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加州清光x女审神者合集》未奈

9、《她不再回本丸的理由》

　　当她要离开的消息传到我耳中之时，我还在厨房中专心准备着今日的午膳。在大脑彻底把这个消息消化后，锅中的热水早已被煮得沸腾，咕咚咕咚的气泡争先恐后地破裂，滚烫的水珠打在手背上而不自知。
　　调小了火候，我不禁为自己的一时失神而扯出了一个淡淡的苦笑。

　　今天的计划如以往一般，做她最喜欢吃的乌冬。
　　但此时我的手止不住地发冷发颤。暗骂自己的不成熟，逼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面团上，心神却还是动不动地飞离。最后，我不得不暂且停下手中的动作，无奈地长出一口气。
　　你不是早就该有心理准备了吗，烛台切光忠。

　　不，与其说那是心理准备，倒不如说，是对确定未来的心理安慰。
　　即便如此，在这一刻正式来临时，自己还是无法坦然面对。

　　为什么要离开？
　　这样的问题，就算是去直接问她本人，我也很清楚不会得到任何答案。
　　毕竟她就是那样一个人啊。明明对每个人都是那样温柔，却总是藏起自己的负面的情绪，宁愿一个人舔舐伤口。
　　“我们”，是受她信任的吗？
　　或许根本没有过吧。拒绝情感的外漏，只留那一成不变的笑容面对我们。明明没有说谎，却无时无刻不在欺骗着我们。

　　在仍只是一把刀时，我就不明白人心。在成为付丧神亲身体会后，便对这种东西更是感到繁杂难懂。
　　所以有时我会想，要是有个能传递心声的传话筒就好了。
　　尤其，要装在我的主上身上。

　　平心而论，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子。一丝不苟地对待工作，一丝不苟地对待我们，一丝不苟地对待敌人。她极尽温和，说话向来都是温言温语，哪怕心思百转千回，泄露出来的只有嘴角淡淡的微笑。虽然身体孱弱，但一直坚持和部队一同出战，然后回来卧床不动几天，再然后继续出战，循环往复。
　　但我无法理解她。不说我，恐怕其他付丧神也一样。我们可以跟她亲近，但始终走不进她的心底。通向那里的道路像是结了千年的冰冻，举步维艰。
　　或许这是一个审神者所必须的。如果如此，她确实是审神者里一个漂亮的模板。
　　冷静的领导者，忠诚的被领导者，和谐而又不可能逾越的关系。
　　可是她到底还是无法做到。

　　庭院里逐渐嘈杂，我也终于把自己从漫长的思考中拖了出来。发酵好的面团透着一股独特香气，我将它平铺在砧板上，一下一下地切着。
　　“小光。”
　　小贞背着光扶着门框，蜜色的双瞳里没有了往日欢快的光辉。
　　“清光君叫大家去会议室集合。”
　　我手上动作未停，只从喉头里发出极低的一声“好”。

　　我刚刚的想法或许有误。我都要忘了，在这偌大的本丸里，她应该还是有知心的对象的。
　　加州清光。这间本丸最早的付丧神，陪伴着她一路成长至今，没有其他付丧神比他留在她身边的时间更长。而她，似乎对他的留意和关注也最多，至少，在面对他时，她的脸上会露出比微笑更为丰富的表情。
　　如果是他的话，也许就能明白她的理由吧？

　　原本就不宽敞的会议室挤满了付丧神，加上气氛，更让我感到胸闷气短。
　　“今剑去哪了？”
　　没有人回答。加州清光四处张望了下，也没有再问。
　　大家都低着头，乌压压地一大片脑袋看过去，就像挥散不去的乌云。
　　“我想你们都应该已经知道了。”清光站在大家面前，嗓音连我都能听出苦涩，“今天下午，主上就会离开本丸，不再回来了。”
　　“为什么？”
　　很久很久，大家中间才传来这么一句极轻极轻的问话，更像是叹息。
　　加州清光抿紧双唇，俊秀的眉毛皱在一起，看来也是极为纠结。
　　“因为，她厌倦我们了……”
　　今剑细微如蚊的声音传进来，缥缈得不太真切。
　　坐在我前方不远的压切长谷部突然猛地站起来，擦着今剑的身侧就冲了出去。
　　“长谷部！”
　　加州清光的喝声并没有阻止到他，反而像一声惊雷将大家从混沌中惊醒。看着压切长谷部远去的背影，也有其他付丧神站起来，踌躇不安。
　　我看着骚动的大家和纠结的加州清光，心和头脑一同逐渐冰冷下来。

