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的时间》刘木白

5、第 5 章

　　校门口站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孩，她穿着一身米黄色和深棕色相间的制服，显然和其他学生一样，也是中音美学院的一员。女孩轻挽发丝，一头精致的短发配上嫩粉色的小嘴唇和黑的发亮的眼睛，引得在学校门口经过的男生纷纷侧目。
　　“我们学校的美女可真多啊。”每当放学的时候，林伟总会发出类似的感叹。
　　汤逸川很赞同林伟所说的话，可是还没走几步，他就看见了站在校门口的女孩。“怎么每次都忘了”，汤逸川本能的想要避开女孩望过来的视线绕过去，却听道林伟说，“姗姗在那。”
　　“是你告诉她的？”
　　“对啊。”
　　说话的功夫，两个人已经离校门口很近了，看了看林伟抑制不住的笑容，汤逸川无奈地向前走去。
　　“你怎么没说要回来了。”梦珊珊板着脸紧盯着汤逸川问道。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汤逸川笑着回答。
　　“那是林伟告诉我的，你没有第一时间跟我说。”梦珊珊扁着嘴。
　　汤逸川只能是一脸笑容的表示歉意，“因为准没好事啊”，他在心里嘀咕着。
　　“你们两个亲梅竹马差不多行了，要不然我们去哪逛逛。”
　　“行啊，要不然去美术馆吧，我知道一个地方正好有画展，很适合你们。”梦珊珊似乎一下子就忘记了之前的不快，有些兴奋的说。
　　林伟赞同的点点头，但汤逸川却歪着头挑了挑眉，露出一幅不屑的表情说道，“那种高大上的玩意儿我就不参加了，我去打游戏。”
　　梦珊珊听到汤逸川的话后忽然沉默了，林伟则是不解的说道，“大哥，你可也是学美术的啊。”
　　“走吧，我的林妹妹同学，下回再看你的画展去。”汤逸川不由分说地再一次搂住林伟的脖子，不顾他的反抗向前走去，梦珊珊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

　　汤逸川和林伟两个人各自手持一把塑料的AK7-4突击步枪疯狂的扫射，梦珊珊站在他们身后，周围男生的目光纷纷向她瞟了过来。
　　终于，在一番激战过后，汤逸川放下了手中的突击步枪，埋怨道，“你还能行不，就差那么一点。”
　　“你非让我玩，我都说了没玩过。”
　　汤逸川哈哈笑了两声，看了看手中的硬币，对梦珊珊说道，“要不要去比比投篮。”
　　梦珊珊搓着手，自信的向投篮游戏机的方向歪了歪头，跃跃欲试。
　　投入三个硬币，按下开始健，许久未有过的畅快感随着篮球从围栏中奔涌而出。汤逸川一边头球一边侧头看着梦珊珊的侧颜，时不时的会撞上同样投来目光的珊珊。汗水从门珊珊的脸上划过，她仍然兴高采烈的投着，身后帮她拿衣服的林伟抿嘴的看着梦珊珊，时而歪着头，时而又点点头。
　　“呦！还行啊，我这是小看你了。”汤逸川趁着中场休息的机会说了一句。
　　“废话，你目光短浅的地方还多着呢！对了，为什么要来这啊？”梦珊珊随口问了一句。
　　汤逸川立刻回答道，“能放松心情，也不用担心破坏别人的做作品，而且比较方便。”
　　“说什么胡话呢，我听不明白。”珊珊像是被汤逸川的话给逗笑了。
　　第二局比赛开始了，可还没投几个球，珊珊的就停下了投篮的动作，她看向了从左侧走过来的几个男人。林伟感受到了莫名的气氛，他伸手拉了拉汤逸川，扭头示意他向那边看一看。汤逸川回头看向了走过来的几个人，很明显那几个人是冲他们过来的，汤逸川又看了看双手握拳，一脸凝重的珊珊，不由的叹了口气。
　　“你们认识？”汤逸川轻声问珊珊。
　　“他，他追我，我想着他可能会帮到你，所以我……”
　　汤逸川点点头，他笑着对珊珊说道，“我都明白了，但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干这种蠢事儿。”
　　林伟紧皱眉头，他听见了汤逸川和珊珊的对话，但后面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了，林伟急切向珊珊问道，“你，你跟他，在一起？”
　　汤逸川对林伟摇了摇头，“看看情况吧，到时候你们先走然后去报警，要不然我俩都得玩完。”他说完之后转头看向了已经走到三个人面前的几个男人，一共有六个人，领头的男人似乎手腕处有一行纹身，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珊珊的英文名字缩写“DL”，“果然是没好事”汤逸川心中暗忖。
　　周围似乎多了一些想看热闹的人。领头的男人渐渐靠近了汤逸川三个人，珊珊按耐不住想要挡在汤逸川面前说点什么，却被汤逸川一把拽了回来。
　　果然，当走过来的男人看到两个人的举动时再也抑制不住愤怒的情绪，没有一句废话，男人一拳向汤逸川的鼻梁砸过来，汤逸川只来得急说了一声快走，就被一拳打在了地上，林伟狠狠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他拉着珊珊，不顾她挣扎的飞快向外跑去。
　　汤逸川刚开始还能跑上一会，但不久之后他就只能倒在地上，双手抱头面对六个人的拳打脚踢了。当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的经理早已经见怪不怪，等一会事情结束了再去善后也不迟。
