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行》看风云

12、生死局

　　生死局

　　我在哨台看的心惊肉跳。

　　我久久不能出声，直到耳畔话音传来，我都不能确定那是轻微，软弱无力的声音是我发出来的：
　　“彭大人，这些人今天退下，除非他们饿死，下次再来，不过是几天之后吧？”

　　彭仲爽一如既往，语气没有半点波动的说道：
　　“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

　　此人如此凉薄，可是此刻却顾不上，我急急问道：
　　“终究也是性命，难道没有办法安置？”

　　彭仲爽冷如寒冰，回答：
　　“谁会将他们当人看，他们还不如蝼蚁！”

　　他的声音虽冷，音调却高了。里面透出几分心酸，又有几分凄楚。哦，是了。这场景于我犹如人间地狱，对于战场上浴血冲杀出来的他，怕是他见的太多了。

　　我想到此处，看了看彭仲爽，正好迎上他的目光。他眼光闪烁，将头扭向一旁。

　　朝堂之上，没有一点好消息。

　　楚国发向诸侯国的借粮求救，陆续都得到回复。并无一方愿意伸出援手，一方面是楚国多年征战，周国领邦，历年的楚王都曾入侵过。如今楚国困境，于情理上，自然无人愿意加以理会。还有另一方面，楚文王时代，他多方征战，除了最后失败的那次，可以说是攻无不胜，战无不克，诸国臣服，虽无尊名，然而实际上，他俨然就是一方霸主。诸侯对此记忆犹新，无不忌惮。此时的天灾，若是能够削弱楚国国力，对他们来说是再好不过。甚至可以预言，若是天灾持续下去，很快就会有诸侯国对楚虎视眈眈了。

　　国间如此，不过是外难。最可恨的当属楚国内部！其实都城这些权贵的存粮也足够应付眼下困境，可是都不愿拿出来救急。

　　这些家族，世代经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要折其羽翼，竟然无从下手。我刚开始处理朝政，并没有自己的势力，此刻竟然无计可施。

　　我心里烦躁异常：
　　“是不是女子真的不能治理国家？若是文王在世，囚禁几个权臣，余下的就都老实了！”

　　胜怒之后，我慢慢冷静，暗暗回想：
　　“楚文王当年也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命丧渊地，多少与这些大臣们不受控制有关，否则何必一个城守，竟敢拒不开门？臣权过重，王权不能集中，这是楚国连年的积症。”

　　历年来，楚王只有不多的军队，既要应付都城防守，又要出征讨伐。反倒是各个权贵，封地上拥兵自重，楚王想要调动，也不是轻易的事。

　　我暗下决心，
　　“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种窘境，并非一朝一夕，但是我一定要办成！那么现在，现在这种情况，文王会怎么办呢？”

　　蓦然间，那双乌黑闪亮的眼睛在我面前闪过，我心里酸痛，眼眶发热。无限惆怅涌出：
　　“文王若是碰上这种事情，解决办法必然是出征，周边那个国家或是部落丰收，他就带领大军前去，既解决了军队的吃饭问题，还能带回粮食。我若是男子，也走这条路，外面天高路远，何必困在此处？或者我的两个儿子长大，也是将军之料。可是！”

　　忽然一个念头闪现，我激动的混身一抖，一番思虑后，我悄悄召见彭仲爽：
　　“彭大人，如果现在有一支军队，并无番号名头，前去征讨。。。”

　　彭仲爽果断打断：
　　“文夫人，现在朝堂不稳，楚王名下可以调动的军队若是都出征了，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不是几个饥民的性命那么简单。”

　　我摇摇头，轻轻说：
　　“这些暴徒，无非是想活命，大人可有能干的将士，将他们整合带领，然后去不起眼的小国，或是偏远部落，生死存亡，只看他们的命数。无非是给他们一条生路。”

　　彭仲爽难得一见的，面露惊讶神色，半晌，说：
　　“这是一个办法，也罢，也是命该如此。正好有一人，名叫黑夫，能干，触犯了军法，如今押在死牢里。可放他一条，既能将祸水外引，又能留下将才。”

　　说完，彭仲爽一改往日死水不澜模样，兴奋的搓搓手。

　　我心里一动，说道：
　　“彭大人，你军功卓著，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你若不反对，必然能成。”

　　彭仲爽又恢复往日沉默，片刻，说：
　　“你看到的饥民，在下当日就是其中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