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玉燕》今宵亦逝

4、梦醒时分

　　玉燕又开始做梦了。
　　这个梦不同往常。
　　每当夜里做梦，玉燕醒来，只能用八个字形容，心力交瘁，疲倦不堪。
　　身体也是软弱无力，头昏脑涨。对着镜子梳洗之时，镜中的小姑娘脸色苍白，睡眼惺忪，好像随时会晕倒在地，一开口说话，那嘶哑暗沉的嗓音，让玉燕自己心里都是一惊。在一旁的小白燕更是忧虑。
　　后来次数多了，见玉燕平常行动也无异色，只是早晨会略显疲累，小白燕将担心压在心底。
　　今日，玉燕难得做了个好梦，醒来不觉疲倦，而是神清气爽，如释重负。
　　玉燕终于解了惑。在这梦里。
　　这次的梦中之旅，玉燕到达了故事的源头。
　　这期间也免不了存在他人的欺骗恶意，但对于江玉燕而言，开心却比难过多得多，她欢喜极了。
　　故事的开头是这样的，江玉燕由于轻信被骗到青楼卖身，忍受着老鸨打骂威胁，还面临着随时失身的绝境。
　　她想要自杀，纱巾已经挂了在梁上，就差伸个脖子了，却还是不甘心，不甘心没找到爹去死，不甘心没成娘的遗愿去死……
　　所以，她放弃了，她不死了，她活了下来。
　　幸好没有死，有人来救她。
　　小鱼儿来了，花无缺来了。最终的画面定格在，江玉燕请求恩人带她去找爹的场景。在夜色中，五人围成一圈，你一言，我一语，还有带有莽撞和天真热血。
　　那时候，江玉燕还是一个身无长物的弱女，开心于找到爹的希望又多了几分。心兰，小小还活着，音容笑貌皆为真实。小鱼儿的笑容照样同话一样多，微笑中不带一丝丝阴霾，花无缺依旧冷面热心……
　　江玉燕带着对恩人的心动，对寻爹的忐忑，一无所知地踏上了江湖。
　　这是最好的时候，朋友在旁，爱人在侧，寻爹有望。
　　再之后，梦里的江玉燕，跟随着花无缺一行人离开了。
　　赶路途中，几人谈笑之时，她的视线总会悄悄移到花无缺身上，在心里暗暗地想，“这个人，真英俊”
　　少女情怀总是诗。
　　她肯定没料到，结局是她死在花无缺手里，成了最后的反派。
　　就像没人猜到，她能一步一步登上皇位。
　　梦境走到现在，玉燕才能肯定了她的猜测，这是一个倒序的故事。主角是江玉燕，讲述了江玉燕的一生。
　　可惜，这个故事，有个热热闹闹的开场，结束却很是冷清。
　　梦里的江玉燕，是个输家。应该说，这个故事，没有赢家。
　　玉燕想起来第一个梦————江玉燕之死。
　　梦中江玉燕打了一场架，跟两个男人，一个是小鱼儿，一个是花无缺。
　　当时，很多人想杀江玉燕，不过，他们全死了，只剩那两个男人。
　　最后，她也死了。死在花无缺手里。
　　成王败寇，莫过如是。
　　玉燕本不该知道花无缺的，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可她偏偏知道。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将这名字刻上了她的心口，永世难忘。
　　她很清楚，杀了江玉燕的人，是花无缺。但她始终看不清，杀死江玉燕的那张脸，是黑是白？是圆是扁？
　　当时，玉燕感到最为奇异地是，江玉燕居然不恨花无缺，也不恨小鱼儿。临死之前，她心头唯有后悔，唯有难堪，哦，还有解脱。
　　太奇怪了。
　　另一个江玉燕，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如果是我，有什么能把我逼到这一步。玉燕思考，然而梦中的江湖朝堂离她太过遥远，没有答案。
　　答案，还在梦中。
　　在之后的每一个梦中，江玉燕算是上赢家，她总能能得到她想要的，只是过程惨烈。
　　在百般筹谋，机关算尽后，成了幕后最大的Boss。
　　遗憾的是，最后输了一次，就失去了命。
　　真厉害啊，玉燕感慨。
　　真可怕啊，玉燕自嘲，替梦中的自己。
　　在梦境出场的所有人，都是模糊的扭曲的倒影。唯有江玉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出制作劣质，演员变形，服装扭曲的大戏中，江玉燕无疑是最亮眼的存在，而玉燕是江玉燕最好的也是唯一的看客。
　　不过一个提前知道结局的看客，难免不够敬业。
　　她在看着江玉燕一步一步迈向既定的悲剧的同时，在心里不住悲泣。
　　毕竟，她，也是玉燕啊。
　　忍不住在梦里大喊大叫，你走啊，你错了，错了……
　　忍不住在梦里拳打脚踢，凭什么这么对江玉燕，她没做错。
　　皆为白费工。
　　梦中的江玉燕，从寻亲找到江别鹤开始，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此路既出，回不了头。
　　一路走来，身份从江家的侍女小狗到江家二女江玉燕再到后宫皇妃成为女皇。
　　起初只是算计，然后有了背叛，最后暴起杀人，当这种生活过成了习惯，之后每一天，都是在刀尖上起舞，每一步都沾上数不尽的血泪，既有别人的 ，也有自己的。
　　到这地步，江玉燕还不满足，还不快乐，可不可笑。是因为没有得到花无缺？不是的。
　　唯一的观众小玉燕都看得明白，江玉燕对未来不再有期待，亲人死光了，朋友没有了，爱的人不爱她。
　　若没死在花无缺手中，迟早有一天，会自取灭亡。
　　每一次梦醒时分，玉燕总是很狼狈，眼睛被泪水浸泡，肿成一条缝，鼻头变得通红，声音也变得很难听。她心疼梦里的自己啊，再说她什么也做不了，只有这眼泪能替江玉燕流。
　　此刻，梦中上演的一幕幕，忽然从玉燕脑海中闪过，鲜血，死亡，眼泪，微笑……
　　原来如此，江玉燕，我明白了。

　　玉燕伸了伸懒腰，准备跟娘亲商议下一步。昨天只算逃过一劫，还需避开那大夫的耳目，离开金陵。
　　此事迫在眉睫，不容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