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的时间》刘木白

6、第 6 章

　　汤逸川有点后悔了，吃了雪糕之后冻得直打哆嗦，他只好建议同样吃了雪糕但好像没什么反应的林伟在便利店里稍坐一会儿再走。
　　“林伟，有点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刚一坐下，汤逸川就低着头，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我的看法？”林伟意外的看着汤逸川说道，“什么事啊。”
　　“怎么说呢......”汤逸川挠了挠头，“假如说，你喜欢上一个女孩，但你自己明白，你永远也没机会和她在一起，是真真正正的没机会，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谁啊！”
　　“别管谁，我说假如。”汤逸川不耐烦的说道，“快说你怎么想的。”
　　林伟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好奇，有紧张，似乎还有担心，然而过了一会之后，在汤逸川的逼问下，唯一剩下的就是认真思考的表情。
　　汤逸川紧紧抿着双唇，身体慢慢的不再寒冷。
　　“如果是我的话，可能在下一个我更爱的女孩出现之前，都会一直默默的喜欢吧。”
　　“对吧！”汤逸川如释重负，他笑着抬头看向林伟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等汤逸川说完之后他才突然反应过来，笑着调侃道，“怎么，你感同身受啦。”
　　“并没有。”林伟矢口否认。
　　“好吧，那就先这样，我回去了。”
　　“等一下，逸川。”
　　汤逸川站住脚，他回身望向林伟，一脸询问的表情。
　　“你真的没什么事吧。”林伟小心翼翼的问。
　　“靠！我能有什么事，走了。”说完，汤逸川没有给林伟继续瞎琢磨的机会，转身离开了便利店。
　　汤逸川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二十五，他第一个打开空调，将背包卸下丢在沙发上，蹬掉鞋子快速走进卧室，他伸手抚摸着下巴，对敞开的衣柜打量了很久，像是一个摄影师正在面对着一名模特思考构图。终于，他从衣柜中挑选出了几件外套，毛衣，卫衣，和几条裤子，像个准备和心爱男友约会的女生一样精心挑选搭配衣服。等一切都结束之后，他疲惫的身体才自由落体一般扑倒在床上。
　　汤逸川努力控制快要抑制不住的心情，早已经忘记了课上的不愉快。他不时的拍打自己的脸颊，好让嚣张的嘴角收敛一些。
　　时间过得很快，放松下来的汤逸川很快睡着了。此时的他如同等待奖励的孩子，在睡梦中都是笑着的。

　　汤逸川身穿军绿色休闲呢子大衣，高领黑色毛衫打底，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牛仔裤和一双经典的黑白款万斯板鞋。他看似心不在焉地搓着手，眼睛偶尔会看向提示板上的时间，在原地来回踱着步，但依然准确无误的站在地铁五号门的门口。
　　时间锁定在八点二十五，这是汤逸川最后一次看向提示板的时间，他的嘴唇有些发白，像是冻得，双手不知何时已经藏在大衣兜里悄悄握成了拳头。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人群涌动，汤逸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当第五辆地铁经过他面前时，汤逸川深深的吸了口气。
　　无声的间隙有惊心动魄的等待，汤逸川在嘈杂的站台前感受到了一种宁静，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岁月仿如水蛭，渐渐吸走了人们的记忆，但不管如何改变，他都无法忘记这一刻灵魂的憧憬。
　　她平行汤逸川站在右边最靠近站台的位置，手里捧着一本《苏菲的世界》，应该是翻看到第三十九页了吧，汤逸川不自觉的想到。汤逸川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而且他如同错觉般的也能听见女孩的呼吸声。那个女孩耳朵上戴着耳机，她偶尔会将垂在脸颊的发丝捋在耳后，这时，汤逸川就能看见她长长地睫毛和明亮的左眼。女孩轻轻咬了咬丰满的嘴唇，仿佛是阅读到了难以理解的地方，重新翻回书页又仔细阅读了一遍。
　　汤逸川无法理解为什么每一次都会有灵魂在颤动的感觉，这就是一见钟情么。
　　她是不一样的，他只能得出这样一种愚蠢的结论。汤逸川傻笑了一下，他甚至感觉女孩散发的气息像是天使的灵魂梦幻而冰冷。
　　地铁缓缓驶入车站，他小心翼翼的向女孩的位置靠近了一些，等到地铁开门之后，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站到了女孩的身旁，“她有注意到吗”，汤逸川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猜想。
　　从地铁站开始，汤逸川在女孩的身后一路跟随，享受着女孩养眼的身姿和微微散发的香味，他终于能再次感受到了活着的感觉。
　　渐渐的，中音美学校的大门映入眼帘，汤逸川遗憾的舔了舔嘴唇，但最终还是开不了口，就这样，女孩仿佛融入了川流的人群消失了，今天的意义似乎终结在这一刻，他和她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

