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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

  •   我与小道童一同去了死斗场所在的地方,桥生与阿洄果真已经交上手了,此时,生斗场的两组比试皆已结束,众人便又聚在了死斗场外围观了起来。

      大多数人都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跟看戏似的,没有半点儿“这是一场生死决斗”“最后会死人的”的严肃与自觉。

      像庄宗主他们便显得有良心得多,至少面上是严肃的,背脊挺得笔直,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场内的桥生与阿洄。

      我也看过去,看了会儿便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在清屿山上的十多年里,我已看过他们二人交过不下百次手。

      桥生年长阿洄两岁,初初几年几乎都是他赢,但阿洄天资聪颖,纵使后来得了头疼的病,于习武一事上却从不落后于人,渐渐地也能赢过桥生了。

      再后来,二人便各有输赢,阿洄是沾了天赋的光,桥生天赋虽不及阿洄,却胜在刻苦勤奋。他们师兄弟四个其实都是差不多的,于天赋上或许略有差别,但靠上后天努力,谁都不会比谁差。

      今日这一场,假使不是阿洄说过他不会伤了桥生一分一毫,我断然不敢预测谁输谁赢,可既然他说了那话,恐怕还是他输的可能性大,这一输,就是死。桥生可不会懂他的想法,一招招下的必然都是狠手。

      事实上我也不懂阿洄到底在想什么,到现在为止也没那个想懂的心情了。

      场上,桥生与阿洄已是打了几十个回合,彼此间你攻我防,你退我进,互不相让。

      他们二人习的都是清屿宗的武功,出手的招式几乎全然一样,不过是一个出手稳健,攻防兼备,擅长步步紧逼,另一个则偏爱出其不意,好剑走偏锋。

      围观之人都不瞎,稍稍一看便看了出来,即使是那些个愚钝些的,看了这么十几个回合后,也就都明白了这是一场师门内部的决斗。

      于是便有人道:“到底是多大的仇恨,才这么想不开哦。”

      另有人回:“要么是杀师之仇,要么是夺爱之恨,看这两个小兄弟年纪不大,哪懂什么情情爱爱的,只怕是前一个了,而且他们宗门的其他人也都站在一边,无人前来阻拦,唔,我猜得定然是没错的。”

      我觉得此人所言根本无任何逻辑,“要么是杀师之仇,要么是夺爱之恨”,怎么就限定在这两个范围里面了?就不能有别的原因?因什么杀父杀母之仇甚至于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引起决斗的惨案也不在少数。

      可事实还真被他说中了,也是神奇。

      我继续听他们两个说话。

      “孙兄所言极是,且之前也听说这个清屿宗的前任宗主刚去世不久,具体是个什么原因却不曾说,按孙兄所言,那位宗主只怕是为这不孝徒弟所杀了,这世上竟有如此大逆不道之人,着实可恨!照我说,这位桥生兄弟就不该与他决斗,这还得赌上自己的一条性命,何苦来哉!”

      是啊,何苦来哉?

      孙姓兄台点一点头,继而看了眼阿洄,皱起眉头道:“不过我看此人似乎觉得有些眼熟,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心里咯噔一下。

      随后,便听他惊呼一声:“想起来了!这人不正是艳姝宫的宫徒?当初围剿艳姝宫那一战中,我在阮鸿羽那妖女身边见过他!”

      他这一声可喊得不低,引得不少人都看了过来,一时间,四下都议论了起来。

      这叫什么?屋漏偏逢连夜雨?

      阿洄与桥生的事还不曾解决,就叫人识出他现今的身份来了,在场的这些人当中可是有不少人都与艳姝宫结着深仇大恨,那全真派不是还有个被阮鸿羽糟蹋后又被断手断脚的师兄么?

      这会儿叫他们得知阿洄是艳姝宫的人,这可怎么得了?只怕不等桥生先了结了阿洄的性命,这些人便要冲上前去砍死阿洄了。

      此等紧急情势之下,我急忙想着主意救一救阿洄,忽听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各位有所不知,其实这位小兄弟投入艳姝宫门下并非出于本意。”

      我抬头望去……又是萧渠。

      他那张永远挂着温温浅浅笑意的面容在此刻分外显眼,并且奇怪得很,一见到他出面,我便忽而放下了心,只觉他定然会将此事处理好,这难道就是对大徒弟与生俱来的信任?

      萧渠的话一说完,当即便有人问:“萧兄所言是何意?不是出于本意,难不成还是被迫的?”

