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基三]长夜当歌》散香

4、第 三 章

　　长歌双手虚托，华光流彩的盈缺出现。
　　“仙子这是要……”
　　“嘘！”长歌闭上眼睛，身形以坐姿腾空悬浮而起，双手抚琴。圆润清越的乐声回荡，心神随着琴音遨游云天。
　　少年发现，源源不绝的生气，从那光华灿烂的古琴中涌出。沿着琴声扩散开来，所到之处，万物复苏。
　　池中新叶舒展，冉冉升起朵朵莲花。
　　周围一切，仿佛被人用彩色的画笔，一点一点填上色彩。连身后银柏也郁郁葱葱了起来。

　　长歌收起盈缺，挑眉问道：“如何？这份谢礼对得起你的点心了吧！从此，便由这繁花盛景陪你罢！”
　　“珍贵无比！小仙感激不尽”少年肃穆躬身，端正拱手行了一礼。
　　“客气客气！不过举手之劳而已。”长歌笑意盈盈道：“它们其实一直藏在土壤之中等待苏醒，我只是用乐声唤醒了它们……借花献佛而已。”
　　一丝熟悉的灵气飞来，没入长歌额心，她若有感。转头对少年说，“谢谢你的招待，师尊急召，我先行一步了。”
　　说罢未等少年回话，长歌便腾云而起。
　　少年温润的脸上首次流露些急切，高声向那远去的青芒道：“小仙表字润玉，还未请教仙子芳名。”
　　“我叫长歌，长夜当歌的长歌。后会有期啊，润玉。”

　　长歌头一次到天界，不认路。而这天界委实大了些，早知道就应该向方才那润玉仙问个路的。失策，失策啊！
　　不过，这九霄云殿坐落于最高处，倒是目标明显得很。刚落到那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云梯之下，一个头发胡子全白的老神仙就向她遥遥施礼：
　　“您就是新晋的乐神长歌吧？小仙在此恭候多时了，请随我到九宵云殿拜见天帝陛下。”
　　看这头发胡子皆白的老态龙钟样，眼神不好也是值得理解的。长歌也不欲和他计较认错人之事了，好声好气的说：“我是叫长歌，却不是什么乐神。道友可是认错人了？”
　　“您可是慈航真人座下弟子。”
　　“确是。”
　　“那便没错，请仙上随小仙来罢。”

　　长歌进入那恢弘大气，气势磅礴的九霄云殿里。
　　只见一众身姿闲静，盘腿而罗列于大殿两侧的神仙，顿时面色都滞了一滞。
　　她的师尊阖眼端坐莲台于大殿正中，待她上前立于身侧。
　　事态发展始料未及。
　　自己怎么就凭白在天界捡了一个封号神位当？她在天界所做之事，无非就随便弹了首曲子而已。
　　乐神？
　　水神，风神，火神，日神，月神，夜神，土地神……她都有听过。至于乐神麻？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她只在三界仙志上看到过，司乐仙子，就是天界乐团的领班。现在貌似也要归她管了吧？
　　师尊依旧端坐莲台，神态祥和，笑意盈盈向她颔首。
　　天帝是名义上的众仙之首，代天道执管天下。长歌满心不愿，亦不得不盈盈下跪道：“小仙谢过陛下恩典。”
　　天帝着紫金冠、白玉带，四合如意云纹袍，面目倒不似那他身边天后那样威严，晶灿的眼睛不自觉地弯起，说道：“乐神使我天界花木重生。又是慈航真人座下弟子，必为我天界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
　　感情还真是因为自己多事弹了首曲子。长歌暗自腹诽，天界又不在乎这些个花花草草的，即便寸草不生也不会有人担心生计温饱问题。难道不能把我当屁，放了吗？
　　大殿里千位神仙齐声贺道：
　　“恭喜乐神！”
　　看来是不行的了，骑虎难下啊。

　　南天门，长歌依依送别慈航真人。两人同来，没想到回去的只有师尊一人。
　　“师尊，您真要留徒儿一个人在这冷清清的天界吗？做一个什么从未存在过的‘乐神’？”
　　“你早已得证己道，掌握‘乐‘之至理。封为乐神，亦在情理之中。”
　　长歌想到来时慈航真人所提到的长大，放手之言，忽然意识到，“师尊莫非早已算到我回不去了？”
　　“一切皆由天定。”慈航真人淡淡答道，眼中不见一丝离别之际的不舍留恋。
　　长歌忽然感到一丝丝寒意，是否几千年前收她为徒也是由天而定的呢？
　　多年的教导维护之情也是由天而定？
　　大罗金仙，当真可怕至极。
　　长歌垂下眼帘，后退一步端跪伏低一拜：“徒儿叩谢师尊教导之恩！从此再不能承欢师尊膝下，请受徒儿一拜！”

　　长歌既为乐神，自然是入主天界妙音宫。
　　原本掌管妙音宫的司乐仙子清音，也是六界中鼎鼎有名的美人。生得弱质翩纤，做起事来却果决得很。这妙音宫中大大小小的管事，乐师，仙娥，仙侍，侍卫，加起来也有上千号人。她倒是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众人敬服。
　　却让长歌这位空降的乐神，分外尴尬，只得把宫中众仙召集而来吩咐：
　　“吾素来沉浸清修，不懂天界事宜。汝等虽奉我主，吾却不便插手乐司运作。往后还是遵从前例，由司乐仙子继续掌管妙音宫。司乐仙子有何无法决断的，再寻我便是！”
　　众仙面面相觑，最后拱手行礼，应道：“谨遵乐神法旨。”
　　妙音宫在天界之中，也算是极大的，人员嘈杂，乐声不断。是以，位置也偏得很。大约是没哪位仙家敢和妙音宫做邻居，再美妙的音乐，听多也腻烦得很。所以这里几乎自成一派，自得逍遥。
　　只有哪位仙家府上设宴，需要寻几位乐师助兴时，才会支人来请。