　　厌倦了……？这是个不错的理由。
　　但是，我的主上，这个理由也未免太不高明了。
　　这听起来，就像是你单方面想要抛弃我们，独善其身，把我们抛在了后头。
　　但是确实足够残忍。
　　这不像是你的风格。轻风细雨骤然变成狂风暴雨，任谁都不会接受得来吧。
　　“我，实在无法相信……”
　　你看吧，果然无法让人信服。
　　“主上她不是那样的人，”大和守安定强装着镇定，“她一定有什么其他难过的理由……”
　　“这是她亲口跟我承认的。”加州清光冷冷地开口。往常艳丽的他总是乐呵呵的，今天却无比冷酷。
　　我的眉头也不受控制地皱了起来。
　　其实主上对大家的若即若离我们都能感觉得出来，如果换个角度，这样的理由似乎也不是很难理解。
　　但是，清光君，你是不是接受的速度太快了些？
　　“我有个提议。”
　　一期一振一边抚摸着身侧弟弟们低垂的脑袋，平静地说道：“我们去将主上请来，让她亲口向我们解释清楚吧。”
　　这不失一个好方法。短刀里有几个小家伙早就坐不住了，立刻就想出门去。
　　“长谷部已经去了。”
　　加州清光只用这一句作为提醒，小家伙们满腔的热情就像撒了一盆冷水。
　　于是大家又开始坐立难安。这段难熬的时间一直持续到下午，长谷部始终没有回来，而距离她要离开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细微的希冀慢慢变成了绝望，窃窃私语声一点点地淡下去，最后，不再有人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窗外的夕阳西斜。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仔细听去，便能分辨出，那只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加州清光的脸色在这时彻底变得苍白。

　　我回到厨房，沉下心思，毫无旁骛地做完献给她的最后一份料理之时，她正好经过厨房。没有过多思考，我拦下了她，装作和平常一样。
　　“刚刚做好的乌冬，请您尝一尝吧。”
　　她微微有些犹豫，但还是没有拒绝。放下行李，她安静地坐在桌边，等我为她端来那一份最后的料理。
　　她埋头慢条斯理地吃着，我就坐在一边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她吃。
　　主上，我实在没有想到，你可以做到这样绝情。
　　刚刚长谷部独自一人回来，怅然若失地坐在房间里什么都不肯说。整间会议室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大家不约而同地抬头看着加州清光，至少现在，他还是她的近侍。
　　加州清光握紧的拳头不停地颤抖，紧得不能再紧后，他松开了手掌。
　　“我们去送送她吧。”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般说出那句话的。
　　你知道吗，主上。
　　那个时候我在想，主上真的很可怜，可怜得让我胸口发疼。
　　原来，真的一个理解你的人都没有。

　　其实你原本不用这样封锁内心的，结果到最后，苦了自己，也苦了他人。
　　我无奈地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体。她从一开始就不懂得注意自己，如今这一走，还有谁能像我们一样再如此关心她？
　　“能让主上吃我亲手烹饪的料理，我一直都很开心。”我心里难受得不行，说出来的话还是平静得不让她起一丝怀疑。
　　“主上，以后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她单薄的肩膀颤了颤，猛灌了两口汤，才哽咽着开口。
　　“你们也是。”
　　收拾好餐具，我背过身去，没有看到她离开的身影。
　　抱歉，都到这一步了，我依然无法帅气地跟你告别啊。

　　主上，直到最后，你也没有告诉我们离开的真正原因。
　　事到如今，无论是什么理由都变得不再重要，但其实，我也隐瞒了你许多事。
　　包括你本身极力想要隐瞒的那个事实，我也帮你一同隐瞒了。
　　我很想告诉你，一个审神者的是否优秀，根本不靠那该死的评级。
　　因为在那一天，我早就见识到真正的标准了。
　　在那片战场上，在你为加州清光落泪的时候，在你为他义无反顾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识到了，你真实内心的一角。
　　你不知道我发现了，因为那时我也倒在地上身负重伤，只不过没有像他那般严重。在半昏迷半清醒之间，无意窥探到了你的秘密。
　　那是一个吓人的秘密。但是就算是那么可怕，你回来也始终闭口不提，只当这件事从未发生，所以我也一样。直到那天晚上你从政府总部回来，给你送宵夜时，听到你在房间里极为压抑的哭声。
　　我想要敲门的手提了再提，最终也没有敲下去。
　　你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我又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最后，我只能酸涩着眼眶，站在门外陪着你。

　　原谅我吧，主上，我不够成熟，到了几乎无可回旋的时候，才踏进了你的内心半步。
　　不过，也是因为这半步，我才终于在明白人心这点上，有了一点点的进步。
　　我必须给你交出我的成绩。
　　所以，就在加州清光决定让大家一起为你送行之时，我拦在了他面前。
　　他那张美丽的脸在那时尤为痛苦，看得出来，他真的舍不得你。
　　我想到你拼尽全力为他所做的，以及你最后的心意，不由得叹了口气。
　　“别这样，清光君。”
　　他定定地看着我，脸上透出一点点迷惑。
　　我只能与他对视，无比认真地替你撒谎。
　　“她不是都说了吗，她已经厌倦了。”
　　“也就是说，她已经完全不需要你了。”

　　新上任的审神者很快就到了。这个人实在不像你，一出现就热情地招呼，发现气氛低沉才尴尬地摸着鼻头进了办公室。
　　我泡好了茶，再次走近那个曾经有你的房间时，再次听到了熟悉的哭声。
　　那么无助，那么绝望。
　　这一次，我也没有勇气推开门。
　　终于真相大白，可惜，你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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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再回本丸的理由》姊妹篇，烛台切光忠角度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