      我正猜测着萧渠会如何回答,哪曾想他竟是眼睛眨也不眨地就点了头,随后道:“正是被胁迫的,各位都知道阮鸿羽的秉性,她向来喜爱做这种事的,这位小兄弟生得眉清目秀,这一类型乃是阮鸿羽的心头最爱。”

      胁迫……这二字萧渠也真说得出口。

      我虽不清楚阿洄到底为何会选择了艳姝宫,那时他信里是说,他倾慕阮鸿羽,因而愿一生一世追随于她,可要知道阿洄的鬼话是连鬼都不会信的。

      况且从这几日阿洄的作为来看,他整日整日地往外跑,艳姝宫回都不回,甚至还能随时随地出卖阮鸿羽,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这样,还倾慕?不知道的定是以为是仇人了。

      于是我猜测,很大概率上,阿洄那时候其实就是随便选的,他当时神志不清,随时可能失控,不好祸害那些个武林正派,因而艳姝宫成为他的最佳选择。

      总之,胁迫一说断然不可能,以阿洄的性子,没谁能胁迫得了他。

      现在萧渠在众人面前这般说辞,倒是能解了阿洄的围,但与此同时,阿洄的清白只怕也没了……不过这清白跟命比起来,显然是命更重要,所以还是选命罢,阿洄若是想要回清白,事后尽管找他师兄要去。

      眼下,还是先听萧渠如何将这些人诓骗了去。

      有萧渠在,事情的进展比我想象得要容易。试武大会举行这么些天以来,这些人几乎都已经与萧渠熟识了,且对萧渠这个看着光风霁月又温润如玉的君子颇有好感,故此刻萧渠这么一说,顷刻间便有不少人信了,纷纷点头道:“原来如此。”

      但也有一些人提出疑议,一身着蓝布衫的秃顶年轻人道:“既如此,他为何还一直留在阮鸿羽身边且为她效力?那日围剿艳姝宫,他亦是在场的,这个总没错罢。”

      “非也。”萧渠道。

      “哦?不知我哪里说错了?”

      “有对也有错,华兄说小兄弟一直留在阮鸿羽身边,这确实不假,但效力一说,却是没有的事。那日在与艳姝宫的一战中,这位小兄弟自始至终也仅仅杀了一人,那人是谁,我便不说了,这是他与清屿宗的私人恩怨,与我们无关。”

      萧渠顿了顿,又道:“而除此以外,小兄弟没再伤害任何一个人,至于平日里,就更是没有了,阮鸿羽的吩咐他是一个都没听的。我说这些,无非是想表明一个意思,这位小兄弟即便现在是艳姝宫的宫徒,但各位与艳姝宫的深仇大恨与他实则并无关系,还望各位莫迁怒于他。”

      我就听着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别的我不知道,但有一次阿洄明明就是听了阮鸿羽的吩咐要去杀风随逸的,后来不过是风随逸抢先被杀,这才没脏了阿洄的手。

      如果说这也叫不曾伤害任何一个人,也行罢。

      那位秃顶兄弟又问:“那他留在艳姝宫到底为何?且萧兄对小兄弟的事又为何知道得那般清楚?”

      这一回萧渠答得没那般快了,他先是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神情,继而微微一笑:“这话我本不该在此多说,但若是我不说清楚,各位只怕不会放过小兄弟了。”

      大伙儿皆是一副期盼的神色。

      萧渠便道:“其实在此前,我便识得了这位小兄弟,那时他刚被阮鸿羽胁迫了不久,因面上顺从于阮鸿羽,行动上也能来去自由。我与小兄弟因缘际会,一见如故,惺惺相惜,甚至有种相逢恨晚之感,相处了几日后,小兄弟便将他的遭遇对我如实吐露,没有丝毫隐瞒。”

      “随后他又说他在逃离阮鸿羽的魔爪与继续潜伏在阮鸿羽身边这两个选择间摇摆不定,前者,过于软弱却能早日解脱,后者,虽是痛苦不堪却有望铲除这等江湖毒瘤。我不忍心小兄弟继续留在阮鸿羽身边受苦,便劝他趁早离去,哪知他到底没有听我的,最终仍是选择了留在那妖女身边,直至今日,为了结一桩私怨方出现于此。”

      “他这般忍辱负重,我今日若还是帮着隐瞒,实在对不住小兄弟受的那些苦了,于是在此对各位尽数吐露,只望各位能对他加以理解,莫将阮鸿羽的所作所为怪罪于他身上。”

      ……

      ……

      萧渠一番话已道完许久,场外久久不闻人声,寂静得可怕,我随意瞥视一周,便看见众人纷纷露着惊愕的神色,嘴唇微翕,却又什么声儿都发不出来,有些姑娘家竟是眼含泪水,面露同情,明显一副信了的模样,更有甚者已经掩面抽泣了起来。

      “……”

      我再看看清屿宗的人,也都是怔怔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路衡白更是一脸惊恐之色,不知是真信了萧渠所说,还是纯粹觉得萧渠这张嘴过于可怕了些?他从前与萧渠最为要好,现在总算晓得了萧渠这张嘴有多能说了罢。

      阿洄的嘴不过是装装乖卖卖巧,萧渠的嘴却是能颠倒黑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三章实在肝不动啦,更了两章,还剩一章以后有时间补上,你们可以拿小本本记上_(:D)∠)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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