　　“昨天怎么没叫我！”姗姗撅着嘴，把餐盘重重的放在汤逸川和林伟面前的餐桌上，气呼呼的说道。
　　“没啊，想叫你来着，没找着。”汤逸川吓了一跳，随后连忙解释。
　　“不会打电话啊。”
　　“呃......电话，好像没电关机了，是吧，林伟。”
　　“算了，算了。” 还不等林伟附和一句，姗姗就一脸不相信的挑了挑眉。忽然又神秘的问了一句，“你们听说了吗，有美女转校生的事。”
　　“美女转校生？”林伟惊讶的看了看汤逸川，“你听说了吗，我不知道。”
　　“没有。”汤逸川吐出两个字。
　　“就转到我们班了，真是美女。”
　　“我看你先照照镜子吧，你现在的模样就像是个色老头的表情。”汤逸川好笑的看着姗姗说道，“怎么美女给你激动成这样。”
　　“我......”
　　“比你还漂亮吗？”林伟脱口而出。
　　本来要在数落汤逸川几句的姗姗马上高兴了起来，“还是林伟有眼光，可她不仅仅是漂亮，听说在音乐方面也是天才一般的人物。”
　　“是吗。”汤逸川地头嘀咕了一句。
　　姗姗望着汤逸川，突然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般低下头不说话了。汤逸川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埋怨自己沉不住气。
　　“叫什么，那个转校生。”汤逸川清了清嗓子说道。
　　“李沁，很好听的名字。”
　　真是微妙，为什么只是听到她的名字，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呢，也许大家都是这样吧。
　　“傻笑什么呢！”
　　汤逸川眨了眨眼睛，看着两个人都向他投来古怪的眼神，他努力克制了不受控制的嘴角，低头吃饭。
　　“哎，这一下，张茹可就尴尬了。”姗姗歪着头叹了口气。
　　“张茹？我听说她好像和林宛很熟啊，她怎么了。”林伟来了精神，当汤逸川向他投来疑问的目光后，他小声解释了一句说道，“林宛就是疑似杀害那位关教授男生的女朋友。”
　　汤逸川摆出了一个“哦”的口型点了点头。
　　“这个不好说。”姗姗像是在翻阅面前不存在的词典一样眼睛一眨一眨的组织语言，“张茹很要强，现在来了个李沁，所以说......”
　　“不能这么说吧，就算没有李沁，世界上还有别人啊。”
　　“话是这么说，哎算了算了，跟我也没关系。”姗姗摆摆手，她起身端起餐盘，留下了一句，“等晚上我把李沁介绍给你们。”之后就离开了。
　　汤逸川期待却又惶恐的一个下午终于时快时慢点过去了。等汤逸川和林伟走出校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姗姗和她身边站着的两个女孩。汤逸川的心脏逐渐加强了马力，站在姗姗右手边的是一个和姗姗身材差不多的女孩，她的脸有些婴儿肥，但却又理所当然的透着一种迷人的性感。汤逸川认出了那个女孩就是李沁。
　　看见姗姗向他和林伟招手，汤逸川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上的汗水，迈开步伐走近了前面三个女孩。
　　汤逸川的目光始终落在姗姗和站在她左手边张茹的脸上，为了不出丑，他只好这么做了。三个美女同时出现，惹得一众人纷纷侧目。汤逸川双手插进裤兜，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余光上，似乎李沁并没有看向这边。
　　“这是汤逸川和林伟，我的好朋友。”姗姗指着两个人满脸笑容的和身边的两个女孩介绍道。接着，姗姗又转头对汤逸川和林伟说道，“这是今天刚转校过来的李沁，让你们捡个便宜，最先认识一下美女。”
　　“没办法了”汤逸川抿着嘴唇，他转头迎上了李沁的目光。
　　“你好，我是李沁。”
　　汤逸川看到了李沁恰到好处的笑容，温文尔雅中夹杂着一种可爱的韵味，只是，当他看清楚李沁的眼睛时，汤逸川不禁全身发冷，怎么会有这样一双毫无感情的双眸，但那只是一瞬间，转瞬即逝，汤逸川想抬手擦擦鼻子，可手在裤兜里已经麻木了。
　　“她此刻在想些什么呢”，汤逸川点燃了内心渴求答案的火苗。
　　“你能当我们的模特吗？”汤逸川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都感觉一阵惊讶。
　　“嗯？”
　　“啊，不好意思，我们是，美术系的所以......”
　　“虽然很想，但是我平时事情比较多，可能没有办法，很遗憾，我相信当模特一定很有意思。”
　　难道是我看错了么，依旧是微笑回应，但此刻汤逸川感受到的是实实在在的情感，难道她真的很喜欢模特？
　　“你行啊汤逸川，刚认识就开始套近乎。”姗姗像是被爆炸的气球弄的蒙了一阵。
　　汤逸川甘笑了两声，他耸了耸肩，双手放在裤兜里始终没有拿出来。
　　“对了，林菀和教授那件事怎么样了，你们知道吗？”
　　汤逸川偷偷舒了口气，他真的感谢林伟。
　　姗姗摊了摊手转头看向张茹，“你和林宛很熟吧，她怎么样了。”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已经好几天没联系到她了。”
　　平时到事情比较多，究竟是什么事呢，汤逸川顺着之前李沁说过的话开始胡思乱想，完全没有听见另外几个人在讨论关教授的事情，等过了一会，李沁说有事先走的时候，汤逸川才回过神，打了声招呼，望着李沁消失的背影思绪翻涌，“又得等到下一次了，恐怕这才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吧”汤逸川在心里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