　　长歌虽放了权，并未真正插手妙音宫事物，到底也算个吉祥物。
　　天界大大小小的仙家，莫不以请到这位能凭借一曲，让天界繁花重返的传奇人物为傲，雪花片似的请柬、拜帖便递进来。
　　用不了多久，乐神之名传遍天界。
　　素有得见其貌的神仙，仙娥，仙侍，无不交口称赞。其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前有先花神梓芬，后有乐神长歌。两个均是百万年才得一见的稀世美人。
　　初闻此传言，长歌只是一笑。凡人都是视觉动物，没想到这天界的神仙们也尽是些颜控。
　　她自此世诞生以来，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凡间修炼。即便后来拜了师，所识也就寥寥几位同门师叔伯而已。花开若久无人赏，久而久之这花怕也是所谓开得美丽与否。于是到最后，竟无一人注意过她的容貌，包括她自己。
　　那先花神梓芬真身为一瓣水莲，人美，真身也美。而她呢，要是露出真身，这些背后夸她的人，保不准会多淘汰她呢！
　　从此，长歌越发紧紧捂住真身，万不敢显露一二。

　　这大大小小的仙宫仙府轮番前来叨扰了个遍，颇有几分前世当红明星的感觉！就是这些粉丝们太过热情了些，每日拜访的人流量日渐增加。不仅长歌这个正主烦不甚烦，连随身伺候的仙娥仙侍们怨气颇深。
　　长歌干脆大早就幻化了个仙娥的样子，远远躲了出去。
　　去哪消磨这漫漫时光？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抚琴自乐？还是去找上次那个叫润玉的少年？可是天界不熟，她连那个落星池在哪个方向都忘记了！
　　长歌踌躇之间，忽然听得远处擂鼓声声，气势磅礴。她站在云头遥遥远眺，只见下方一大片空旷平整的校场，场上正在练兵，杀伐之气冲天。
　　长歌顿时兴致盎然，自云头落下，往校场一处无人角落飞去。
　　“何方宵小，竟窥伺我天界大营！”一声清越的厉斥，随一支长箭直袭长歌面门。
　　长歌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划伤脸。
　　只见人自远方飞来，他凤眼红唇，肌肤白得透明。满头乌黑厚重的青丝，随着他如同烈焰般鲜红的华贵衣袍，肆意飞舞。
　　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句，好一位孤高冷傲的绝美少年。
　　而长歌只有满腹的气愤，若不是她，换了任一位修为稍差的仙子，怕是此刻都要魂飞魄散，身归天地了吧。
　　“什么窥伺大营，我不过是见此处特别，过来看看。并未存有歹意！你竟然不辨原委，就直接用箭射我。妄造杀孽，非神之道。”
　　少年冷冽斥责：“你若不是细作，为何不敢露出真容？”
　　“我……”长歌顿时语塞，她都忘记自己用幻化之术，变作一名面容普通的仙娥了。这少年修为不错，眼力却更是不错。
　　这倒是解释不清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那少年怎会放任长歌欲离开，手持长剑向她刺了过来。
　　“我天界大营，岂是容尔等鼠辈想来即来，想走既走的地方。”
　　长歌向后急滑数步避过剑锋，可那少年不依不饶，一剑接一剑，步步紧逼。她躲得狼狈不堪，心火也越烧越旺。虽然她极少与人动手，却也是绝不好惹的。
　　她手捏剑诀，金光一闪，便召唤出盈缺中藏的琴中剑，挑向少年，将他逼退数步。
　　“此等好剑，尽落到尔等宵小之手，真是明珠蒙尘！”
　　“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个误会！我并非是窥伺军情之人！此番只是路过。”长歌持剑而立，暗自转化心法转为莫问。真的要打，也绝不能怂。
　　“多说无益，手下见真章！”少年身上火光隐现，看来刚才他确实是留手了的，都未曾动用灵力。
　　长歌一叹，一股青气自脚下缭绕而上，转瞬变成若有若无的青色气旋护体。
　　“我要来了！”
　　他如烈焰流星，以极快的速度破空而至。剑势大开大合，凌厉迅猛。开合之间，更有火光喷涌，暴烈刚极。而长歌时而如清风流水，一触即逝。时而如狂风骤雨，招式奇诡。
　　双方你来我往，正是：势均力敌，棋逢敌手。打的畅快淋漓。
　　就在此时，数根羽箭破空而来，射向长歌。长歌正全心全意与少年过招，待发现时，已然有些迟了。手中长剑一懈，狼狈的避开。
　　“属下护卫来迟，望殿下赎罪！”一群银甲兵手持长剑，面容肃穆，整戈待战。
　　少年叱责：“谁让你们出手的？”
　　见势不妙，长歌愤恨的嘟囔一声，“你们占着人多欺负人！不和你们玩了！”说完就化作一到青芒遁走。
　　“殿下，追么？”
　　少年见地上一物，过去拾起，捏在手心翻转几下。
　　“算了。此人气息澄澈平和，不带一丝杀伐之气。不似奸细宵小，想来真是误会！”少年沉思，忽然问道，“我不在天界的这段时间，天界是否有新晋仙家。”
　　下首的天将回复：“属下随殿下出征，也是才回天界的！”
　　他身后的天将积极回道：“属下知道！最近封了一位乐神，据说长得比先花神还要好看！”
　　少年皱眉：“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