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玉燕》今宵亦逝

2、雨夜乱心

　　世上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苏州金陵有着看不尽的美景，说不完的繁荣。可惜即便是金陵人，也少有人知，金陵那藏着绝世的美人。
　　这美人被其母藏在深闺，无人知晓。其母，正是当年秦淮河上的名伶——小白燕。只叹这白燕尚未起飞，就被折断了翅膀，来到世上遭了总总磨难，多年以来，犹如浮萍，漂泊不定。
　　上天赐予的美貌，给她的痛苦总比那快乐多几分。
　　小白燕人生微末处的一点幸福，莫过于同在现在江湖上声名鹤起的仁义无双大侠江别鹤，在一起的弹琴舞剑，煮酒烹香的过去。只叹好景难长，江别鹤的正房入门后，小白燕这等角色，哪里还有她待的地，加上这大妇妒心极重，家中势力甚强，江别鹤都得处处忍让，小心讨好。于是，小白燕先退一步，远走他乡。幸有一女玉燕，寄她与别鹤之情。
　　唉，曾名满秦淮歌场的上等美人小白燕，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带着一个孩子，还遇上收成不好的荒年，自己的一些积蓄和离别时江别鹤躲着大妇偷偷馈赠的那些金银，像流水一样花完了。
　　带着玉燕庄园里干起了粗活，那曾经柔弱无骨的只用来弹琴煮茶的纤纤玉指，在此等磋磨下，光滑不在，青筋暴出。若展开手心，可见层层的老茧从指节延伸到掌心。过去的恩客若是看到此景，也少不了道一句：“可惜了。”
　　虽是这样的辛苦，小白燕心口总还带有一丝甜和期盼，那便是她与别鹤的女儿——玉燕。要知道，一个女人若有了盼头，那再多的艰难，不过过眼云烟。
　　小白燕此生最大的愿望，无非是让玉燕长大后，找到那位仁义无双大侠江别鹤，然后堂堂正正喊上一声，“爹”。
　　只是这愿望，怕难以实现了。

　　这事要从3月前说起，她的女儿玉燕夜中频频做梦，按理说做梦本是平常，跟玉燕找爹扯不上联系。
　　怪就怪在这梦像真的一样，梦中有许多看不清面目的男男女女，其中恰好有一男人，正是小白燕念念不忘的江别鹤。但这个江别鹤，不像小白燕说的温柔恭谦却被大妇百般欺压，对玉燕十分疼爱的那位可怜又可爱的丈夫。
　　梦里的江别鹤在外是仁义无双人人称道的谦谦君子，内里却心狠手辣，自私自利。为了利益，连自己的最亲妻子儿女都算计其中，更何况江玉燕这个私生女。
　　这个爹……玉燕不知梦中故事是真是假，却是实打实地从心里感到对他害怕。
　　害怕有一天，来到在江家，被大妇发现，江别鹤说不定杀了她们母女二人，去讨大妇和刘喜的欢心。
　　梦中的江别鹤，因为一己之私，使江玉燕落得毁容的下场 。
　　江玉燕毁容的那天是一个雨夜，雨，格外的大，夜，异常的冷。如同今夜。