　　很幸运□□旁边大约二百米的街道上有警卫人员正在巡逻，汤逸川才能免去身负重伤，骨头全断的命运。
　　“全靠你了，林伟。”
　　林伟大口喘着气，看着汤逸川脸上的淤青，和被撕碎的衣服心有余悸的说。 “你可别说这话，刚才我都想好了，如果不能快速找到人，我就回来陪你。”
　　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汤逸川伤痕的梦珊珊突然带着哭腔的说道，“对不起，都怪我。”
　　“别说傻话了，你不也是因为想帮我么。”汤逸川笑着安慰珊珊，可能是笑容牵动了伤口，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不自然。
　　珊珊仍然在抽泣，林伟赶忙说道，“赶紧让逸川去医院看看，剩下的以后再说。”
　　汤逸川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他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膀，很疼，但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头被保护的很好，试着走了几步，没有异常。汤逸川笑着看向两个人说道，“这个就不用你们管了，我自己没问题。”
　　“不行！”珊珊坚定的拒绝了汤逸川的话。
　　“真没事，去家附近的门诊看一下就好了。”说完，汤逸川赶紧朝林伟瞟了瞟眼睛，随即不等珊珊说话，林伟就挡在了两个人的中间，汤逸川一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一边挥手告别，“我先走啦，别担心，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之后就听见一个悦耳但参杂一丝尖锐的声音传来，“汤逸川，你混蛋。”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倾洒在阳台上，一双性感的双腿裸露在被褥外面，床上只有女人的身影时不时慵懒的扭动着身体，她还在熟睡当中。
　　五，四，三，二，一，闹铃仍旧伴随汤逸川心中的倒计时响了起来，他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欣赏床上美丽的画面。
　　女人被闹钟吵醒了，她翻了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之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醒啦，美女。”汤逸川随手关闭了闹铃，翘着嘴角玩味的说。
　　“几点了。”女人翻滚在床上不愿意动弹。
　　“七点半了，我还得去上课呢”
　　女人慵懒的坐起了身体，她终于完全睁开了双眼望着汤逸川，接着她下了床，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的来到汤逸川身边，用手撩开汤逸川的T恤仔细的观察。
　　“你是在考验我吗，我还要去学校呢。”汤逸川笑着做了个无辜的表情。
　　女人白了他一眼，检查过最后一处之后缓缓的抬头问道，“伤口还疼么。”
　　“有点。”
　　女人推开汤逸川，她站起身体朝胡乱丢在阳台上的黑色牛仔裤走了过去，“行了，没事就好。”
　　汤逸川笑了笑，他起身走到洗手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新的白色塑料杯和一个白色牙刷，挥霍般的挤上牙膏，他抬头看了一眼镜子，他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自嘲的笑了笑，水龙头里水流的声音淹没了他的叹息声。
　　餐桌上是两份三明治和两杯牛奶，汤逸川坐在餐桌旁看着忙完最后一道手续的潇雅不由的摇了摇头。
　　“冰箱我看过了，就剩这些。”
　　“谢谢，潇雅姐。”
　　潇雅笑着做在汤逸川的对面，换好的紧身牛仔裤完美贴合，更显示了那是一双怎样动人的双腿。
　　“真漂亮。”
　　潇雅听了之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意味深长的注视了汤逸川大约二十秒之后，才笑了笑，无奈的说道，“可能我就是被你一会小弟弟，一会大流氓的做派给骗了。”
　　“哪能啊。”
　　“别贫了，快吃。”
　　汤逸川夸张的长大了嘴巴狠狠咬了一口，然后夸个不停，潇雅笑而不语。
　　然而汤逸川的心中却有些苦涩，他悄悄的叹了口气，一边咬着三明治，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对了，潇雅姐，你跟你男，哦不对，是前男友，怎么样了。”
　　潇雅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她歪了歪头，一脸不在乎的说道，“没怎样啊，这事你别打听。”
　　汤逸川咬着嘴唇，潇雅不自然的动作在他的眼中无限放大，“真是个苦差事”汤逸川在心里骂了一声接着又装作无害的样子问道，“没怎么样？那就是没联系了呗。”
　　“让你别打听就别打听，说点别的。”
　　“我劝你以后都别在见他了，男人说不会再出轨，那是......”
