通常人喜欢七分热，入口热而不烫，只是我从小喜欢热食，总觉茶到八分，才去其叶香、独得根茎之神气香韵。”

　　辛辰故意问道：“或有不同吧？”

　　飞鸢会意点头，双目含笑，似乎称赞他问得好，解说道：“是，独有龙井，因其气韵过清，过热而浊，反要只用九分热的水，散而烹之，七分饮用，其味最佳。”

　　上次，她为辛辰沏的便是龙井，当时入口便是恰恰好的七分热。

　　辛辰当然记得，一时清澈聪慧的眼睛里愈发透出欣赏，拉过她的手说：“都说‘顾盼神飞，见之忘俗’，你这里可是一茶一饭、都能忘俗，便是餐风饮露，也胜世外神仙了。”

　　他这样的注视，飞鸢不由心慌，低头轻声道：“别想着世外神仙了，你看了这么晚的书，早些休息吧。后天你两位同门会登门造访，明天还是要做些准备才好。”

　　辛辰安抚她道：“无妨，他俩不是外人，你不用太麻烦。”

　　不是外人？飞鸢拎着调子声音平和地说：“不麻烦。”

　　次日清晨，辛辰仍睡着，飞鸢便早早起床，梳洗后就去指导下人打扫庭院、准备早餐，为老爷、老夫人准备洗漱用品，安排一日采买事项，不一而足。

　　辛辰出来时，家里一切干净规整、井然有序，飞鸢在晨风中微笑着款步迎来：“夫君，我们一起去给父母请安吧。”

　　辛辰吸了口气，目光闪亮：“诗经有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知道古人写下这句，是在什么时候？”

　　猜到他在赞她的美貌，想说“就在早晨遇到佳人的时候”。

　　飞鸢低头一笑：“夫君是在考我吗？飞鸢学识浅薄，只知约在春秋战国时期吧。”

　　辛辰走近她轻笑道：“谈诗论经而已，你脸怎么红了？”

　　原来他的确是别有用意，而她当然知道他的别有用意，原是想用这般正经说辞来装作不懂，却不想还是从脸上泄露出来。更可恼这人看得明白，还偏偏要说出来，怎么可以这么坏？

　　辛辰边走边回头笑她，她不好还嘴，只得缓步跟上，一起去给老王爷夫妇请安。

　　听说同门拜访之事，刘氏倒没什么，老王爷说：“之前诸事多劳你师门依同门之谊，多加照拂。这次有机会，要好生感谢。”

　　辛辰、飞鸢应声：“是。”

　　当天，辛辰早晨便带着辛巨离府。飞鸢猜到他是去青峰山，在家里安排钟婆婆去集市上买些鲜肉果蔬，整治菜肴；又让红枝去田里采摘鲜花，装点院落；又将辛辰的书房，刻意收拾清爽，以备明日辛辰或许会带唐斩到书房说话，也未可知。

　　辛辰到了青峰寺，直奔后院，会同唐斩和商筝一起来见无言大师。

　　无言神情震动：“你是说，找到地道了？”

　　辛辰道：“正是。昨夜吴建将我们带入地下暗道，果然发现十只箱子，与当年用来封装赈灾用金的箱子完全相同。只是，箱子里面却是空的。”

　　无言道：“这就是了。如果金子还在此地，吴家断断不会全家赴京，将这座老宅就这么空放在这里。”

　　辛辰道：“正是，我猜，应该是火灾后，田氏和吴新赴京时就将黄金一并带走了。他北京的宅子也烧了，只是临时租住田家宅院，肯定不会藏到那里。所以，这批黄金极有可能，是藏在田府。”

　　商筝道：“但是，在京郊吴建看到我们准备的那些假箱子时，他的表情是相信的。”

　　唐斩道：“如果藏在田府，警卫森严、高手如云，外人很难查探、更不要说把这么重的箱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来。他之所以相信，很有可能，这黄金不在田府。”

　　商筝道：“田府这么安全，他没有道理不藏到田府。”

　　辛辰一笑：“除非镇国公不知道这批黄金的存在，这是吴家的秘密。如此，突破口便在田秋英身上，说不得，后天我要去京城一探。”

　　唐斩道：“我陪你去。”

　　商筝忙道：“我也去。”

　　辛辰皱眉道：“我们只是去查探，人多容易暴露，筝儿还是留在翼城吧。”

　　商筝道：“我们是去查探、又不是去打架，二个人和三个人又有什么分别？再说，我在这里又没什么事可做，大师兄，你这可是在浪费我的才华。”

　　无言道：“正好，我这儿有些经书要抄，师兄常说，筝儿的书法颇具他的风骨，正好可以帮我。”

　　商筝小心地问：“你要多少本？”她自恃写字极快，也许今明两天就可以写完。

　　无言微笑：“《南华真经》和《冲虚真经》，各五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