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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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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离将她的前尘往事以及想对润玉说的话,全部都收摄在一颗夜明珠当中,是彦佑亲手交给润玉的。
我在璇玑宫中找到彦佑,向他问道:“锦觅呢?”
他愁容满面地答:“美人去凡间历劫了。她同水神相认后,天帝想封她做花神,也好履行与夜神的婚约。天后当然不同意了,便找了个缘极仙子安排她去凡间历劫吃苦去了。待历劫归来,晋封上神,择日完婚。”
我又问:“旭凤呢?”
彦佑更愁:“跟美人一起去了。”
旭凤是真的喜欢锦觅!
只是:“火神殿下如此公然抢他哥哥的未婚妻,不大好吧?”
彦佑瞪了我一眼:“什么抢不抢的,火神殿下是怕天后容不下锦觅,恐在凡间对锦觅不利,这才跟着一同跳下了因果天机轮回。话说回来,夜神殿下在这方面真的不及那只凤凰待锦觅的好。”
我瞪了回去:“我看是你脑子不好吧,跳下去做个凡人,然后同神仙斗?不,应该是那只凤凰的脑子不好!”
彦佑想了一想:“也是哦。哎呦,反正还有夜神殿下在,他以元神在锦觅梦中相伴,确保美人无虞啦。”
我掏出玄魔印:“这是你送来的吧?”
他“嗯”一声,神情落寞:“原本以为能救干娘的。”
我默了默:“是我来晚了。”
彦佑意外地望住我:“尊上真的愿意救我干娘?”
“当然愿意。”同病相怜罢了。
我将玄魔印交给他:“这个还是留给鲤儿吧,不过下次麻烦你来的快些!”
他似乎还有话说,我挥挥手道:“不用谢了,我走了。”
我正要出了璇玑宫,魇兽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咬住我的裙身不放,死命地要将我往回拖去。我打它不是,不打它也不是,一人一兽拉扯了半天,我竟被它撞倒在地,压上了一片花草。
我随手捡起一朵变了形昙花,没好气地坐在残花中冲魇兽道:“拉、拉、拉什么拉?能安慰他的人又不是我!”
魇兽一脸无辜地蹭过来,竟在我的面颊上舔了舔。它的意思是润玉哭了。
我推开它的脑袋,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拿着败了的昙花同它指了指:“这是锦觅种的?”
魇兽不懂,只是在我面前晃悠。
九重天上无真花,那些花团锦簇不过是用法术将云彩幻化而成,只能看不能摘,摘到手上便没了。锦觅是先花神的女儿,只有她能种出真正的花。
彦佑和鲤儿是被水神带回来的,润玉肯定是要将他们留在璇玑宫中。这璇玑宫里除了彦佑和鲤儿,就唯剩一头小兽了。魇兽认得我,肯定是想留住我,一只兽也希望润玉有人陪伴,偏偏锦觅不在。
我伸手在魇兽头上一揉,无奈地说:“好了,你还小,你还不懂。”
我对润玉,从来没有按过好心思。
魇兽又来咬我的衣袖,我恐吓道:“润玉一哭,我就想欺负他!”
若不是我化去浮梦丹,润玉也不会想起簌离就是他娘,更不会见亲娘死在自己的眼前。如今他已经全然知晓了他的身世,亲情幻灭,在所难免。我再假意去慰藉他,既违了我的初心,我也做不到。
魇兽不依不饶。
我脑子一转,将手中昙花救活,见它含苞待放。
“去吧,去给他。”
魇兽叼起昙花,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以太微的脾性,簌离一事关乎天界的声誉,断然不会闹大。但以荼姚的脾性,洞庭湖边发生的一切,更不会就此轻易揭过。那时,润玉对荼姚是真的起了杀意。
我叹道:“可惜了。”
鎏英在一旁问道:“可惜了什么?”
我望向校场上的暮辞,开起了玩笑:“可惜叔父封了我大半的妖力,不然哪里轮的到让他独占风头。”
校场武选,我被鎏英拉来观战,暮辞的修为能敌众人。
鎏英同暮辞的婚期就定在三月之后,鎏英自然高兴得很,半点不害羞:“多谢尊上夸奖!只是尊上体内的余毒还未清吗?”
我无所谓地道:“差不多。对了,你们的日子定下了吗?”
鎏英点头:“定在六月初六。我父王选的,说是个极好的日子,听说天帝为夜神同水神的长女也定了那一日成亲。”
我顿了顿:“那便真是个好日子了。”
想必锦觅已经是历劫归来,只待嫁与他。
鎏英一心要留下陪暮辞,我找了个理由先回了自己的宫中。黑袍华贵,挂在架上。我摸着上面的金丝魔纹,心如止水。如今魔界好不容易拨乱反正,人心不再思变,我没有理由放弃,我也不能放弃。
殿外响起一阵打斗声,我隐约听见有人在喊:“魔尊。”
我踏出殿外,一道绿影飞来。
红袖一甩,我命众人:“退下。”
彦佑举着玄魔印,万分焦急:“润玉,他快不行了!”
璇玑宫。
润玉苍白地躺在榻上,奄奄一息,嘴里胡乱喊着:“娘亲。”
彦佑说天后欲治洞庭水族死罪,行灭族之罚。润玉不愿再背弃生母与母族,一力承担了所有罪责,在九霄云殿上受了三万道天雷电火之刑。若不是水神出面,润玉已命丧当场。
鲤儿哭着求我:“大姐姐,救救润玉哥哥。”
三万道天刑比凌迟还要苦十倍,疗伤更甚。要救润玉,我先要破了自身封印才行。
我同彦佑道:“你在外面守着,千万不要放人进来。”
彦佑带走了鲤儿,我毫不犹豫地冲破叔父的封印,将万妖之力给了润玉。收回妖力时,我连退数步,只听榻上的润玉喃道:“好热。”
我走近一望,他只额前一层薄汗。
但润玉就是不停地在喊热。
也许是他自身灵力不同于我的妖力,才会在昏迷中有灼热之感。我探过他的脉络并无异象,也不知是不是和绛珠草的毒性有关,只好解了他的衣襟,坐在一旁观望。
幸好不到半个时辰,他便醒了。
润玉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立刻问到:“彦佑和鲤儿呢?”
“在外面。”我见他挣扎起身,好心上前帮扶,却被他客气地拒了。
“不劳尊上,我自己可以。”他坐起身,衣襟半敞。
润玉迅速将衣襟一合,赧然地望了我。
我解释道:“你说热,我便解了。”
他低头穿衣:“我记得儿时随母亲一起居住在太湖,我自小被我娘藏在最黑暗的湖底,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我娘剜去我头上的龙角,剐去我身上的龙鳞,我的那些衣服都是被我自己的鲜血染红的,一层未干又染一层,红得就像尊上素日穿的这般。”
除了魔尊黑袍,我只穿红衣。
润玉说:“失血过后是彻骨的寒冷,而冷到了极致,便是五内俱焚。”
五内俱焚,就是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