　　今夜，屋外暴雨倾盆，声势浩荡，雨水连绵不绝，雷声轰鸣不断。
　　一处破旧的茅草屋内也滴滴答答下起了小雨，积雨汇聚了数个小小的水坑，浸透了脚下的黄土。唯一块干燥的地方，就是那张由几张木板拼凑而成的勉强称之为床的东西。那床上躺着一对相互依偎的母女。一道白光闪过，闪电照亮那对母女的容颜，容貌绝艳，不敢直视。轰--隆--，这看似无人居住的陋屋，此刻也亮堂了几分。
　　那母女两人中的女儿那本在安眠的身躯突然痉挛，面上似忍受着极大地折磨，留下豆大的汗珠。
　　小白燕被怀中的抽动惊醒，眼尚未睁开，手轻抚上玉燕的背，熟练地似这动作做了千百来次。
　　盖因这段时间，玉燕常常在夜中被魇住，只能由小白燕安抚，问起玉燕梦魇缘由。玉燕支支吾吾说不轻缘由，也不情愿看大夫，而小白燕手头实在窘迫，也不好坚持。
　　小白燕哪里知道，玉燕不好说梦中场景，一是梦见未来的自己这事实在荒唐，而且梦中自己下场凄惨，多言无益。二是怕漏出梦中江别鹤的事涂添小白燕伤心。小白燕自生下死婴就存了死志，全为了玉燕和江别鹤勉强苟活。若知晓江别鹤……，玉燕不敢冒险。
　　每逢雨夜，玉燕的反应就尤其大，往常惯用的安抚手段也失去了效果。
　　“娘亲，你在哪……我害怕。”
　　“救我，救我，我不要……”
　　“为什么这么对我？老天爷”
　　小白燕听着玉燕的呓语，心头一痛，暗恨自己无用，恨不得以身代之。抱着玉燕，轻声劝慰：“燕儿，娘亲在，没事的……好好睡吧”寻常这个时候，玉燕就会慢慢平静下来。
　　“不要，啊——啊——啊”
　　雷声在黑夜里隆隆作响，风雨阵阵，摇摇欲坠的木门响起的吱呀声，在这个夜里不见停歇。
　　“求求你，放过我……”稚幼的女声猛然变得尖锐刺耳，惊动树上乌鸦，紧闭的的双眼不断流出泪水，少女那艳色也黯淡了三分，说不出的凄凉怪异。
　　看到女儿面无光泽，惨白灰败的脸，小白燕的心，紧紧揪成一团，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玉燕的脸上，母女两的泪水融为一体，可怜母女连心。
　　小白燕一把把脸抹净，当机立断，掐住了玉燕的人中，被掐没多会，玉燕睁开了眼睛。
　　清醒的第一件事，将头埋进小白燕腰侧，双手依恋换抱住小白燕，口里不住地低声唤着，娘亲。玉燕清醒那一刻，眼中闪现的惊惶茫然，狠狠刺伤了小白燕作为母亲的心。居无定所，颠沛流离，是母之过。
　　握住了玉燕冰冷柔软的小手，小白燕眼角不由自主又地泛起了红，待问玉燕，做了什么梦，如此害怕时，一片寂静。低头只见怀中玉燕黑压压的浓发和不自觉发抖的身体，良久才传来一声带着哭音的含糊回答。
　　不忍追问受惊的女儿，小白燕摸着玉燕的头，从头到尾，一下又一下顺着玉燕的发，安玉燕的心神，随后叹了口气，“要是你爹在就好了，我们母女还有个依靠。”
　　那个穿着黑色斗篷带面具的男人好像就站在玉燕面前，江玉燕那张毁容后恐惧扭曲的脸又一次出现……
　　玉燕像看到了极可怕的事物，眼睛瞳孔开始放大涣散，脸上肌肉抽动着，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连连缩到小白燕怀中，重复地念叨着，“娘亲”,“害怕。”
　　小白燕顾不上说话，搂住玉燕，不住地安慰，唯恐女儿再被魇住。
　　过了一会，平静下来的玉燕，闭上了眼睛，面有愧色地说：“娘亲，我没事了，你歇了吧”
　　看女儿如此懂事，小白燕又喜又忧地应下，哄着女儿入睡。
　　窗外雨声也渐渐小了起来，屋内偶有一两滴雨水漏下敲打地的声音。不久，响起了玉燕平缓的呼吸，玉燕睡着了。
　　小白燕睁着眼睛看着屋瓦中漏下的的点点雨滴，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被子，心事重重，难以入眠。
　　每每问起燕儿，做了什么梦，燕儿不像记不得的样子，却屡屡推脱，莫不是被怪东西缠住了。请个人看看吧，银子，总有法子的。
　　可怜燕儿，娇花一般的小姑娘，跟着我，折腾地面色蜡黄。我这个母亲顶什么用，倒不如没了我。
　　别鹤，你会不会怪我，没照顾好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