　　碰的一声，潇雅用力将杯子砸在餐桌上的举动吓了汤逸川一跳，“骗你”两个字被生生的咽了回去。
　　“潇雅姐......”
　　“我让你别他妈打听，你听不懂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潇雅姐。”
　　“你以为你是谁，啊。”说完，潇雅猛的起身，拿上丢在凳子上的深蓝色棉袄之后径直向房门走去，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以后别再见了”之后就听见砰的一声摔门的声音。
　　“有时候真的狠不下心啊”，汤逸川叹了一声，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了进去，他搓了搓手，抬头望着窗外朦胧的景色。等他终于感受到一丝寒冷蔓延全身时才回过神来。
　　“冬天原来这么长啊。”
　　他起身回到卧室，拿起手机仔细的端详了一遍，随后换了一件迷彩色的大衣也走出了房门。

　　听着即将到站的地铁声，汤逸川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说了一句“没用了”之后便把手机丢进了轨道当中，像是丢弃废纸屑一般理所当然。
　　校门口仍旧人满为患，和之前不同的是姗姗和林伟正等在了那里。
　　“对不起啊。”
　　“嗯？”似乎出乎了汤逸川了意料，没有听到姗姗的埋怨，反而是一声抱歉。
　　“怎么说昨天的事也是怪我，要不然......”
　　“别傻了，跟你没关系，况且我也没什么事。”汤逸川甩了甩胳膊示意自己并没有损伤。
　　“以后别再招惹他们就行了，再说，这事真不赖你。”林伟笑呵呵的说。
　　看着始终低下头不敢看自己的姗姗，汤逸川温柔的用手摸了摸姗姗的头，“我真没事，快走吧，都快迟到了。”说完，就第一个向前走去。
　　三个人走进校门，姗姗也渐渐恢复了俏皮可爱的神态。只不过这时的汤逸川正被一种悄无声息的违和感所包围。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变化，“到底怎么回事”，汤逸川心头萦绕不去的感觉究竟是什么。然而，这个问题终于被授课老师的讽刺给冲淡了。
　　“汤逸川，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考进来的，你看看你画的这是什么，啊！”
　　汤逸川歪着头，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老师的怒骂声，但林伟却忍不住的小声说道，“马老师，您说话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马老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哼哼”了一声，然后他嘴角翘着，指了指汤逸川阴阳怪气的说道，“就算你小时候是天才又能怎么样，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最差的都不如，真给我丢脸。”
　　汤逸川暗暗松了口气，因为他在心里倒计时的下课铃声将会在五秒之后响起。结果如他所料，马老师也没有过多的纠缠，像是赶走什么脏东西似的挥了挥手之后转身佝偻着脊背走出教室。
　　“他太过分了。”
　　“没事，你看到他的表情没有，简直像是被家里的母老虎虐待的不行了，憋屈的只好把气出在学生身上。”
　　“是啊。”
　　哈哈笑了几声，汤逸川快速的收拾东西，仿佛刚才被辱骂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林伟虽然也笑着，但他似乎在皱眉看向汤逸川，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走吧。”
　　“不去叫姗姗吗？”
　　“叫她干嘛。”汤逸川回了一句之后起身走出教室。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的很快，天早早暗了下来。尽管不是中心地带，但马路上仍旧被车辆拥堵的水泄不通，车灯和街道上店铺的灯光偶尔炫目的让人睁不开眼。
　　林伟一语不发的和汤逸川走在光怪陆离的街道上，他有些惊讶于路上的女孩对他们两个人投来的感兴趣的目光，当然，准确来说那些目光的焦点集中于汤逸川的脸上。
　　“现在想想，你真的好像变了很多啊。”
　　汤逸川正心驰神往，他没听清林伟说了什么，下意识的问道，”什么？”
　　“我说你变了很多。”
　　“啊，怎么又说这。”汤逸川笑着摆了摆手。
　　林伟似乎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欲言又止了一会之后就沉默了。
　　汤逸川此时才回过神来，他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真不争气”，他转头看了看林伟，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便利店豪气的说道，“来根雪糕在走，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